「你們說塔納米會不會對我們元帥不利啊?」
「哎∼難說,塔柯侯突然謝罪自殺,難保塔納米也是個野心勃勃之人。」
「就是,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說不定塔納米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麼我們元帥現在豈不是危險?」
……
帳外,從將你一言我一語的言論著,他們臉上無不是染上了擔憂。一旁,樊伏邑頻頻踱步,不時望向帳篷之處。
「我說九哥,你能不能別走了?走來走去的,走得我都眼花了。」走得他心里更是擔憂了。
樊伏邑步伐一停,看了他一眼,一嘆,甩頭又是踱步而轉。如果可以,他當然也不想像現在這樣,可是他就是擔心啊!雖然他知道仙兒有能耐,可是塔納米必竟是難纏之人,他能不擔心嗎?
「九哥,九皇嫂身懷絕技,我們都知道她的能耐,你就放心吧!沒事的!」樊伏郢安慰的微笑著,然而笑意卻未到達眼底,而他的听來像安慰著樊伏邑,似乎又也在安慰著自己。
☆☆☆☆☆
營帳內,賈仙看著塔納米久久才緩緩的道︰「沒錯,塔柯侯的死的確與本帥有關,從小本帥就學得一種叫催眠的法術,只要被催眠的人都會照本帥的話行事,而你父親就是如此自殺的。」
「果然是你!你殺了我父親,我要殺了你!」塔納米怒火沖天,拔劍就指向賈仙,然而在他劍指向賈仙的同時,他震驚了!
「噗∼」賈仙臉色微微帶蒼白,嘴角緩緩流出的黑色血跡梁上了他的雙眼,也震撼了他的心︰「你……為什麼?你不是說你會一種叫催眠的法術?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把我也催眠了?」
如果她真會催眠,那麼她為何還要服毒?她完全沒必要那麼做不是嗎?可是為什麼?
這個女人讓他迷茫了,也不懂了!
她能對父親如此,可是為何沒有如此待他?她心里竟然在想些什麼?
賈仙一手捂著胸口,一手虛弱的倚靠在座椅的扶椅上,過了片刻在緩緩掏出汗巾拭去唇邊令人驚魂的血跡︰「因為……因為你不是你父親,本帥不想那麼對你,你父親……你父親殘暴,他令百姓生靈涂炭,可是本帥相信你,本帥相信你不會那麼對待百姓,如果你不是仁慈之人,你……你也不會殺了那名將士,你心里其實還是想維持……維持和平的,可是……可是殺父之仇,不可不報,所以……所以就用本帥……用本帥換取和平吧!」
嗜心之痛,賈仙的話虛而無力,然而斷斷續續的聲音中卻早已讓塔納米震驚萬分,她沒有那麼做竟然只是因為他有一顆仁慈之心,他會好好對待百姓。
而她卻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只為兩城和平。
當∼
利劍驚而落地,塔納米猛然回頭,對著帳外大聲驚呼︰「來人啊!快來人啊!快請軍醫!」
她不能死,突然間,他竟然覺得自己並不該來,如果他不來,這樣一個為國為民的奇女子就不會因為他的到來而死。
父親之死,他雖然心痛,身為兒子,他理當為他報仇,可是他也知道父親的死是罪有應得,賈仙那麼做並沒有錯,她只是為了和平,為了百姓,而他……
他後悔了,他後悔自己的到來,可是還來得及嗎?如此一個只為天下百姓著想的奇女子還能保住嗎?
在他轉身喊人之時,身後,賈仙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弧度,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她贏了,而且是雙贏!很快她就能與皇宮的一切告別,回歸自由。
想著想著,賈仙胸口又是一陣絞痛,嘴角鮮血緩緩而流。
「仙兒!」
「九皇嫂!」
「元帥!」
塔納米的一聲驚呼,眾人一擁而入,眼前的畫面也刺傷了他們的眼,紛紛怒火目中燒。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我要殺了你!」樊伏邑戟劍怒目,心里震痛萬分,鋒利的劍尖抵在塔納米的喉前。
他真是該死,他竟然沒有保護好仙兒,他不該讓仙兒單獨與塔納米相處的,他怎麼就那麼笨啊!竟然讓敵人有機可趁。
「好!可是請九皇子先為賈元帥請軍醫!」塔納米說完便閉上了眼楮,一副甘願受死的模樣,也許他真的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賈仙不該服毒的,她是個真正值得令人敬佩的奇女子,是他的到來害百姓少了那麼一個好元帥,是他讓她生命受到了威脅。
「快請軍醫!」樊伏郢面無表情,雙拳卻緊緊握起。
樊伏邑犀利的瞳眸冰冷,大手一揚,眼看就要砍下去,然而就在他劍離塔納米半離之時,一道微弱的聲音阻止了他。
「住手∼」
樊伏邑轉頭一看,只見賈仙正微笑的看著自己,樊伏邑趕緊把手中的劍一收,跑到她的身邊輕摟著她,兩行淚水無聲而落,聲音哽咽著︰「仙兒,你不能有事,你絕對不能有事,如果你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愛她,已經是他不能停下來的事,可是如果沒有了她,他的愛又該何去何處?
「答應我,如果……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的活著,不要免強自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賈仙虛弱無力的緩緩伸出了手,此時,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絕望,看到了濃濃的愛,還有他的真誠。
然而此時,她也相信,她相信他說的愛,她相信他要的愛也只是她,而她亦是如此,雖然他不夠成熟,不夠沉穩,不夠聰明,可是人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卻為她流淚,她被這個男人的淚水深深的打動了。
樊伏邑趕緊握著她伸來的小手,神情絕望悲傷,心如刀割一般嗜絞而痛︰「仙兒,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留著體力,我要你活著,只要你活著,我發誓,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也是你說過的,你要的就是如此,所以如果你敢丟下我,就算陰曹地府我也會去找你算帳!」
她要他好好活著,可是沒有了她的日子,他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不∼如果你敢傷害自己,就算死,我……我也不會原諒你,所以你要好好的活著,為……為我活著。」為我們的重逢之日活著,說著賈仙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他的話讓她感動,可是她還是選擇了自由,因為只有自由了,她才能以真實的身份生存在這個世間。
頂著賈仙的名字,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是賈仙,而她也不要做賈仙一輩子的影子,她是冷香憐,她是來自現代的特工殺手,冷香憐。
「仙兒∼」樊伏邑悲傷輕呼,雙手摟緊了漸漸失溫的她,雙眸染滿了傷痛,兩行清澈的淚水為愛而流。
「九爺,讓他走,毒……毒是我自己的,也是我自己要服的,與他無關!」
「不∼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服毒,都是他的錯,我絕不會放過他。」樊伏邑原本悲傷的表情瞬間凌厲冰冷,凜冽犀利的光芒在眼中閃爍。只要是傷害仙兒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他,他要塔納米以命嘗還。
「伏邑,算我求你了,如果……如果你想讓我安息,就讓他走吧!不要再為難他。」她的毒,除了她,無人能解,所以就算軍醫來了,她還是會‘死’,所以在這之前,她得保住這個迷途知返的少侯爺,而且她也相信,經過這一次,他一定不會挑起戰爭,而且在他有生之年,他一定會極力維持兩城之間的和平,這也是她要保他的理由。
「仙兒,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可是卻是為了別人而求情,樊伏邑悲喜交加,然而最終還是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我讓他走!」
「听見沒有?走吧!」胡軍將冷眼一瞪,眾將也跟著怒眼相瞪,他們心里莫不是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斷,然而元帥要保他,九皇子也放過他,他們就算有心有力卻不得不听令行事。
塔納米深吸一口氣,才沉著臉離去,然而才走到帳門前,他卻停了下來,他回頭深深的看著賈仙,微微沙啞的聲音誠心道︰「賈元帥,本侯向你保證,塔柯城永世誠拜貴國,從此塔柯軍不再踏入月影國領地半步,兩城和平。」
聞言,賈仙蒼白的小臉映上了微微的笑容︰「好,兩城和平,那麼……那麼本帥的犧牲也值了!」
她沒有看錯人,塔納米果然有一顆仁慈之心,兩城太平了,兩城的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了。
塔納米恭敬的一個鞠躬才轉身大步離去,走出了帳篷,背對著帳撩,塔納米流下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淚。
「真是可悲啊!」塔納米自嘲一笑,短短的時時里,他發現了這個女人的神奇,發現了她的偉大,也發現了一顆被感動的心。
他發現自己竟然在短短的時間里喜歡上這個奇女子,然而事情卻可悲得讓他心痛,因為他就是這個讓她踏上死亡之路的人,而人世間最可悲的,也莫過于如此吧!
營帳內,看著塔納米離卻後,賈仙微微一笑︰「伏邑,我……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樊伏邑低下了頭,賈仙在他耳邊以兩人才能听見的聲音說道︰「我……我是千年後的靈魂,我的真名叫……叫冷香憐,答應我,好好的活著,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一定!」
說完那話,賈仙終于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小手從他的大手中緩緩落下,眼楮再也不無支撐的輕輕閉上。
「仙兒∼」
「九皇嫂∼」
「元帥∼」
眾人齊聲痛喊,樊伏邑更是悲聲失痛︰「軍醫?軍醫呢?他們都死哪去了?」
仙兒,他的仙兒,她不能走,她怎能那麼狠心,她怎能那麼狠心的丟下他不管。
「九皇子!」
在樊伏邑痛喊之時,軍醫也終于到來,然而……
眾軍醫一陣查看,最後都只能嘆氣的搖頭︰「九皇子,您節哀!」
他們都是軍中醫者,對于皇宮的一切都只是道听圖說,傳聞,九皇子為愛搶婚,雖然卻也在新婚當夜降妃為妾,可是他們都知道九皇子一定深愛著賈元帥,否則他也不會有搶婚的舉動。
而且這些時日,九皇子對賈元帥關愛他們都看在眼里,如今少夫少妻卻少一人,九皇子心中何待悲傷,他們能懂。
「不∼仙兒,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是騙子,你是騙子,你騙了我,你說過你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可是你卻丟下我不管,你是騙子,哈哈∼你是騙子,騙子∼哈哈∼騙子∼」樊伏邑摟著賈仙悲哀絕鳴,痛極反笑,那帶淚的狂笑與指責令眾人刺痛了眼,也刺痛了心。
樊伏郢緩緩退出了帳篷,望著灰朦的天空,眼中帶著可疑的淚光,他大手緩緩撫上了胸口,喃喃低語︰「真的很痛,很痛!」
九哥為愛絕望,他的心里很痛,賈仙的死,他更是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這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對九哥的羨慕與妒嫉其實都來源一個字,情!
一直以來他都拒絕承認,可是此時此刻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的心已經隨著賈仙的死而死了。
他與九哥一樣,愛著這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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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賈仙的死,皇帝傷心欲絕,太後沉痛萬分,因為他們都是真的喜歡這個聰明的女孩,然而她卻為了兩城百姓,選擇了犧牲自己,她的偉大,令他們敬佩,也令他們心存感激。
金鑾殿上,皇帝龍顏一嘆︰「賈仙為護兩城,服毒自盡,朕決定,追封她為護國帝女,與朕並肩!國哀三天。」
「伏邑,這是樊氏皇族代代相傳的戒指,它象征著國母威儀,原本它是你母後的,可是你母後離世後,哀家一直保存至今,今天就交給你了,給賈美人戴上吧!」鳳座上,太後眼中婆娑含淚,心傷不已。
「皇上英明,太後英明!護國帝女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與太後的話畢語,朝堂一片朗朗威嚴。
國喪的鐘聲響起,除了月影國,其他城池的各路諸侯也為賈仙犧牲自我護城的壯舉掛起了白帳燈籠,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讓天下百姓、讓天下諸侯掛上了白色色彩的偉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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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冰棺,封存嬌顏,賈仙死後,樊伏邑將她用一副冰棺封存了她的美麗,也封存了他的心。
一座新建的宮殿里,冰冷的寒氣逼人,殿牆冰雪層層環繞。
冰棺之前,樊伏邑輕輕撫上了她那依然美麗的臉,俊顏微微帶笑,然而笑中卻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仙兒,你還滿意這里嗎?這里是我特地為你建築的冰宮,今天父皇也對你封賞了,你現在已經是護國帝女,與帝並肩,從此以後連我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子都是你的臣子了,還有,這枚綠瑪瑙戒指是太後傳給你的,它代表著一國皇後,也是月影國國母的象征,太後說你雖然不是皇後,可是你值得。」
仙兒以自身換取兩天太平,父皇感動追封,太後感動而賞,而他為她高興的同時心里卻糾成一團,很痛很痛。
說著,樊伏邑輕輕將綠瑪瑙戒指帶在了她的指中,握著她那冰冷的雙手,樊伏邑眼底染上了可疑的淚光︰「你真的會回來嗎?」
臨終前的話,樊伏邑難以相信,可是他也寧願相信,因為只有如此,他才有最後一絲希望,所以他修建了這座冰宮,他要為她保存現在的嬌顏。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
一個淡淡的聲音出現,樊伏邑目不曾閃,語氣淡然︰「什麼事?」
身後,樊伏郢深深一個呼吸,心里一嘆︰「九哥,父皇病了,他想見你!」
賈仙的死,似乎所有的人都傷痛著,當初父皇讓賈仙陪同前行,可是她卻一去無回,所以父皇為了她的死自責而病,太後也傷心的佛經相伴,說是要為賈仙超度靈魂。
樊伏啊瞳眸輕閃,看著冰棺中的依人,悠悠而道︰「仙兒,記住你說過的話,我等你!」
在他們走後,冰棺中,依人緊閉的眼角兩行清淚滑落,他的話,她听見了,可是她卻無能為力,只能感嘆在心,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打算假死重歸自由,再以真實的身份相見,可是她卻料所未極,樊伏邑的一道冰棺凍結了她後來服下的解藥,令她無法重活。
她不怪他,她真的不怪他,因為她知道他是因為愛,所以才會如此,可是她心痛,她心痛他的心痛,她心痛他的痴情,她想張開眼楮,可是她這輩子也許要違背她最後的誓言了。
一陣詭異的綠光從冰棺里發出,一抹輕飄的靈魂從棺中飄離,賈仙向棺中的依人伸出了手,神情微驚,那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給她的戒指嗎?為什麼會在這里?難道是她想的那樣嗎?
莫非就是它帶她來到了這里?也由它帶她離開嗎?可是如果是,那麼下一站,她將會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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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酒店的房間里,縴細的身影平靜的躺在大床上,一抹綠當閃過,昏睡的女孩緩緩從睡楚中醒來,她緩緩張長了眼楮,看著熟悉的景物,她心里頓時驀然心痛與惆悵。
「我回來了嗎?」賈仙,不,應該是冷香憐,因為她回來了,回到了她的世界里。
看著牆上的時間,冷香憐又是一愣,她只睡了幾個小時嗎?可是為什麼她似乎過了一輩子?難道她從來都沒有去過月影國嗎?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