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安頓下來,村長開始組織村民燒荒,大片大片枯萎的野草化為灰燼,成了農作物的養料。
錯過了冬小麥的播種時期,春小麥卻可以在這個時候種下去了。
北方的田野經過了兩年的滋養,翻開的土地都是黑油油的,帶著希望的土香氣。
村長和村子里僅有的十幾個會種田的人成了最忙的人,他們手把手教給這些從未種過地的新農民如何育種,如何開地,如何播種。
沒有了所有現代化的機械,沒有了能耕地的牛,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靠每個人的雙手去勞作。
從未干過農活的那些以前的精英們如今變成了廢柴,細女敕的雙手上滿是血泡,每天累的恨不得癱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可是一想到不干活就沒東西吃,就只能呲牙咧嘴的拖著疲憊的身體做著他們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做的農活。
但是這一切對顧惜來說十分的得心應手,只是這個身體不如以前自己的身體能吃苦耐勞,瘦下來的小身板單薄的可憐,再加上身後拖著倆孩子,每個人看了都會唏噓一番。
可就算再怎麼唏噓,他們也得先顧自己的地。
江流的地和顧惜的地挨著,干活閑聊的時候顧惜知道了江流的所有底細包括他撿來的那個男孩。
江流以前家里窮,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打工了,本來想多賺點錢回家娶媳婦,可是現在很多女的眼光都高,看不上他。這一拖就拖到了三十來歲。好不容易攢夠了幾萬塊,誰知道又踫上了末世。
江流逃出來的時候托人打听過,他以前住的那個村子因為挨著海,末世里又是海嘯又是地震,那個村子早沒了。江流連悲傷都沒顧得上,就被喪尸和蟲潮嚇的屁滾尿流。
「喪尸很恐怖。」他嘆了口氣︰「咬到誰,誰就會變成喪尸,腐爛的不成人樣,看見活人就撲上來咬。還有蟲子,那麼大的蟲子,十幾只一起上來,就能把大活人啃的渣都沒有。還有好多異變的野獸,那麼大一只……那些當兵的要用炮轟才能殺死。我听說是什麼輻射源導致的,全世界都變成了這樣,人都死了,太恐怖了……」
顧惜靜靜地听著,顧言用小拖車拖著弟弟在地壟上跟著走。
「俺兒子,哦,俺撿的,听說你兒子也是撿的,真不容易啊,這麼小的孩子……」江流喝了一碗兒子遞來的水,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俺兒子是俺從雪坑里刨出來的,身上的衣服被人扒光了,差點就凍死了。他也不說話,好像是個啞巴。可憐的。俺就給他起名字叫江曉運。本來想叫他江幸運,可是這孩子不同意。」江流笑的憨憨的,模了模跟在身後敲碎大土塊的江曉運︰「能湊合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哎……」
江曉運抬頭看了看江流,有看看顧惜,最後低下頭繼續敲土塊。
小顧語對著他啊哈哈的叫喚,嘴里說著誰都听不懂的話。他現在一歲半了,可是誰都沒時間教他說話,至今能說的比較清楚的只有爸爸和哥哥。
江曉運看上去也就十歲出頭,以前應該是沒有怎麼受過累的孩子,手里攥著沉重的鎬頭,笨拙的干活。
江流到是個說話算數的人,自家開完了四畝地,就過來幫顧惜的忙,**後面還是跟著江曉運。
顧惜偷模的分給他們爺倆一些土豆和紅薯的秧子,這些秧子被他種到了後院,就等地開完了種上去,最起碼比麥子能保收,餓不到肚子。
等莊稼全部都弄好,新綠色已經布滿災後的整個村莊,遠遠地看去生機勃勃。
距離他們村子只有十來公里遠的地方就是曾經的大都市,如今過去的繁華已經全部都消逝了,大火過後的那些高大的建築物變成黑洞洞的廢墟,一些不知道鳥兒從哪里帶來的種子落在廢墟上面,蔓延了一些綠色的藤蔓,給死氣沉沉的黑色增加寫明快的色彩。
江流如今和顧惜走的比較近,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喜歡和顧言顧語在一起,于是作為新爸爸的他自然是希望兒子能快樂健康的成長。
面對三天兩頭來串門的江流,顧惜也是十分歡迎。
江流的手要比自己的巧,他幫助修好了一些殘破的農具,整理了後院的小菜園。小菜園里種的蔬菜是顧惜從樓上倉庫發現的,有白菜有絲瓜有南瓜,各種各樣的,得有十多種。
顧惜這時候多了個心眼,自己種不完的分給江流,江流也種不完的就分給村長,村長在這個地方算是最大的官兒了,顧惜帶著孩子,只能靠村長的保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村長在村子里劃出幾塊地,專門種顧惜給的蔬菜種子。這段時間他們能有一口糧食吃就已經很不錯了,如今又有了蔬菜,簡直是令村里所有人都開心的一件事。那幾塊地被重點保護了起來,當听到顧惜說等土豆熟了會分給他們土豆和紅薯秧子的時候就更加高興,甚至還有人拿出自己私藏的糖塊和肉干偷偷的塞給顧惜,希望自己來年能多得一些果實。
農村的果樹都不缺,幾乎每家每戶都種著果樹。如果再能養些雞鴨養些豬,就更像一個村子了。這種美好的情景讓顧惜幾乎覺得自己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江大哥,我想上趟山。」顧惜縫補著手里的襪子,看著正在陪小朋友玩的江流。
距離種玉米的時候還早,小麥已經全部都種下去了,按說農忙完了大家就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走街串門啊,打打豬草啊。總之農家人都閑不下來。可是在這種什麼都缺少的時候,幾乎種完地大家就都無事可做了,只能希望那些當兵的能來一趟,給他們帶點雞仔鴨仔或者其他的種子。
顧惜跟村子里的人來往的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似乎並不是很願意跟他說話,再加上地都離得遠,有的時候幾天也遇不到一次。
現在能跟他說上話的只有江流了。
江流愣了一下,把抱在手里的小顧語放在地上讓他自己跟哥哥們玩︰「怎麼想起上山了?多危險啊。」
「山上現在應該有野菜了,總吃咸菜什麼的不太好,我昨天看到顧言不是很舒服,臉色也變差了。」顧惜嘆了口氣。以前鬧饑荒,大家都是黑瘦干黃的顏色,如今能吃上飽飯了,可惜卻沒有菜吃。自己是個大人還好一點兒,顧語現在喝粥比較多,只有顧言看上去明顯一些,似乎有些上火,大便里帶了血絲。
他在抽屜里找到不少的藥片,問過江流挑出來幾種能吃的,可是小孩子總不能靠吃藥來解決這個問題啊。
江流看了看不遠處的青山︰「也行,俺陪你去一趟,咱就在不遠的地方找找,深了可不能去,萬一有蟲子啊喪尸啊什麼的,小命都完蛋了。」
「這我知道。」顧惜笑著點點頭,然後咬斷線頭,把補好的襪子翻過來疊平整。這個世界的衣服做的各種精巧,有的他都模不出材質,就連襪子都這麼的精細。一開始顧惜都舍不得穿,可是他不穿,顧言顧語也不穿,標準的有樣學樣,顧惜怕他們著涼拉肚子,只好挑了一雙看上去最舊的襪子穿上了。
現在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買布做新衣,舊衣服穿壞一件少一件。雖然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可是看著這麼好的衣服穿壞了,顧惜總要心疼上個半天。
「還有,過幾天俺估計要倒春寒,孩子們的衣服不要減。」江流簡直就是個好好大哥,細心的叮囑著。
「曉得。」顧惜笑眯眯的答應著︰「要不我認你當哥吧,我在這里親人都沒有,只有倆孩子。以後咱兩家幫襯這點。」江流的武力值看上去蠻強的,萬一以後有人欺負自己,還能有個幫忙的。而且江流住在村子里,以後村子里如果有什麼事情,自己也能及時知道。這不能怪顧惜有點兒小心眼,因為他也生怕自己被孤立起來。遠親還不如近鄰呢,在這種時候多熟悉點兒人總是沒錯的。
「好啊好啊!」江流一听,連忙點頭答應。他也是從心底喜歡這三個孩子,尤其是看顧惜這麼小的個娃已經就開始頂家立業,心里也很佩服。就連顧言都學會了煮簡單的飯菜往地里送,這孩子以後絕對是能干大事的。
兩個人在樹下簡單的拜了拜,就當結為兄弟了。可惜沒有酒,只能以水代酒,喝了一大碗。
江流哈哈大笑︰「真不錯真不錯,俺也能有個兄弟了,現在俺有房有地有兄弟有兒子,就差個媳婦了,哈哈哈。」
「那說好了,明天如果天氣好,咱就上山吧。」顧惜收拾好放在一邊的菜筐和鐮刀︰「如果能抓到山雞什麼的就好了。」
江流點頭︰「那俺明天來找你,讓俺兒子跟你兒子玩。哎呀,一想起山里的各種野菜啊蘑菇啊,我口水都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