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姻緣 第四章 親人偶相逢

作者 ︰ 樓陰缺

疑問懷疑深埋心中,月幽蘭不敢提及,十五年安然度過,月幽蘭出落得驚人的美麗,那是尋常女子所沒有的美,除了天生麗質,還有空谷幽蘭般的溫婉與神秘。她不語先笑,笑容柔媚惑人,慧明曾說,所謂一笑傾城便是說她這樣的美人了。

美與丑,月幽蘭並不在意,只是山中無日月,世外已千年,月幽蘭內心仍然牽掛著異世的父親月明來,卻也只能是望月興嘆,空勞牽掛。慧明不許她出山,她該如何去救那些女子?她該如何為慧明報仇?她該如何尋找方法魂歸故土?

她不能出山,閑暇時,她就在這山間尋找一些她感興趣的東西,刻花紋的瓦罐,山洞中的粗糙粗獷岩畫等令她欣喜若狂,若在現代,這些都會成為國寶,日後,她若魂歸現代,這些帶不回去,但她至少要把它們刻在心底記憶中。

這日她追逐一只小白貂,快至山頂處,小白貂突然鑽入灌木叢不見了,她扒開灌木叢,發現了一個極為隱秘的垂直洞穴。

那洞穴立刻激起了她探秘的本能興趣,她回到道觀,準備了數日,趁慧明不注意,又一次來到了那個洞穴前。

她將準備好的藤繩往下放,結果發現洞穴並不深,她思索片刻,便慢慢下了洞穴,大約一人高左右,她雙腳落了地,但她點燃火把,隨即發現里面別有洞天,左側西斜著一條通道。

她鼓起勇氣,將這通道走了一遍,通道頂部偶爾有鐘乳石,地面有小溪流,里面還有些動物尸骨,也有些老鼠亂竄,一路上她戰戰兢兢,但好在有驚無險,這通路似乎天然形成。待她重見天日,她竟然是在一座絕壁後的白色平台之上。

她半天緩不過神來,那平台上有白色理石的桌椅,,雖然桌椅已經被綠藤纏繞,但那確實是人工所造,這里雖然隱蔽,但已經有人造訪過。

她回去時走得更慢,除了發現某些石壁上也有某些看不懂的岩畫外,另外還發現了好像是有人曾經長期生活在此的蛛絲馬跡。

回到道觀,慧明正四處找她。她將她的發現告訴了慧明,慧明沉默了好久,道︰「那里,應該就是巫神曾經呆過的清修之地。」

慧明,怎麼會來到巫神曾經清修的山中呢?

她內心充滿疑惑,慧明卻不再理她,「以後不許亂跑,這山雖然險峻,這里雖然幽靜,但有時也會有人來,我不希望有人攪亂我們的平靜,更不希望有人打擾我死去的兒子。」

還有三天,就是慧明的兒子的祭日。每到那天,慧明都會坐在那小小的空冢面前啼哭不止,夜晚,也會抱著她喃喃自語,一遍遍念叨著「報仇」。

月幽蘭知道,自從那個三殿下死了,慧明心中就沒了一絲求仙問道的念頭,心中根本只剩下了復仇!

慧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打斷了月幽蘭的沉思,「幽蘭,你十五歲的生日已過了,尋常女子便可以嫁人了,你想不想嫁人啊?」

「姑姑是想讓我出山攪亂鳳國天下嗎?」月幽蘭調皮一笑,掩蓋了心事,「我怕是會令姑姑失望啊?我一個小女子能有多大能耐?」

「鳳國不同,風國的美麗女子尊貴著呢。」慧明眼神發亮,「鳳國最美的女子更是會得到皇族和巫神的青睞。」

月幽蘭心里打了個突,「姑姑,我不懂。」

難道,慧明著力培養她,是想讓她成為幽蘭仙子?

難道,她心中隱約的預感竟然會成為現實?慧明給她起名「月幽蘭」就是為了日後能夠吸引鳳國皇族和巫神的注意?

難道,慧明認為巫神會因為她月幽蘭的魅力而幫她懲罰皇後嗎?

難道,慧明篤信巫神,崇拜巫神?

但,當慧明給她講述那些有關巫神的事情的時候,可看不出她有多麼篤信巫神,多麼崇拜巫神。

鳳國的人不知道那所謂的巫神的新娘完全是欺騙,更不知道所謂的獻祭是血淋淋的活人祭,慧明若是知道,還會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巫神身上?

「不懂?」慧明手中的拂塵掃過月幽蘭的臉,「若你不懂,枉費姑姑十五年的苦心,姑姑讓你變成男人們心中最美麗的金鳳凰,當這只金鳳涅槃重生之時,那些男人會怎麼樣呢?皇上,巫神,還有哥哥……」

「姑姑的哥哥,是我爹嗎?」月幽蘭小心翼翼問道。

「你不能與他有任何的聯系,只要他人知道你是他死去的那個女兒,那麼他全家都會死的。」慧明厲聲道,「你要忘了你還有爹。」

「那你為什麼還要給我起名叫月幽蘭?何不一開始就說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月幽蘭深吸一口氣,將疑問說出。

慧明背過了身去,「我為什麼要給你起名月幽蘭?為什麼告訴你你的身世,因為我不甘心吧?因為我替你惋惜!為什麼我們月家的女子總是要忍受那些不公?我沒做到的,希望你能做到。」

「姑姑想做幽蘭仙子嗎?」月幽蘭轉到慧明面前,「姑姑想要我成為幽蘭仙子嗎?」

她必須要知道慧明真實的想法。

「不。」慧明垂眸沉默了很久,終于輕輕吐出了「不」字。

慧明的「不」讓月幽蘭的心中一下子暖陽似火,她抱住了慧明,「姑姑,我才不想做幽蘭仙子,巫神好幾百歲了,我才十幾歲,太不相配了,是不是?」

「哼,巫神未必看得上你,巫神的新娘需要美貌,生辰八字更需要合符要求。」慧明拍了拍她的後背,「當年,我就是因為……」

慧明頓了一下,搖頭苦笑,「還提什麼當年,姑姑出去一趟,你自去練功。」

月幽蘭知道慧明是去取月朗的家書,她點頭應道︰「好,姑姑快去快回。」

月幽蘭在道觀中最清幽之地,一顆參天古樹下盤坐,修煉內力,當她練完,剛想起身,突然听見道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那腳步聲絕非慧明,而且來的不止一人。

她與慧明十五年來避居此地,從來無人打擾,今日怎會有人到了道觀?莫非是月朗派人來了,難道月家有了變故?

月幽蘭屏住呼吸,悄悄起身,迅速藏身于道觀中最隱秘之處,她練功處的大樹樹洞內。

那樹洞是慧明一點點用刀摳挖而成,可以並排擠入兩人,樹上有小孔,可以窺見外面,樹根下設有機關開閉,從外面絕難被發現。

進入道觀的是兩個十八九歲的青年,都是身穿窄袖藍色葛衣,腰間纏著獸皮,看上去好像是獵人,但他們發如墨染,烏黑發亮,面色白里透紅,雙手也是修長白皙,都是鶴立雞群、神采斐然的人物,哪里會有這樣的獵戶?

月幽蘭心中掠過不安,慧明可不要在這個時候回來,若真是仇人,可就糟了。

「道觀好像沒人?」一少年說道,那少年皺著英挺的眉,儒雅而秀氣的臉上滿是困惑,「難道她先得了訊息?」

「怎麼會?我們趕在了月幽隱前面!摯哥哥放心。」另一少年搖頭,薄唇哂笑,露出一種邪魅,俊美不足以描繪他。

月幽蘭呼吸一窒,「是他!」這個少年竟然是那個錦盒上出現的男子,雖年少,雖是黑發,但是那相貌不容錯認。

月幽蘭不由自主看向那少年的發間,那少年沒有帶著蘭花簪。

「那她為何還不現身?她是不是不想認我這個兒子?巫凡,我真的也許不該來,萬一她不認我我怎麼辦?萬一我為她帶來危險怎麼辦?」那個被叫做「摯哥哥」的少年有些急,他幾進幾出慧明的房間後,疲乏地倚坐在月幽蘭所在大樹的樹底下,焦躁喊道。

「兒子?」慧明的兒子三殿下不是被皇後鴆殺了嗎?怎麼又會出現?難道慧明還有別的兒子?

「摯哥哥忘了她也許根本不知道你還活著。」叫巫凡的少年靠在了樹干上,「你剛才看見了,那屋中整潔,有人打掃,說明她只是暫時出去,她會回來的。你若擔心她避而不見,我們就先躲起來,那邊的小屋好像可以藏身,走吧,我們去那里歇息歇息。」

「那是我的閨房!」月幽蘭嘆息,這個摯哥哥若真是慧明的兒子,那是皇子,若知道她的存在那還了得!月家休矣吧?

怎麼辦?似乎是上天回應月幽蘭的擔心,林中飛鳥忽然撲稜稜飛起,桀桀怪叫著飛竄向四面八方。

「不好,難道她遇到危險了?」「摯哥哥」猛然站起,「巫凡,你耳力好,听听,是不是有喊殺聲?」

「是,我們快走。」巫凡說著,身子優雅騰起,顯然輕功極佳,飛快地去了,「摯哥哥」緊跟在後面。

月幽蘭從樹洞中鑽了出來,回到屋中拿了些金瘡藥,匆忙間簡單收拾了行囊,也出了道觀。打斗聲的確很大,兵器踫撞發出的刺耳聲音讓月幽蘭更加擔心慧明的安危。

她毫不猶豫地尾隨在巫凡和「摯哥哥」的後面。

她突然愕然止了腳步,慧明被一群凶神惡煞的勁裝大漢圍住,可做武器的拂塵染了血色,掉落地上,慧明身上血流不止,都成了血人。

慧明會死!月幽蘭眼淚涌了上來,她正要不顧一切沖過去,身子卻被人從後面抱住,嘴也被捂得死死的。

「我是你哥哥月幽隱,你別去了,姑姑活不成了。」一男子低聲道,「大批殺手馬上會趕來的。哥帶你走。」

她激烈掙扎,但掙月兌不開,她淚眼看向慧明,又看那個「摯哥哥」。

「給我殺!一個不留!」「摯哥哥」深惡痛絕的聲音如在地獄中傳來。

「摯哥哥」沖過去,將渾身是血的慧明抱在懷里,那個巫凡拔劍對抗一群凶猛之人,他出招似不緊不慢,但招招見血,招招斃命,月幽蘭只覺得心頭駭然,甚至忘了慧明。

「母妃,母妃,你睜眼看我,我是鳳摯啊,我是你的兒子,我沒死,我活著,巫神救了我,母妃,你快睜眼看看我啊。」但是慧明只抬了抬手,便頹然放下,一句話都沒有說。

「母妃!」鳳摯仰頭哀嚎,哀絕而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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