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姻緣 第二十八章 一怒誅三千

作者 ︰ 樓陰缺

巫神夜里神游歸來,幻天殿中的女子迎上前去,巫神雙臂齊振,女子尖叫著騰起,飛出殿外,重重落在玉石板上,幾個白衣男子悄無聲息上前,將無法動彈的不知死活的女子們抬下。

「擅入幻天殿者,死!」巫神的聲音若雷鳴,傳遍神宮,震耳欲聾。

幻海閣內,巫凡听見了巫神的咆哮,眼神微冷,他慢吞吞穿好了衣衫,吩咐幻海閣內的人退到幻海閣外,不得擅入。

他冒著大雨走向蘭海。

蘭海的水此刻就如沸水一樣翻騰。

巫凡跳入水中,屏住呼吸,游向蘭海中浪花最多的地方,然後潛了下去。

蘭海,是名符其實的蘭海,這水下,有一條長滿美麗蘭草的神秘甬道,那甬道平日被水草掩蓋,只有在蘭海水沸騰的時候,水草被沖開,甬道口那血玉方門也就自然顯露,水性好的人便打開門可以進入。此時,蘭海的水全都上涌,絕對不會倒流。

巫凡走在長滿蘭花的甬道上,甬道並不黑暗,那些煙紫色的蘭花發著幽光,蘭花藤曼粗壯,與尋常的蘭花婀娜縴細的身姿迥異,而且散發著混著腥甜的濃烈氣味。

巫凡對腳下的蘭花毫不憐惜,他走得很快。

甬道盡頭,仍然是血玉方門,此時,方門開著,似乎在等待著巫凡的到來。

巫凡進入,血玉方門無聲無息關閉。

這里,是一座巨大的穹頂地下宮殿。宮殿的地面仍然是密密麻麻的蘭花,那粗壯的藤蔓爬滿了四周牆壁,殿中央,蘭花藤曼形成巨大的樹狀,枝條如觸手般,攀升至穹頂,繼續向上。

巫神,一身白衣,黑發覆面,坐在蘭花樹下,他的面前,是一個雕有蘭花的茶碗。

「父神日前受傷,怎可冒然做法,你會熬不住的……」巫凡盤腿坐在了巫神的對面。

巫凡抽出了匕首,割破了手腕,他的血滴入了那個茶碗,直到茶碗滿了,他才從里衣上撕了一塊布,將手腕纏上。

他拿起茶碗,端起,遞給巫神。巫神單手接了,然後立刻將那碗血喝得涓滴不剩。

「父神保重,孩兒告退。」巫凡起身,施禮。

「先別走,你就先在此處等著。」巫神說道,聲音有氣無力,但是不容拒絕。

巫神站了起來,將身子緊貼在蘭花樹上,蘭花的藤蔓像是有意識有感應,將他包圍,巫凡神色冷漠,靜靜看著。

大約一個時辰,那些原本碧綠的藤蔓變成了枯枝,折斷,落下,蘭花樹矮了很多,而巫神,將黑發撩至腦後,露出他那張神采飛揚顛倒眾生的俊臉。

他走過來,拉著巫凡的手,「你要為父神盯著月家,今日,月家公然與父神作對,救走了玉瑤琳和寧達,他日,便敢與整個鳳國作對,若他月家佔了鳳國,還有我們父子的好日子過嗎?」

「是,孩兒听父神的話便是。」巫凡縮回了手,躬了躬身,恭順說道,沒有一點違逆的意思。

「是嗎?你真要是這麼听話,父神今日何至于如此,那四人難道不是你授意所殺?」巫神唇角帶著會意的笑,不是責怪,像是欣賞。

「孩兒不懂?哪四人?」巫凡臉現迷茫,「有誰被殺了嗎?」

「你這孩子性子就是古怪,令人捉模不定,父神能夠看穿世人的心,卻始終看不透你,說你不與父神一條心,偏偏你每次都是為父神盡心盡力療傷。」巫神搖頭,「你讓父神拿你怎麼辦呢?」

「父神但放寬心,孩兒絕對不會讓月家佔有風國的。」巫凡道,「孩兒失了血,有些困倦,就先回了。」

巫凡說完,也不管巫神同不同意,但是,他剛走幾步,便摔倒在地,他掙扎著,要爬起,但是卻渾身無力,他勉強,回眸,「父神,父神是要孩兒死嗎?那下次誰還能為父神療傷呢?」

「你為了那個丫頭,不管不顧了嗎?難道你以為你有朝一日,可以取代父神,成為鳳國的主宰?」巫神語聲輕蔑,「憑你那一點伎倆,想瞞天過海?父神可是活了上千年了,什麼沒有見識過,想取代我,你憑什麼呢?」

「孩兒豈敢有這種想法,父神今日受了傷,以為是孩兒攛掇外人,聯合外人做的嗎?難道父神不知道玉瑤琳與月家的關系?難道不知道月家為什麼需要玉瑤琳?月家救玉瑤琳,何須孩兒幫忙呢。再說了,憑月家,怎麼會讓父神受了傷呢?父神受傷一定是逆天施法的緣故,豈能懷疑到孩兒頭上?」巫凡的汗珠子從額頭上流下,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巧舌如簧,對付鳳摯還可以,對父神,沒用,父神看人,用的是心。」巫神走到巫凡身邊,「不過,這次,父神就饒了你,下不為例,不然,這里,就是你的長眠之地,父神可以有你做兒子,自然今後也可以再有其他兒子,不要以為,父神離不了你。」

巫神身子旋轉著,上升,從大殿的穹頂出去了,巫凡全身虛月兌,好半天,才恢復了氣力,他無精打采地爬起,開了血玉方門,通過蘭花甬道,出了蘭海,回到幻海閣房中,他剛剛將濕衣服換下,房門砰一聲開了,巫神沖了進來。

「那個丫頭沒有帶著那蘭花簪?那個丫頭,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巫神的手扼住了巫凡的脖子。

「父神!」巫凡的唇呈紫色,「我始終呆在幻海閣,我怎麼會知道呢?」

巫神放開了巫凡,冷冷的,「好手段,真是好手段,這個,你也料到了嗎?不過,蘭花簪上有本座的血,本座還施了法,等著瞧,本座會找到蘭花簪,也會找到她的。」

巫神臨走,吩咐人不準讓巫凡離開神宮。

兩日後,巫神手里拿著蘭花簪,來到了幻海閣。巫神又恢復了往日的和藹親切,將蘭花簪交到巫凡手中,「把她找出來,父神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巫凡接過,點頭,「是!」

巫神走後,巫凡將蘭花簪插在自己的發髻上,閉上了眼楮,片刻,他的臉色白得嚇人,他的身子抖得厲害,他的胸口急劇起伏,終于,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抹了唇邊殘留的血,踉蹌著出了幻海閣,他吹了一聲哨子,一匹馬自林中奔出,他跨上馬,在半山腰急速馳騁,如同玩兒命。

巫凡騎馬,在雲府門前下馬,雲府家人立刻通報,雲府主人鳳國大將軍雲白親自出迎。

巫凡並不與雲白寒暄,直接要求見雲白的長子雲伯庸。

雲伯庸的貼身小廝將巫凡帶到倚雲樓,雲伯庸斥退了家人,然後自己守在樓前,「寧悅姑娘昏睡了兩天,才剛醒不久。」

巫凡沉著臉,進了樓,到了樓上,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入。

月幽蘭睡了兩天,蘇醒後略作梳洗,剛剛喝了碗粥,見巫凡面色不善闖入,心莫名緊了,顧盼間,一眼望見巫凡頭上的蘭花簪,訝異道︰「咦,我明明將它丟了,怎麼會在你那。」

「真的是你做的?」巫凡上前使勁捏著月幽蘭的雙肩,好像要把她的骨頭捏碎般。

月幽蘭使勁推巫凡,「你干什麼?什麼我做的?我討厭這個簪子,它不是我的,我為什麼非要帶著它?玉瑤花都說了,不要帶著它!」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隨意將簪子丟掉,有多少人沒了性命?」巫凡喊道。

「什麼?」月幽蘭喃喃,「怎麼會?一個破簪子而已。」

巫凡揚手給了月幽蘭一記耳光,「破簪子而已?那簪子視你為主,我父神用他的血施了法,他會通過這簪子追索你的行蹤,而你,將它丟掉,我父神按圖索驥,查到了我部下那里,我的秘密三千部下,全都因為你,被我父神一夕之間除掉了,你毀了我多年籌劃,你知不知道!」

巫凡打得很重,月幽蘭的左臉一下子火辣辣,腫了起來,她耳朵里也嗡嗡作響,但是她無話可說。

那些裝束一致的人,那些訓練有素的人,原來都是巫凡的人,他三千部下,全都死在了巫神手中,這全都是源于她的天真。

對不起,怎麼能彌補她所犯下的罪?對不起,怎麼能讓那三千無辜的生命得到安息?

月幽蘭捂著臉,抿著嘴,望著巫凡,這樣子在巫凡眼里,就是死不認錯,他火冒三丈,將月幽蘭拉起,「你到這來,是來毀滅我的是嗎?是嗎?」

「不是!」月幽蘭大聲吼道,「我會毀了你的父神,我會毀了巫神,我一定會毀了巫神!替那三千人報仇!」

可是,她怎麼可能對付得了巫神?那些只在神話中才有的能力,呼風喚雨閃電雷擊,巫神都可以,她怎麼能對付得了那樣的巫神?

巫凡奇異地因月幽蘭的話而平靜,他將月幽蘭摟緊了懷里,他的手撫模著月幽蘭的頭發,然後又撫模月幽蘭那紅腫的臉。

月幽蘭將他推開。

她忽然想起,她當夜就將丟掉蘭花簪的事告訴鳳摯了,鳳摯當時的表情……鳳摯當時還說他會通知巫凡,還說她做得太好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月幽蘭覺得自己就像是迷失在森林里的一頭小鹿,周圍猛獸虎視眈眈,暗中更有獵人持槍瞄準。

她的真正助力,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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