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將月幽隱叫了進來,「始終瞞著她是不行的,誰也不能料到巫神回來後他會怎麼樣對待她,若如對待歡顏,或者像操控神宮男子一樣操控她,我們一點勝算都沒有。」
「只怕嚇著她,她會如以前的月家女子一樣,只求自保。」月幽隱看著月幽蘭,「到時,月家會葬送在她手里。」
「你也不必激我,我左右身體里流的是月家的血,做不出來那種背棄親人的事,除非親人如惡魔濫殺無辜。」月幽蘭嗆聲反擊,「你們目前所做的與巫神也沒什麼不同。」
「你在這里,守著你娘,我帶她下去。」月朗道,「不讓她知道是不行的,你看看她現在的態度,跟我們根本不是一條心。」
月幽隱默默無語,坐在了月夫人的床沿上。
「對了,若歡顏回來,先設法別讓她進樓里來。」月朗慎重警告月幽隱。
「放心,兒子知道。」月幽隱的手伸向了月夫人頭頂床板後的某一處,這床移動了,露出了一扇暗門。
月朗走到暗門處,開了鎖,對著月幽蘭招手,「走吧,從這里下去,你會看到月家宗祠,那里有歷代月家對抗巫神的悲慘往事。」
那是一條隱在樓中的只容一人可過的密道,直通到底層地下,那地下有間密室。
密室修建的十分簡陋,粗糙的案桌,焚著幾柱香案桌後面牆壁覆蓋著黑色粗布,其余三面凸凹不平的牆壁上都燃著長明燈。
月朗拈香對著案桌拜了幾拜,然後示意月幽蘭照做。
既是先祖,祭拜也是該當的,月幽蘭祭拜時內心是肅穆恭敬的,認主歸宗,總是讓人心有歸屬。
月朗伸手,將黑色粗布扯下,那牆壁上是手繪的畫作,風格與月家那個照壁相似,異族,高鼻深眸、膚白如雪,但畫中人是一名美艷女子。
「家史記載,月家先祖乃神與人相戀而生的一個女子,血脈特殊,具有通神的靈力,原本居于海外,被巫神看中,帶回鳳國。」月朗看著那話中美女,幽幽說道,「最初,他們該當是情投意合。」
「但,最後,她沒有嫁給巫神,而是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子秘密成婚,並且生下一個兒子,生而能言,而她不久莫名其妙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過。那男子猜測,她成神飛升了。」月朗臉上帶著沉思,他是不相信她飛升成神這樣的說法的。
「她,被巫神害死了嗎?月幽蘭問道。
若女子心地善良,發現巫神殘暴的本性,是無論如何不會嫁給他的。
「不知道。」月朗搖頭,「當年那男子也懷疑,去追查,也失蹤了,留下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被一個乞丐收養,艱難活了下來。」
「沒有人告訴他那女子與巫神的事,但是,他卻知道父母的事情,他為了尋找父母,精心籌劃,用了近四十年的時間,積累勢力,修煉自己,終于在他認為可行的時機,他挑起了與巫神的戰爭,結果,他失敗了,身首異處,還有他的那些追隨者,那一戰也重創了巫神,巫神不得已與人聯手,也就是金天氏鳳姓之人,他們狼狽為奸,欺世盜名,我月家先祖死不瞑目啊!」月朗悲憤吶喊,「近千年了,月家抗爭了快千年了,血脈中的靈力無影無蹤,除了能夠武藝超群能夠過目不忘再無其他優于常人的本事。」
「泯于眾人不是很好嗎?要那種逆天的靈力干什麼?」月幽蘭並不認同月朗,「如巫神,不就是靠著那邪惡欺壓世人?月家想做巫神一樣的人物?」
「當然不是,只是那場大戰後,月家人的靈力引起了巫神的警惕,也引起了鳳氏皇族的興趣,月家真正的劫難開始了。」月朗臉上的表情痛心,但帶著狠,有些嚇人。
「巫神沒有斬盡殺絕?不然不會有月家。不是嗎?」月幽蘭有些奇怪。
「那是生不如死。」月朗的聲音似從牙縫中擠出來。
「當時月家的四個子女全部被帶入皇宮,如同畜生一樣被那些男男女女欺辱,只因為他們想要得到具有靈力的人。」月朗看著月幽蘭,「這是月家的恥辱!」
月家人被當成了生育機器,被當做了小白鼠。
月幽蘭沒有想到鳳氏皇族竟會是這樣對待月家的。
月朗冷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也沒有得到月家的血脈,月家無論男女,所得的全是死胎。巫神與皇族認為月家人用了藥,不死心,便繼續折騰,但待月家人只剩下一人,所生孩子還是死胎,他們才怕了。為了留住月家血脈,他們將他放出宮,並讓他娶了一個普通民女。八年後,月家有了後,但是幾乎沒有巫神和皇族期待的靈力。」
「巫神可以吸收那種靈力,壯大自己?」月幽蘭想到皇族對月朗和月幽隱的暗示,巫神靈力在下降,難道是需要月家血脈的靈力?
月朗點頭,「應該是吧,不然他為什麼忌憚月家還不把月家斬盡殺絕,他一直在期待月家能有一個有靈力的孩子降生,為此,月家近千年來始終擺月兌不了皇族與巫神的控制,男子與公主成親,女子嫁入皇族,但是,多無子女,即便有,也是夭折居多,但,若與皇族外結親,則人丁興旺,只是沒有靈力,所以,你應該明白為何巫神要保護鳳摯,皇上為何看重鳳摯,他身上有月家血脈,而且還活了下來。」
「我有點明白了,瑤花與我是有那種靈力的人,巫神的蘭花簪借著幻海閣的蘭海的水可以驗出來,待到他千年祭的時候,他吸收那種靈力,就可以壯大自己。」月幽蘭看著那女子,「會不會一開始就是這樣,巫神將那女子擄走,吸收了她的靈力?」
「你說得對,先祖就是這樣懷疑,才鍥而不舍追尋。」月朗說道,「你怨爹娘狠心,殊不知不送走你們,你們會遭遇什麼,你知道瑤花當年如何被巫神帶走?玉瑤琳為此遭遇了什麼?玉家又遭受了什麼?」
「我稍稍知道一些。」月幽蘭點頭,「我錯了,我會听從哥哥和爹的話,不會依附于巫凡或者鳳摯的。」
「你真是善解人意。」月朗欣慰,「他們對于你目的不純,而且他們也各有野心,尤其是巫凡,沒人知道他的底細,別看他外表年輕俊美,事實上,沒有人知道他的年齡,他的心性,也許比巫神還要難測。」
「他想取代巫神。」月幽蘭肯定說道,「若巫神恢復靈力,那麼他就永無出頭之日。」
「只要我們頭上有他們這種惡魔,月家永無出頭之日,鳳國的百姓永無出頭之日。」月朗說道,「所以,女兒,必要的手段是必須的,我們必須隱藏自己,保護自己,積累自己的實力,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成功。」
絕望中的一點希望,渺茫,但是卻帶有強大的吸引力,不試試如何甘心?
月幽蘭能說什麼呢?玉瑤花死了,她成了那個帶有神秘靈力的人,雖然她不會運用那種靈力,但是,巫神卻知道如何吸取她的靈力,她必須要未雨綢繆,不讓巫神成功。
月朗掀起案桌的布簾,月幽蘭看見里面是一堆竹簡還有帛書,月朗說道︰「這是家史,字字血淚,你要看嗎?」
月幽蘭搖頭,「不必了,既然對抗是唯一出路,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爹和哥的意思我明白,是讓我暫時迷惑巫神,但是到最後絕對不能讓巫神得逞,趁他靈力最弱發起攻擊,一擊而中,因為此次皇族與月家成了聯盟,對嗎?」
「正是如此。」月朗點頭,「雖然皇族亦不可信,但是,短暫結盟,扳倒巫神,月家的目的就算達到了,以後再說以後。」
「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月幽蘭說道,「我會想方設法不讓巫神得逞的。」
月幽蘭看著那女子,看那女子那湛藍色的眼眸,那顏色如同蘭海的水一樣清澈,美麗,巫神到底把這個女子怎麼啦?巫凡知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存在?
「那個預言是怎麼回事?是巫神的詭計嗎?」月幽蘭問道。
「我們月家祖先臨死前也留下了詛咒,你看那女子腳下的如水波一樣的文字了嗎?那是那對抗巫神死去的先祖留下的詛咒,據說,只有具有靈力的並會運用靈力的月家後代才能真正解讀。」月朗指著那繪畫,「可惜,你尚不會運用。」
見識了巫神的力量,月幽蘭已經不能再認為世間沒有怪力亂神之類的事情,她接觸蘭花簪,便夜間能視,目力看得甚遠,耳力也極佳,超過習武之人,更不用說什麼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絕好記性。
「不會用也好,不然巫神能放松對我的掌控嗎?現在巫神對我的身份有懷疑,因為他以為我是瑤花,但是驗身時又發現了不同,故而才將我放回,與月家接觸。」月幽蘭說道,「不過,我還是奇怪,既然已經探知了我具有靈力,是不是瑤花又有什麼關系?」
「這也是我們覺得不解的地方,為了什麼原因,連歡顏都被放出了神宮?」月朗蹙眉,「歡顏是個好女子,但是,巫神控制她的手段太多了,如今,巫神不在,她尚有本性,但若巫神前來,她未必能對幽隱保持忠誠,你,也要小心,別讓她知你真正身份,我們出來很久了,回去吧。」
「是,她回去能請來雲伯庸嗎?」月幽蘭跟隨月朗往回走,「雲伯庸好像是巫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