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凝香听聞對付巫神的解藥已經用光,有些失望,「真是可惜,原想為嫂子一家報血海深仇盡些心力,想著隨國物產豐富,草藥眾多,若你們需要多帶回去,不想卻不能了。」
「多謝十一公主了。」月幽蘭謝道,「十一公主如此賢惠,真是姐夫一家之福氣。」
十一公主听了恭維話,自然高興,「那是自然,公婆亡故,二哥遠赴鳳國,大哥只知道寫書立傳,寧家大小事都是依靠寧浩支撐,寧浩又常年戍邊,京城那邊怎麼離得了本公主太久。」
「寧三哥是體恤公主有孕在身,公主何必為此耿耿于懷,我們也懸著心呢?尤其是姐和姐夫。」月幽蘭明白十一公主意在宣誓寧家所有權,怕寧家大權歸于寧達和玉瑤琳。
這個十一公主對權力很執著啊。
臨近雲霧城,寧達收到寧浩的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書信,信中說,鳳國又派了使臣團,四皇子親自率領,意圖是向隨國未嫁公主求親。
四皇子,鳳國皇後單靜心的幼子鳳緣,與鳳摯同歲,受封延平王,月幽蘭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今番突然率領使臣團入隨國,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皇上鳳歸昌既然給了雲伯庸密旨,怎麼又會另派使臣團?這一定是皇後或者巫神的主意。這使臣團會對她下手嗎?
閻凝香告訴寧達,在隨國宮中,尚有四個公主沒有丈夫,七公主閻凝心寡居,有一子一女;九公主閻凝雨二十七歲,雲英未嫁,十三公主閻凝玉、十四公主閻凝佩年十六為雙胞胎,深受父皇喜愛,不願讓早嫁,故而也尚未婚配。
從年齡上看,四皇子求親的對象該是十三公主或十四公主,但十三公主和十四公主秤不離砣砣不離秤,閻鶴年不太可能答應。
這樣看來,求親更像是幌子。
「四皇子定是巫神所派,大家要小心應對。」寧達看著月幽蘭。
月幽蘭點頭,「他真是多此一舉,我遲早都要回,不過,我們也確實要小心,可別讓那些自以為可以代表國師的人妄自尊大,惹怒了隨國滿朝文武,到時候,我要走,可難了。」
寧達未置可否,雲伯庸卻連連點頭,「正是,鳳緣這個人雖然年幼,但自視甚高,目中無人,又得皇後寵愛,極愛惹是生非,我們真要小心他,還是少與他接觸。」
「他為什麼會來?少接觸,不太可能吧。」凌春搖頭。
眾人商議未定,鳳國的使臣團已經趕了上來,遠遠地,就見旗幟招展,還混著馬蹄濺起的煙塵,看樣子趕路甚急。
寧達索性讓隊伍停下,靠路邊等候。
「瑤琳,你帶著小妹在車中,公主,你也不要露面,我今日要看看這個四皇子如何在隨國土地上惹是生非。」寧達撥轉馬頭,冷然一笑。
「寧兄,不管怎樣,他是使者,望你以禮相待。」雲伯庸有些擔心寧達公報私仇。
「那就要看他識不識恭敬。」寧達哼了一聲,瞥了雲伯庸一眼。
雲伯庸回頭看了一眼月幽蘭,月幽蘭回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月幽蘭當然也明白,寧達對雲伯庸昨日直言心有芥蒂,但是,此時,口舌之爭毫無益處。若想順利回鳳國,不可激怒寧達,對寧達,還是要靠玉瑤琳。
月幽蘭將車簾放好,漏了一個小縫。
玉瑤琳靠著側壁,微閉著眼,悶聲道︰「你看看他那個樣子,你還走得了嗎?」
「不是有你嗎?不讓我走,你就哭,他一心軟,就讓我走了。」月幽蘭輕笑,「只要你對他展露一絲笑容,他什麼都會答應你。」
「我笑不出來。」玉瑤琳說道。
「你知道嗎?那個雨夜,我哥都說你活不成了,說只救寧達,可是,你卻活了下來,為什麼?該是他不肯放棄你吧?不管他目的怎樣,你都應該看出,他的心中,你,最重要,為了你,他可以被巫神控制,他可以放棄生的希望,這樣的男子,你還怪他什麼?」月幽蘭故意大聲,好讓車外的寧達听見,他會更加感謝她的。
「我不知道,也許越是愛他,就越恨他騙我瞞我。」玉瑤琳睜開眼,「我也知道,不理他,我心里更苦,可是,我就是不想理他。」
月幽蘭嘆氣,「時間會證明一切,也會抹平一些傷口,但是,你,不可以,你的身子骨這麼弱,能活多久呢?你走了,無牽無掛,可是寧達會怎樣呢?他會痛苦,會自責,會……」
車簾被掀開,寧達粗聲粗氣地,「別說了,她經不起刺激的。」
玉瑤琳眼圈一紅,沒有說話,月幽蘭聳了聳肩。
這時,雲伯庸低呼一聲,「咦?怎麼回事?那不是幻塵公子嗎?幻塵公子跟著四皇子出使隨國?不是說他被國師困在神宮嗎?」
巫凡,一身玄色袍子,臉色蒼白,帶著某種病態的頹廢。他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上,手漫不經心攬著韁繩,目光掃過眾人的臉,在看到探出車簾外的月幽蘭時,古怪地笑了一下。
「寧兄,你才真正是雲里霧里之人,你現在以何種身份赴雲霧城啊?」巫凡身子騰空,瞬間坐在了月幽蘭的車上,面帶譏笑,仍是那麼囂張。
寧達將巫凡此舉視為挾制玉瑤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被月幽蘭抱在懷里的雪貂突然竄到了巫凡的肩頭,咕咕叫了兩聲,巫凡偏頭鼓腮對雪貂做了個鬼臉,雪貂又嗖一下回到了月幽蘭懷里。
「你沒事嗎?臉色怎麼這麼不好,你病了嗎?」月幽蘭問道。
事實上,月幽蘭並不關心巫凡身體怎樣,而是給寧達解圍,但是,巫凡扭頭,眼中有些許感動,他柔聲道︰「回頭再告訴你。」
寧達,玉瑤琳,包括雲伯庸都有些發愣,凌春臉色都變了,巫凡對月幽蘭的態度就像是對自己的心愛的女人。
寧達臉色陰沉,「幻塵公子改主意了嗎?可是你秘密安排我夫妻出鳳國。」
「是,可我萬萬沒有料到你是隨國人。不過,事已至此,我不想追究,所謂客隨主便,如今你是主,我是客,我奉旨隨同四皇子來隨國,也不想多事,我的意圖只在帶回她,希望你不要攔阻。」巫凡沒有回頭,卻將身子後移,手臂一伸,將月幽蘭半摟在身邊,「我不想跟你沖突,但是,你要知道,我若用強,誰也阻攔不了我。」
「她的去留,我也許無法做主,我國聖上……」寧達怕巫凡無法無天,傷了月幽蘭,急忙說道,于他處,他是對月幽蘭松了口。
「明白。」巫凡點頭,「若真如此,我也不怪你,不會遷怒于瑤琳姐。」
「幻塵公子,我有事要跟你說。」凌春急迫上前,他看著巫凡摟抱月幽蘭的手臂,眼楮都要冒火。
「不急。」巫凡收了手臂,但也沒理會凌春,而是對著月幽蘭伸手,笑笑,「給我鳳符。」
看來,巫凡听說了她的「壯舉」,這回,人家親兒子到了,偷的東西要歸還。
月幽蘭將鳳符交給巫凡,巫凡反手拔下頭上蘭花簪,插在她發間,「帶著它,不許摘掉,這次沒事的,他絕對不會跟來。」
巫凡回到衣著華貴的四皇子鳳緣身邊,對鳳緣不知說著什麼,並將鳳符交給鳳緣,鳳緣看了看,又驚又喜的樣子。
巫凡為鳳緣一一介紹眾人,當介紹到寧達時,寧達並不見禮,鳳緣立刻惱怒,巫凡一笑,「他乃武安關將軍之兄,那前面車中坐的是隨國十一公主,四殿下可不要怠慢了皇親。」
鳳緣注意力轉移到十一公主身上,道︰「不知者不怪啊,既然十一公主在此,本王也要見一見。」
鳳緣說著,催馬就要去見十一公主,寧達急忙攔住,「公主有孕在身,不便出來相見。」
鳳緣實在是個被寵壞了的紈褲子弟,他本來就看寧達不順眼,現在寧達如此生硬攔阻,不禁怒火中燒,「本王乃是鳳國四皇子,鳳國使臣,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本王面前指手畫腳,這就是你們隨國的待客之道?」
「寧某身邊也是鳳國使臣,寧某不知鳳國擺的什麼龍門陣,不過,所謂入鄉隨俗,想必貴使臣身份高貴,沒听過這等俗語。」寧達哪里是個憨人,損起人來,不帶髒字,卻讓人面子里子都沒有。
「你這刁民,竟敢如此……」鳳緣手指著寧達,氣得說不話來。
「二哥,你且退到一邊。」十一公主閻凝香下了車,兩個侍女攙扶他緩緩走來,「使者前來,本宮既然路上偶遇,代表隨國接見也是應該。」
閻凝香雖然懷孕,但是美麗的面龐令人移不開眼,鳳緣的眼楮直了,閻凝香落落大方一笑︰「四殿下遠來辛苦,本宮有禮了。」
「有禮了。」鳳緣呆頭鵝般,月幽蘭看著,暗自搖頭,同時暗暗生疑,為什麼巫神和皇後會選他出使隨國,難道僅僅因為他未曾娶正妃?
鳳國內,巫神與皇族的爭斗定是非常激烈吧?鳳歸昌不敢派鳳摯出京,怕皇後再次起殺心,還是用具有月家血脈的鳳摯牽制巫神?
巫凡為什麼會隨這個呆頭鵝出使呢?除了帶回她,還有什麼目的和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