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寧誠與玉晨對待巫凡還算禮遇,但是缺少真心敬畏,巫凡為人狂妄不羈,若言語冒犯,而使事情生變,豈不枉費他們一路辛苦、一路相攜?
「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此地,你不要耍性子誤事,別忘了玉瑤琳和凌春。」月幽蘭說道。
月幽蘭說話時看著寧誠,寧誠只是老神在在微笑,卻不肯告知玉瑤琳和凌春下落。
「你沒有帶他們來,是嗎?」月幽蘭笑道,「姐姐身體不好,經受不住車馬勞頓,更受不了這玉山頂峰極寒,你一定是把她藏在雲霧城某地了,對不對?」
「家主登上玉國君位,自然就會知曉。」寧誠躬身道,「家主已經進了玉山,沒有回頭路了,只能向前。」
「好說,既來之則安之。」月幽蘭笑笑,又警告似地看了一眼面現冷笑的巫凡。
下山的路也不好走,但是雪光身子靈活,月幽蘭雖然有時需要抱著雪光,幾乎狼狽不堪趴在雪光背上,但雪光從里都不甩動身子,顯然非常顧及她的安全。
溫度漸漸升高,他們免不了將御寒的衣衫換下,月幽蘭還用寧誠帶來的水洗了洗臉,請自己保持清醒,她實在太累了,若不是山路崎嶇讓她顛簸,她或許在雪光身上睡著。
迷迷糊糊間,巫凡叫她,「快看,前面密林間有人居住。」
月幽蘭坐直了身子,睜大雙眼,前面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密林,風動,送來花與綠樹的清新芳香。林內,露出星星點點竹樓,偶有人揮舞著彩色絲帶,發出長時間的喊號子的嘯聲。
大批的穿著古樸的山民從林中涌出,他們佩戴武器,頭戴羽冠,臉上涂著彩色,似訓練有素,很快集結成方陣。
「他們是護城人。」玉晨說道,「他們迎接家主來了。」
一虎背熊腰的頭戴高羽的武士圓睜虎目走了過來,手托亮閃閃鋒利長刀跪在雪光面前,「護城人玉虎恭迎家主入城!」
「請起,請護城人玉虎引路便是。」月幽蘭有了先前經驗,泰然受了玉虎跪拜。
玉虎起身,又與玉晨與寧誠寒暄,寧誠將巫凡介紹給玉虎,言語間故意極力稱贊巫凡武功蓋世,天下無人能敵,玉虎有些不服,相約改日定要切磋。
巫凡含笑點頭,自信中添了幾分儒雅,更襯托玉虎似乎只是赳赳武夫。月幽蘭看著微笑搖頭,卻實在不明白本對一切都不太在意的巫凡進入玉山後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爭強好勝。
玉虎對著屬下細致部署,然後與玉晨、寧誠一道陪同月幽蘭前往聖城。
進入密林不久,兩旁樹木青藤自然形成了一個高大的太陽門,門里是一條長長的夢幻般暗紫色鵝卵石鋪就的道路,門口,不再是林木蔽日,*辣的陽光照下,石子發出瑩潤的光華,如同人間仙境。
石子路一直延伸,似乎通到另一處密林。
雪光優雅地領先進入太陽門,月幽蘭有種錯覺,好像世界突然安靜了,只有她與雪光,宛如美女與野獸,那般不相稱,又意外地那麼和諧動人。
石子路兩旁,有造型各異的雕塑,人面獸身,獸面人身,有的齜牙咧嘴,有的豹眼圓睜,月幽蘭又一次感嘆這異世達到了超出現代人想象的文明高度。
路盡頭,依舊是密林,但明顯看出是認為種植,那高樹環繞的正中間,是一座古怪的石刻。
六邊形的石頭底座很大,正面一側有台階,其余五邊石壁上面有月幽蘭看不懂的不知是文字還是圖形的浮雕,底座上面是與普通女子身高差不多的雕像。那是連體人的雕像。
那雕像身子正常,身姿婀娜,但卻是雙頭,女子,容顏相似,臉型古典婉約,深眸,非常美麗。
月幽蘭是以純欣賞的態度來看待這雕像,但是巫凡卻面露恐懼,「這就是傳說中的問天雙頭巫?」
寧誠等人沒說話,但均面有怒色,月幽蘭心知有異,急忙想要化解這種誤會,但雪光卻已經前肢慢慢伏地。
月幽蘭從雪光身上翻下,寧誠等人都跪下,「請家主在此用玉家符印問天。」
這就要用到玉家符印了嗎?那她是不是女子有何關系?那她是誰又有什麼關系?
「我該怎麼做呢?」月幽蘭仰頭看著巫凡口中的問天雙頭巫雕像,她將符印從金鏈子上面解了下來,看著寧誠。
「我們都需要退後,只家主一人登上,怎麼樣使用符印,我們也不知道,一切要靠天意。」寧誠說道,「恕屬下等不能為你分憂,三百年間,從無一人知道符印真正樣子,知道的早已作古。」
「那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有符印?若沒有,我是不是也救不了玉瑤琳?」月幽蘭見寧誠等人神態慎重,都很緊張,便知道「問天」可能存在變數,存在風險,若她喪命或者遇到麻煩,她總要保障玉瑤琳獲救,她,這也是在提醒巫凡。
「玉山聖城新娶婦人帶來了你的畫像,長老得到神諭,說你是聖女,必是家主,定會持有符印,屬下的人一直在暗中觀察,確信你已經得到符印。」寧誠說道,「符印必須是家主,其他人持有問天,必會遭天譴,全身筋骨寸斷,絕無生路。」
巫凡一听更急了,「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什麼問天不問天,我來。」
巫凡奪了符印就一躍上了那底座。
雪光怒吼著,後面身子拱起,頭低著,漂亮的藍眼楮滿是凶光,月幽蘭急忙安撫雪光,然後登台階,到了巫凡身邊,伸手,「給我。」
「你可能會死。」巫凡說道。
「我有危險,你還能救我,你若有危險,我如何救你。」月幽蘭伸手將玉家符印從巫凡手里摳了出來,「我覺得冥冥之中有天意,既然我一直被他們監視,說明我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我不會死,他們費盡心機得了個死人,可能嗎?」
巫凡仍然猶豫,低聲道︰「你知不知道問天雙頭巫?傳說她可是吃人的!」
「沒你父神可怕。」月幽蘭笑笑,「快點下去,躲得遠遠地,小心他們,尤其是玉虎,別丟了性命,我不想替你收尸。」
「你怎麼還開玩笑?我真不明白你……」巫凡目光無奈,變得柔和,變得迷離,變得不舍。
「婆婆媽媽不是你,這樣吧,蘭花簪給我,你會靠著它找到我,對吧。」月幽蘭伸手。
巫凡垂眸看著她,「你以為我是我父神嗎?」
月幽蘭伸手去夠巫凡頭上的蘭花簪,巫凡趁機抱住了月幽蘭,「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你知道我的感覺一向很靈的,你會遇到危險的,萬一你一去不回……」
「除死無大礙,我等你來救我。」月幽蘭將蘭花簪戴在發間,仰頭一笑,「這還是無心無淚的巫凡嗎?別讓我大聲笑出來,你會很沒面子的。」
月幽蘭此時也沒有心思分辨巫凡對她究竟是眷戀多些,還是怕她誤事多些,她的心有些亂,她急于想要結束這些荒謬而神話的事情,又不想讓巫凡涉險添亂,便嘲笑起巫凡來。
巫凡臉色沉了,轉身躍下,尋了個能正面看著月幽蘭的地方,抱胸站著。
月幽蘭觀察著這雕塑,琢磨著該如何使用這符印。她腦海里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試了一遍,諸如跪下磕頭、尋找機關等,但是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月幽蘭有些泄氣,仰面看著問天雙頭巫,「問天問天,如何問天?」
月幽蘭舉起符印,仔細看著,那黑色小球內女子月下起舞,難道是要她也月下起舞?
她已經餓得不行了,為何還要折磨她?
但就在她放下符印的時候,月幽蘭突然感覺到了異樣。月幽蘭馬上將符印放在眼楮前面,不知什麼原因,女子影像大了起來,如真人在面前跳舞,通過符印中女子舞動時手臂或腳所指方向看去,月幽蘭發現那女子反復指的是五個地方,分別是雙頭巫的眼鼻口手腳。
月幽蘭將那五個地方仔細觀看後,發現了古怪。那五處應該是五個機關,不知她該如何按,是逐一還是同時?
想到那女子的舞步,月幽蘭還是決定按那女子舞步去觸動機關。
月幽蘭跳舞時,寧誠等人面面相覷,巫凡則站直了身子,因為只有巫凡知道這符印中有女子月下舞。
月幽蘭每踫觸雙頭巫,寧誠他們就心驚肉跳,巫凡更是全神戒備,但當月幽蘭跳完舞,什麼也沒發生時,眾人都失望了,包括巫凡。
「搞什麼?算了,別折騰了,下來吧。」巫凡沖著月幽蘭招手。
月幽蘭搖頭嘆息,「看來我不是真命天子,冒牌貨就是冒牌貨,我算服了。」
月幽蘭抬腳就要下去,哪知她剛一抬腳,覺覺得腳下不對勁,腳下的石頭開了一道口子,而且口子越開越大。
月幽蘭嚇了一跳,正要躍開,但是,從那口子里突然伸出了四只枯c如材的手,抓住了她的雙腳,讓她動彈不得。
「天可憐見!你終于來了,我們終于可以重見天日了。」蒼老的女聲回蕩著,震蕩著月幽蘭狂跳不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