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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東邊的蒼穹逐漸泛黑,西邊夕陽即將消失殆盡。天空隱隱泛黃,預示著一場大雪的降臨。
江面依舊蕭瑟,風起暗涌,巨大的水流拍打著航船,偶爾濺上來的水滴撲在夙止衣角,渲染成潮濕的淺漬。
「慢行。」夙止望著跟在他們身後若隱若現的巨大航船,聲音沉沉道。
巨帆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像一簾巨大白色帷幕慢慢的拉起。
他們的速度慢上來,身後的船只便快了起來。不出片刻變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天色陰沉,大雪隨即落下,將兩人之間朦朦朧朧的隔絕了起來。
夙止忍不住眉眼上揚,她笑道,「天助我也。縱使沒有大霧,他們也分辨不清真假。」
蓮遲淵也驚嘆這大雪下的如此及時,就好像上天注定要還他們一場勝仗。
對面船上。領隊的士兵喊道,「大人,他們速度慢下來了。」
那被稱為大人的領頭士兵一動不動的盯著夙止所在航船,驀然吃了一驚,「他們船上怎麼會有人!!」
「我也看到了。難道是援兵?不可能根本就沒有看到有人上船。」士兵驚訝道。
大雪彌漫了誰的眼,蒼茫一片。
「越來越多了。大人,我們該怎麼辦?這兩個是什麼妖孽,從哪召集的人。」
「射,瞄準了給我射。」大吼道。
刷刷刷,無數弓箭從七八搜航船上朝夙止她們射去。密密麻麻的箭雨沖破飛揚大雪。
蓮遲淵用繩索將二十個有余的稻草人擺置在甲板上,用繩索控制好,便和夙止躲在了其中一個身後。夙止嘆了口氣,一會的功夫,稻草人就被射成了馬蜂窩。
夙止將倒下的稻草人身上的箭拔掉,在此扶起。
而對面卻炸開了鍋。
「怎麼越來越多,那艘船上究竟藏了多少人,難道是從水下來的?大人,看來他們有援兵。」
「下水。探查情況。」瞬間慌了神。
夙止若是听到這句話定要笑抽過去,不僅白白得了這麼多箭,還擾亂了對方的軍心。她從甲板上翻身到航船最前端,蓮遲淵緊跟而上。
暮色黑暗,對面的航船上點燃了火把,而夙止的大船上除了隱隱弱弱顯現出來的人影被埋沒在夜色中。
「他們在明,我們在暗。現在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些假人身上,我們可趁其不備。」蓮遲淵拉動手上的弓箭,四只箭一並射了出去。
對面幾個黑影倒了下去。
但這樣的拉鋸戰根本撐不了多久。且不說現在航速相差不多,倘若他們追上來將他們包圍,那多少的箭之都是浪費。
夙止不斷的瞄準射擊,但對方的人數卻是她們的數倍,像永遠都殺不完的死士一般。蓮遲淵想到的她也想過。臉色沉了沉,「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他們速度雖說不快,但若是想追上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就在這時,踫~踫~
天上東西兩方均燃起了璀璨的信號彈。蓮遲淵抬起眼看了看,說不出此時的表情。
「這是?」
「一方是蘇孤容放的,一方,是白竹。我們離白竹不遠了。」蓮遲淵仰起臉,任雪花飄落,在他臉上融化成水。
夙止心里一喜,「那我們豈不是有望了?」
蓮遲淵卻在這時扯了扯嘴角,「蘇孤容放的信號則是軍事死士之彈。」
夙止蹙了蹙眉,一邊瞄準地方的弓箭手,絲毫不留情的射出去,一邊問。
「他們要拼死一搏了。」蓮遲淵笑道。
「什麼?」夙止大驚。
「這是死命令。他們之所以並沒有放手一搏是因為我們給他們造成的壓力不大,但是,蘇孤容信號的意思是,倘若我們安然離開,對面的。」蓮遲淵伸手指了指對面敵軍,嗤笑道,「一並陪葬。」
夙止手上的箭抖了抖,射偏了。她別過臉看著蓮遲淵,「橫豎都是死。他們要瘋了吧。這就是定論,沒有把自己逼到絕境,就不會使出全力。」語氣說不出涼薄。
果然。對方航船的燈火在信號彈落的一瞬間全部熄滅。噗通噗通,落水的聲音響起。天上箭雨依舊在下,大雪也濃烈依舊,只是氣氛在這一瞬間轉變的有些讓人慌張。
「他們熄滅火把,想必是想好了策劃。我們的稻草人雖能吸引一些視線,但他們已經兵分了兩路,水上一路攻擊,按照他們現在的加速,要追上來不過片刻。水下一路趁機偷襲。若我猜的不錯,水下的這些人根本就沒打算活著上去,要的不過是將我們的船擊沉。這樣一來,在水上作戰我們就佔了下風。」蓮遲淵握緊了水上的弓箭,他不擔心自己,擔心的確實夙止。即便是在水上,他也有辦法可以逃月兌,但是夙止不擅長水上作戰。再者說,他們人數太多,就算在強大也擋不住一批又一批螻蟻的送死。
「好一個泰坦尼克號啊。」夙止望著越靠越近,並分散開來將他們包裹起來的船只,有些無力。
「什麼?」蓮遲淵不解。
夙止咬了咬嘴角,可憐兮兮的看著蓮遲淵,「就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不過形容的大概就是我們這樣的情形吧。但是我絕不做肉絲。你也不能做杰克。生死與共,絕不獨活。」
蓮遲淵在這般緊張的情況下有夙止這個傻貨逗他,想嚴肅點都忍不住,「瞧你說的,還真死了不成?我雖然不知道你說的肉絲是何意思,但你就是你。別杞人憂天。」
兩人本在商量正事,卻一不小心就開始扯淡。這一扯完全將漫天的箭雨和逼近的敵軍甩在了腦後。
「要不我們跳水?躲一躲?」夙止道。一雙大眼楮眨的那叫一個天真,但此刻卻不只是天真,更明確的說,是蠢。
「跳水?落入網子里被打撈上來?」蓮遲淵挑了挑俊眉。
「怎麼會,不試一下怎麼會知道,說不定他們還沒過來,我們就人去樓空了。」夙止笑眯眯的道。
咚!船只底部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音,整個船晃了晃。夙止被嚇得一個激靈,想從地上爬起來卻被蓮遲淵抓住了手,夙止剛低下頭,便有兩只箭從她頭頂擦了過去。頭上涼颼颼的感覺讓她半天緩不過神來。
「我去啊~這分明是兩面夾擊。若是他們真上來送死,我們應付了前面應付不了後面。刀劍無眼,他們難道想把我們和自己人一並射死在這里?」夙止氣得發抖。
「我早就說了這些人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蓮遲淵扯了扯嘴角,輕輕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我們都快死翹翹了。」夙止扁了扁嘴,差點哭出來。
咚!又是一聲劇烈的響動,像拿什麼巨大的石器要把船擊碎一般。船只每每震動一下,夙止的心跳便淪陷一分。這簡直比坐什麼過山車都刺激。
蓮遲淵將夙止一把扯進懷里,低頭朝她靠近,咫尺之間,「你又忘了我跟你說的話?」呼吸炙熱。
夙止漲紅了臉,推開他,「你,你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耍流氓?」
蓮遲淵將身子朝後靠了靠,英姿颯爽的拿起捆綁稻草人沒用完的韁繩,懶洋洋的說,「我不過靠你近了點,這就叫耍流氓?」
夙止哼了一聲,眼神落在他手上的韁繩上,「你拿這個做什麼?」
「做稻草人。」蓮遲淵略微抬起眼,他精致的側臉被埋沒在半面陰影里,那雙深邃非常的眼楮,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夙止一口血…….「你這個時候要做,稻草人?師兄,你莫要嚇我。」
「我何時嚇過你。」話落身子一閃,沖破無數箭雨閃身到了船艙幕簾前,對夙止招了招手。夙止用手中長劍擋下沒完沒了的箭,和蓮遲淵一並躲在幕簾後。
「你就呆在這里不要動。倘若有人掀動幕簾,殺。」蓮遲淵沉聲道。
「那你?」夙止感覺心髒突突的跳動起來。
「去給你扎小人。這艘船一時半會沉不了,你放心。只要能拖延一個時辰,白竹的兵就會到。」蓮遲淵伸手模了模夙止的頭,安撫道。
夙止望著他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扎小人。外面的稻草人已經充足,況且現在也不需要在做。外面是萬箭其穿,水下的人蠢蠢欲動欲要登船。他卻讓她乖乖的呆在這里。
「我和你一起。」夙止沉默了一會,道。
「夙止。」蓮遲淵眉頭輕蹙,「你可是每次都听不懂我說話?」
這一聲夙止叫的那叫一個冷漠,夙止意識到蓮遲淵是真的生氣了,手心不自覺的緊緊攥起,骨節分明。冷,她在這一刻感覺到冷氣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像要將她冷凍成冰。
「你,一定不要有事,好嗎。」咬了咬嘴唇,從嗓子里發出略微哽咽的聲音。
「恩。」蓮遲淵不忍看夙止現在表情,掀開幕簾便走了出去。而那飄蕩的幕簾卷起漫天風雪,只單單那層淺薄的幕布就生生的將兩人分開,黑暗蔓延開來。水聲依舊,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終于徹徹底底的拉開了帷幕。
夙止身體僵硬,她剛才那一瞬間,想抓住他,倘若抓不住,和他一並沖出去也可以,但最終她只是吸了吸鼻子,听著外面呼嘯的風聲,睫毛濕潤。
舉起手上的銀劍。「倘若,你有事。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更不會,原諒你。蓮遲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