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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來,萬物悄然復蘇,有青翠的女敕芽爭前恐後的掙扎而出。柳枝輕搖,飛絮漫天。綠松庭坐落在石原第一山莊的角落,是一個很少有人涉足的地方。但小巧而精致,庭院里有一處涼亭,但涼亭周身被實木圍了起來,看上去像一座長著亭子面孔的小屋。
「冬日太冷,便建成這般樣子。里面暖和的很。」流鳶將周身的丫鬟侍衛屏退了,對夙止輕聲道。
夙止也深覺好看的緊,但此時她半分沒有看景色的心情。只附和著點點頭,便和流鳶一前一後進了那庭屋。
屋內除了遮擋玄關的精致屏風,就是簡單而大氣的桌椅。想必流鳶來這里也只是為了找一處安靜又能靜心的地方。
圍繞圓桌而坐,流鳶去屏風後的木櫃里取上好的釀酒,夙止便因為等待輕輕的將視線打向窗外。待流鳶已經將酒斟滿時,夙止的視線還未收回來。夙止不動,流鳶便也不言不語。
她不喊她不叫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仿佛這樣一直看著,就能朝她的心靠近半分,體諒和體會她所承受的痛苦。
兩人不言不語,一直到了外面的夜色降臨。不知道是什麼鳥從窗前掠過,夙止才猛然回神,她一轉頭便看見流鳶正盯著她,再看看已經不知何時就斟滿的酒,一時間有些鼻酸。
「我是不是發了好久的呆?」夙止不好意思的的笑笑。
「阿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流鳶將眼前酒杯朝她推了推,柔聲道。
夙止端起桌上的酒便一飲而盡,略微刺鼻的酒精順著喉嚨燒的胃里有些灼熱,她被嗆得眼眶有些紅。
「慢些喝,這酒勁可大的很。」流鳶道。她將手上的手帕遞給她,「我知道,我上次送你的,你估計也不知道放哪去了。但是這次,我可是專門為你做的,你可要收好知道嗎?」
夙止接過流鳶遞上來的手帕,入手絲滑,精致絲綢輕紗,徐徐展開,精美刺繡,綻開百合栩栩如生,右下角,鳶止二字刺入夙止眼中。好像一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隨著那兩個字刺進心里。久久不能回神。
「真好看。」夙止揚了揚唇,道。
「你喜歡便好。我還當自己的刺繡難看的緊,你不喜歡。」流鳶輕輕笑道。
「不,只要是你刺得,就算刺坨狗屎,我都樂意看。」夙止也笑。
流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又胡說八道。」
夙止又自顧自的斟酌了一杯,流鳶想舉杯被她輕輕壓下,她眉眼間嚴肅許多,將手中銀杯舉起,「第一杯,我敬你大恩。守城之事,夙止沒齒難忘。」
一飲而盡,斟上第二杯。「第二杯,我在敬你大恩,奉天追兵只是,夙止依舊今生不忘。」
第三杯。流鳶終于有些按耐不住,「阿止。莫要喝的這般急。」
「第三杯,不為任何,只為了我夙止今生與你相識,莫大的榮幸。」夙止感覺那股**辣的潮流在內髒里蔓延開來,一直竄升到頭頂,竄升到眼眶里。
流鳶也將眼前的酒舉起來,一飲而盡。「你若是再這樣說,我便生氣了。」
夙止嘿嘿一笑,「你讓我矯情一次,又不會死。」
流鳶也笑,「你今個到底怎了?好不正常。」
「流鳶,萬花谷當真那麼美?」夙止想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
「嗯。听聞人間仙境。倘若今生能與你一次看看,也算是了無遺憾。萬花谷還有一個姊妹山,山型好似兩個女子妙姿。加上山泉清澈,萬花擁簇,當真讓人流連忘返。」流鳶的神情萬分激動,好似真的看到了一般。
夙止越听越覺得心里酸澀難忍。這是流鳶第一次渴求自己,但是,確實這般難。
「日後怕是沒有時間了,等你回了翌晝,淵王接管了朝綱之事,定不會再讓你輕易出來。再者,過兩日父親回來,我便要隨了他的命,接管第一山莊。我們這般清閑日子怕是無多。」流鳶嘆了口氣。
夙止手里的銀杯捏緊,她咬了咬唇角,道,「我明日要走。」
流鳶有想過夙止指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卻沒想到這件事來的如此突兀,她甚至還想著若是和夙止一起去萬花谷,當多美好。能在姊妹山祈福,承諾,當真是夢寐以求之事。
她手里的銀杯晃了晃,若不是自己抓的緊,險些掉在了地上。臉上的僵硬轉瞬即逝。
「有些事,我知道我不該問。你決定便好。」
夙止又往嘴里灌了幾杯酒,她說,「等我,五月,我定回來。陪你去萬花谷,莫說萬花谷,天涯海角,你想去哪玩,我都陪你去。」
流鳶心里一暖,也笑笑,「如此,我便等你。」
她沒有問什麼事,為什麼,只說我等你。
夙止在這一刻突然就酸了鼻子,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好像第一次有了個最好的朋友。所有人接近她都是有預謀的,就連她一直疼愛的莫涼,一直以為最貼心的莫涼也是間諜。而只有她,兜兜轉轉了那麼久,從她下啟山以來,只有她,不要求任何,只一心付出。
每次在她窮途末路的時候,她一次一次救了她的命。
「你別在感動我,我會哭。」夙止道。
「好。」流鳶面如笑顏,嬌艷的臉像一朵純淨的牡丹花。她對夙止招了招手,牽著她來到屏風後一個暗門里,扭開機關,門被打開。兩人穿過暗室,來到一個小樹林。
再往前走,樹林的黑暗襲來。流鳶像是早就準備了一般,點燃火折子。帶著夙止一直朝前走。
估模著走了片刻,夙止看到有綠瑩瑩的東西在眼前晃動。夙止走進了才發現,溫度突然發生了變化,好像自己被隔絕在了溫暖的室內,還是同一片小樹林,但是現在站的地方和剛才的溫度一點都不同。
「這是?怎麼突然變暖和了?」夙止愕然。
「這是石原近期才研究出來的絲綢,透明。你現在站的四周其實都被這些絲綢包裹。方才我帶你進來的地方有一個小門,不信你模一模這邊。」流鳶沖夙止眨眨眼。
夙止朝她靠近,伸出手在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方模了模,一層晶瑩觸手可及的細滑東西擋住了自己的手。夙止暗嘆,「這算是玻璃和保鮮膜的合成體?你這是準備搞大棚種植呢?」
流鳶眨了眨沒有听懂。夙止卻意外的發現若是仔細看,自己也可以看到,那層近乎透明的薄膜,以及撐住這層膜的細小支架。
「你這是?」夙止眨了眨眼。
流鳶拉著她往前又走了走,突然在兩棵樹樹之間看到了吊床。我草啊。夙止當時差點給流鳶跪了。樂不思蜀的跑過去,指著吊床問,「你弄得?」
流鳶點點頭,和夙止一並坐在了上面。她將手里的火折子朝前方砸去,響動將許多冒著綠光的小東西震了出來,夙止下巴差點就掉了下來。螢火蟲?這不是螢火蟲嗎?流鳶搞大棚是為了養這玩意?
「很好看吧,我偷偷弄的,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躺在這里看這些小東西飛來飛去,你看,這里還可以看到星星哦。」流鳶指著天空笑眯眯的道。
夙止抬了抬頭,果然。星星清晰明朗,周身是大自然的清香,周身是螢火蟲的光輝籠罩,頭頂是萬里晴空星空點點。夙止突然感覺方才壓抑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基地,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流鳶道。
夙止嗓子里涌出大量的酸水,「真好看。我才發現你簡直偉大的一塌糊涂。」
流鳶笑,「不過從今日開始,這就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了。日後就算你走了,若我難過也會來這里,就像你也在一樣。」
夙止模了模她的頭,起身從地上找了一個尖銳的樹枝,借著微弱的光開始在樹上胡刻起來。待刻完,才哈哈大笑起來。
流鳶不明覺厲,眯著眼楮看了半天,才發現夙止刻得是,流鳶大笨蛋。忍不住提著長裙去追她。夙止跑得快,卻故意拖著不快不慢的速度和流鳶大鬧起來。
在流鳶看不到的後面還有一句話,那就是,我喜歡大笨蛋。
樹影略微晃動,兩人的身影和笑聲從林間傳來。
直到兩人鬧夠了,才牽著手笑著回了綠松庭。夙止心里酸楚,卻一直強顏歡笑,她不希望在最後一天讓流鳶陪著自己一起難過。
回了綠松庭兩人又喝了半夜的酒,說著心里話。流鳶從小便開始學著管理山莊,其苦吃的也不少,而夙止的身世那簡直不堪。但最多的,就是二人對日後的計劃。
「以後,你就是石原第一山莊莊主,莊主,請受奴婢一拜。」夙止喝的有點上頭,腳步不穩的就要給流鳶下跪。
流鳶也一樣不理智,拋開原本的矜持和架子,撲倒在夙止身上,「受不起受不起。」
兩人一歪一斜的就雙雙坐在了地上。夙止被摔的略微清醒,她伸出手捧住流鳶的臉,鼻子一酸,「我本來以為我都夠傻了,居然還踫到了更傻的。」
流鳶興許喝多了,她看著夙止傻傻嘿嘿一笑,「我不傻。你一定要陪我去一次姊妹山,我一定要許願。對了,前段時間流傳的孔明燈也定跟你月兌不了干系把,哈哈。我要放那東西。你看我不傻,我都知道那孔明燈一定是給你放的。」
夙止伸手把她拉在懷里,原來她從未忘過自己,原來真的有人願意一直記著自己,鼻子一酸就哭了出來。含糊不清的說,「你一定要等我啊。一定要等我。等我陪你去萬花谷,去姊妹山。陪你將孔明燈放滿天。」
那晚夙止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你一定要等我。」
而流鳶說的最多的話便是,「你一定要回來。」
然後風吹散了柳絮,卻終是沒有留下這一幕。
你看到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不。你看到時光正在飛速的旋轉。
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們。
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