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帝峰無所謂的扯扯嘴角,用力奪回酒瓶,一口一口的猛灌自己。
帶著酒精的作用讓自己麻醉在虛幻的世界了,這樣可以讓他暫時忘掉煩惱、忘掉憂愁、忘掉那些痛苦。
伶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看著他不停的喝,這種不喝死不死心的喝法,讓她看得難受。
今晚的帝峰,真的太奇怪了,而她對他的怨和恨,在這樣奇怪的氣氛下,漸漸被遺忘了。
一股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伶俐沖上去,猛的一抓他的酒瓶,狠狠的甩在地上。
玻璃破碎的聲音,滿地都是碎片和酒液,甚至濺到了他們的衣服上。
帝峰的手依然保持著握酒瓶的姿勢,僵硬在半空中,他喝得已經有些不清醒了,完全反應不過來。
只是怔怔的看著伶俐。
「讓我喝,把酒給我。」意識到自己手上的酒被摔了,帝峰頓時冷聲下來。
伶俐氣死了,這都什麼人呀,這麼冥頑不靈。
她蹭蹭蹭的走到放禮品的櫃子里,掏出兩支白酒,啪聲放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一陣嗡嗡響。
「喝酒是吧,我奉陪到底。」伶俐覺得自己也瘋了,扭開瓶蓋,整個瓶子直接往嘴里灌。
她向來不怎麼喜歡沾酒,更別說這種烈酒了,上次被帝峰灌了幾杯,都要了她半條命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不怕死的猛灌,那烈酒沖入喉嚨,火辣辣的灼燒著她的腸胃,有種難受又痛快的感覺。
這樣至少不用看著他對自己這麼殘忍,看著他那痛苦不堪的喝悶酒,他那淒涼又落寞的樣子,讓她愧疚,讓她產生了一種不該有的同情。
伶俐才不要同情他,心疼他。
在這場戰爭里,誰先動情誰就會先死,她不想輸得太慘。
帝峰僵硬的看著她不停的灌下去,她那種瘋了似的樣子,就像剛才的他,即使痛,即使難受,也無所謂,只要能麻痹自己就行了。
因為他覺得今天的他,寂寞得快瘋了,那種壓抑很久的痛苦和寂寞,就像黑洞一樣吞噬著他,讓他無法保持冷漠理智,讓他只想發瘋,只想折磨自己。
那個男人,名義上的父親,幾年前做了不可原諒的事,幾年後厚顏無恥的出現在他面前請求他的原諒。
就像導火線,讓他觸不及防想起了很多黑暗的東西,一直想忘記刻在靈魂里的痛苦。
而眼前的女人,他心儀的女孩子,卻大義凜然的站在他面前,一聲聲指責他活該。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冰冷的心髒竟然覺得鈍痛了,她的話像銳利的針尖刺到了他的深處。
明明是痛的,明明是憤怒的,可是他卻只能高傲的笑著,用嘲弄的口吻維持自己高傲的尊嚴,用冷酷的話諷刺他們。
那種麻木的痛,讓他也嘗到了傷心的滋味。
他居然也會覺得心痛,這不是很可笑嗎?因為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如果有感情了,那就是他悲哀的開始,一旦有了感情,只會更脆弱。
他終于明白她說的報應,原來就是她,愛上了她,所以她說的話已經可以傷到他,而她向來是厭惡憎恨自己,從不掩飾內心的厭惡。
所以他終于遭到報應了,她就是他最大的報應。
「你覺得我會心疼你?」他嘲弄的看著她喝酒,眼神迷離,低啞的聲線夢一般惆悵,輕聲,「就憑你,也想阻止我,真是異想天開。」
伶俐一僵,握緊了酒瓶,她一下子喝了大半瓶,烈酒讓她開始反胃想吐。
可是此刻她卻不想停下來了,因為听到他說不會心疼她,嘲弄她的身份,她就莫名的難受,心就像被什麼刺傷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更沒有資格阻止你,可是不需要你時刻的來提醒。」她苦笑一下,仰頭,繼續喝。
不可否認,她一開始就是為了阻止他才會這麼使勁的喝,可是現在她卻不想了,只想把自己灌醉,忘掉那些不堪回首的噩耗,想將心底那股脆弱收藏起來。
只要醉了,什麼都不會記得了,醒來後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重新開始。
很快伶俐竟然將一瓶酒喝光了,還沒有嘔吐,可是胃已經灼痛了,她痛苦的**了一聲,靠著桌子緩了口氣,又抓起另一瓶酒,打開。
「夠了,你想死?」帝峰抓住她的手,雙眸似火焰,燃燒著巨大的怒氣。
伶俐怔怔凝視著他,突然滿心委屈,眼淚不斷流下來,沖著他哽咽︰「我就是想死,死了天下就太平了,不會給別人帶來痛苦,也不會妨礙你的人生,更不會被人欺負踐踏,你管我干什麼,你只管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就可以了,沒必要管我的死活,因為沒有人會在意。」
她嗚咽的哭起來,身子不斷的抽輟,眼框紅紅的,像個委屈到極點的孩子。
帝峰頓時僵硬了,握住她手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這個女人從來不會示弱,被算被逼到走投無路,也不會讓她屈服。這委屈的哭泣,從來沒在他面前流露過。
看著她兩眼淚汪汪,哭得那麼傷心,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這樣意外柔弱的一面,讓他的心一下抽痛起來,無法說出冷酷的話。
「我會在意,我會在意好嗎。」他手指撫模上她流淚的臉蛋,口氣溫柔了不少,「乖,不哭了。」
「你才不會在意,只會欺負我,折磨我,逼迫我,威脅我,我討厭你。」伶俐邊哭邊捶打他的胸口,只管肆意發泄自己的情緒。
帝峰被噎了一下,看她哭成這樣,他的心分外柔軟了。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好受點,那就打吧,使勁打吧,直到你滿意。」他無奈的穩住她,把她牢牢的套在懷中。
伶俐趴在他胸前哭了好久,有點體力不支了,只能靠著他。
帝峰把她放到床上,躺在自己身邊,一手摟住她的肩膀,讓她枕著自己手臂。
伶俐又哭了一陣,才恢復點神智,看到自己躺在他身邊,被他摟住,就像熱戀中的的戀人。她動了動,想掙開他,卻被他更用力的摟住,無法掙月兌。
她不禁有些尷尬,又覺得剛才自己太丟臉太不爭氣了,怎麼就在他面前哭了呢。
今晚不止帝峰不正常,連她自己也不正常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讓她不禁煩躁起來。
「別亂動,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我身邊陪我。」帝峰摟住她,目光卻不知看什麼,好像透過牆壁看著很遙遠的東西,令人覺得他一下子滄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