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某個早上,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天氣好的有些不像話。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就是個平常的日子,可是對于某些十**的少年們來說,卻是幾乎注定他們人生的日子。但是對于這些莘莘學子中的一員,劉奇兵來說,更是一個可以說改變了他一生的轉折點。
吃過早飯,劉奇兵整理好了自己需要的文具,漫不經心的跟自己的老爸打了個招呼之後,便準備出門。
「小碩,好好考。」本來話就少的黃父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雖然相信著自己的兒子,但是他還是囑咐了一句。
「恩,知道了。」劉奇兵隨口應道,自從黃母去世後,爺兒倆的對話就少的可憐,大概這就是所謂男子漢之間的交流吧。但是劉奇兵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父親眼中那殷殷的期盼,所以在開門走出家的時候,他回過頭,像是安慰老父親般加了一句,「爸,我走了。」
在父親充滿欣慰的目送中,劉奇兵踏上了高考的康莊大道。
劉奇兵的家住在他們那個城市的郊區地帶,劉奇兵每次上學都要獨自走過一段小路,然後才能到達有公交車的車站。今天他也是一樣,慢悠悠的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一邊哼著當下流行的小曲兒,完全沒有任何緊張的樣子。臨近高考,班上的同學們都像瘋了一樣,可以說是廢寢忘食的惡補知識,是標準的臨時磨刀,不快也光的信奉者。劉奇兵看在眼里,嘴上什麼也不說,可私下里,跟好友賈政卻把那些人嘲笑了千百遍。早知今日,當初為什麼不好好學習呢?看著這些天有些人的黑眼圈,劉奇兵打從心底高興。
而劉奇兵就算高考的前一天,也沒有比平時多看哪怕半頁書,他的觀點是,我平時已經盡最大努力讀書了,考好考差,都是老老天爺的意思,听天由命吧。
抱著這種想法,劉奇兵的步子更加的輕盈了。眼看就要到達平時乘車的小車站,眼前突然出現的一群人,卻擋住了了他的去路。劉奇兵收起散漫的心情,仔細的朝那群一看就來者不善的人群看了幾眼,倒是有熟悉的面孔。
「好狗不擋道,擋道的不是好狗狗哦。」劉奇兵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悠閑的順勢倚到旁邊的電線桿上。擁有著修長的身形,干淨的校服,清俊的面龐的男生,和六月徐徐的微風,還有充當配角的的一群不良少年,怎麼看都是青春偶像校園劇中的片段。但是劉奇兵口中吐出的話,卻打破了這充滿幻想的場景。
「哼,臭小子,死到臨頭了還不老實。」眼看是那群人中帶頭大哥的人說話了。他沒有理會劉奇兵的挑釁,手里拿著一根鐵棒,一邊敲打著自己的手心,一邊朝劉奇兵這邊慢慢走過來。
「死?今天可不行呢。」劉奇兵抬頭望天,還是他喜歡的顏色。然後轉頭看著那群攔路的人,「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姑且能不能請你們讓開呢?」
「啊哈哈哈哈,听到了嗎,那小子害怕了,在向我們求饒呢。」听到劉奇兵的話後,小混混們中的一個嗓門尖的家伙大笑了起來。
回頭看看樂成一團的手下們,帶頭大哥嘴角也出現了一絲邪笑。「我說劉奇兵,我知道今天是你高考的日子,我們也不應該找你麻煩。」說著,他一邊看著自己手中的鐵棒,一邊意有所指的繼續,「可是,我們的兄弟以前可從你那里欠下了不少的債呢。所以我們啊,就挑了今天這個大吉大利的日子,想要從你這兒討回來。」一邊說著讓人膽寒的話,帶頭老大的眼神也變得尖銳起來。
「所以你們是不打算讓我走了?」沒有理會他們的挑釁,劉奇兵從電線桿上直起身來,左手卻仍然插在褲兜里,很明顯的一副沒有正視對手的樣子。
「不不不,我們當然會讓你走,只是,不留下點兒什麼的話,我們承你賜教過的兄弟可是很為難的。」隨著這個帶頭老大的話,從人群中站出了幾個臉上掛彩的小弟,他們一臉憤怒的看著劉奇兵這邊,一副將敵人千刀萬剮的樣子。
「那你們想怎麼做?」劉奇兵抬手,看了看時間。再不快點兒,就要趕不及考試了。想到這點,劉奇兵清秀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哈哈哈哈,想不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黃少,今天竟然熊了!」錯把劉奇兵的不耐煩當成妥協的敵營中的某個二百五開始大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得意,和忘形。
由于從初中就開始打架,經過這幾年的時間,劉奇兵在這一片已經混得小有名氣了。明明長的一副少爺模樣,卻是一把打架的好手,所以便得了黃少這個名號。
「這樣吧,劉奇兵,看在天氣這麼好的份上,我們也不想太為難你。」帶頭老大因為小弟的誤解,也變得有些不明是非,開始得寸進尺。「反正我們已經收拾了你的那個跟班,對于大哥的呢,我們就給你留個面子,你只要跪在我們這幾個受傷的兄弟面前,給他們磕幾個頭,說聲小弟知錯了,我們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你剛才說什麼?」劉奇兵漫不經心的心情因為對方話中的某個字眼,變得有些認真起來。
「我是說,你只要跪在我們這些小弟面前??????」帶頭大哥以為劉奇兵真的沒有听清他們的要求,還好心的打算重復一遍己方的條件。
「我是說,前面那一句!你們是不是對賈政做什麼了?」劉奇兵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聲音突然大起來,眼神也變得有些鋒利,就像是他平時打架的時候一樣。
「怎,怎麼了?」帶頭老大著實被劉奇兵突然的態度變換下了一跳,但是自己足足帶了二十幾個人過來,即使劉奇兵的身手不錯,也完全用不著怕他。他鎮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退後幾步到達一個離劉奇兵比較遠的安全地帶之後,重新握緊了手中的鐵棒。「沒錯,賈政那個孬種,看到我們,也只有屁滾尿流的份兒,昨天我們好好的教育了他之後,那個沒種的就乖乖的從老子我的褲襠地下鑽了過去,那個狼狽樣子,啊哈哈哈哈哈哈??????!」仿佛是想到昨天賈政的樣子讓自己不由得開心,帶頭老大的笑聲更加的大了。隨著他的笑聲,身後的小弟們也跟著哄笑起來。
劉奇兵再也悠閑不起來,雖然他不怎麼在乎身外事,但是卻一直把賈政當成自己的小弟。那個小子雖然沒什麼本事,學習比不上自己,打架也是個門外漢,完全是因為少年對于不良的憧憬才跟自己走到了一起。但是雖然每次都會挨揍,賈政卻一直沒有撇開自己,而是仍然作為小弟般的存在跟在自己身邊。劉奇兵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一直把他當成鐵哥們兒,自己這個做大哥的怎麼都要護著他的,就算欺負也只能由自己欺負他。現在得知自己的小弟被這幫不知所謂的雜碎們欺負,劉奇兵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
看著對面那群混混一個個丑惡又猥瑣的嘴臉,劉奇兵握緊了拳頭,將肩膀上的背包朝地上一扔,便撲了上去。趁著那些人還在得意忘形的時候,上去就在那個笑得最凶的帶頭大哥臉上來了重重的一拳。二十幾歲的男人猝不及防,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他驚訝的捂著自己已經腫起來的臉頰,心情瞬間轉變成了憤怒,他盯著劉奇兵,大聲的朝身後的小弟們命令道,「給我上,打到他爬不起來為止!」
身後的那群人也因為劉奇兵突然的行動一時間愣了神,在听到自己大哥的呵斥後,馬上收拾好心情,各個操著武器嚎叫著便沖了上來。
一時間,原本靜謐的小路上嚎叫聲四起。劉奇兵雖然赤手空拳,但卻絲毫不懼怕這幫烏合之眾,炮灰們在劉奇兵快如捷豹的身形下,一個個的飛了出去,躺在地上申吟著,翻滾著,沒有了爬起來的力氣,和勇氣。
眼看就剩下幾個需要解決的對手,劉奇兵還抽空看了看手表,如果快點兒完事的話,還能趕得及考試,看來必須趕時間了,劉奇兵心下想著,伸腿一踢,最後一個小混混也伴隨著一聲慘叫飛了出去。
拍拍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襯衫,劉奇兵看著滿地打滾的敵人,嘴角輕蔑的拋出了一個笑容,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背包,轉身就要朝車站走去。
「嗙!」靜謐的小路出現了一聲不和諧的巨響,劉奇兵睜大了眼楮,艱難的轉過身,看著地上那個,手里拿著還冒著煙的,槍。
他捂著留著血的肩膀,因為劇痛,身形也有些趔趄起來,還發著燙的子彈仍然停留在身體里,血還在不斷的流出來。劉奇兵緊緊的皺著眉頭,喘著氣靠在了身邊的樹干上。
「哈哈哈,臭小子,你以為我沒有準備就會來找你嗎?」帶頭老頭從地上爬起來,將手中的槍收起來,撿起了剛才那根鐵棒,朝劉奇兵走過來。「不過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竟然一個人放到了我這麼多兄弟,你有種啊!」可能是因為氣氛不平,他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劇烈的疼痛讓劉奇兵說不出話來,這是跟平時打架受傷時不一樣的疼痛,劉奇兵能做的只是捂著傷口,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他抬頭看著走近的敵人,眼神里不是恐懼,而是不屑。打不過自己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這是只有小人才會做出的事情。
「看什麼!?」仿佛被劉奇兵的眼神刺激道,帶頭大哥嘶吼著,舉起來手中的鐵棒,「我今天就讓你停在這里!」話音落,鐵棒也朝著劉奇兵的頭上砸了下來。
來不及招架的劉奇兵只覺得瞬間天旋地轉,眼前也被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他再也沒有力氣了,只覺得自己慢慢的倒下,閉眼前,眼里都是那個人猙獰的表情。
阿勒,這是在哪里,我這是死了嗎?
劉奇兵睜開眼,他能看見的,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其他,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讓人膽寒的黑暗。記得自己是中了一槍後,被敵人用鐵棒砸中了頭部,那種眩暈的感覺到現在還記得。伸出手模模自己中彈的月復部,怎麼感覺好像不疼了,頭上也不流血了,劉奇兵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似的放下了手。自己一定是死了吧,只有靈魂的狀態才會感覺不到疼痛的吧。
雖然對于自己已經死亡這種狀態沒有半分的惋惜或者痛苦,但是對于死于那些無名小卒手中這個事實,劉奇兵多少還是有些不甘。想自己雖然活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也算威風過一段時間,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了十八年,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種不明不白的死法,真是讓人沒法安心的閉上眼楮呢。
正在糾結的時候,本來空曠的周圍突然像是吹來了一陣風,劉奇兵顧不得糾結自己的死,打起精神使勁睜大眼楮看向風吹過來的地方,可是因為那如瀝青一般的黑暗,劉奇兵什麼也看不見。
「小子,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跟你見面呢。」正在劉奇兵迷糊不已的時候,一個頗為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劉奇兵循聲望去,由無盡的黑暗處緩緩向自己這邊逼近的,是一條發著銀光的,像龍一樣的「怪物」,它的嘴一動一動的,竟然在向自己說話。
縱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劉奇兵,看到如此不符合現代科學理念的事情,也愣住了。他也許忘了自己現在正處于靈魂出竅的狀態,睜大眼楮死死的盯著已經到達他面前的神獸。
「你,你是什麼????」一般情況下,大家對于見到讓自己驚訝的陌生人的時候,都會自覺的在句尾加一個「人」字。劉奇兵本來也想這麼說,但是,眼前的東西讓他不由得不想把它稱作人,所以話問道最後,他詞窮了,是整個句子變得有些像被人截取了尾巴的壁虎一般難堪。
「我是依附在你身上的上古大神,神!」看到自己的宿主被自己的樣子驚得不像話,神獸像一般老人那樣用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劉奇兵,嚴肅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上古大神?!」經過剛才的那一下,劉奇兵已經從極度驚訝的心情中緩過神來,站直了身子,劉奇兵頗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自稱寄宿在自己身上的上古大神。確實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它都跟中華民族的圖騰,神龍一個樣子,但是,說什麼從上古時代來,什麼寄宿在自己身上,也太扯了吧。一定是因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會看到這麼不符合實際的東西的吧,這麼想來,也倒也能勉強說得通了,劉奇兵如是想到。
察覺到劉奇兵探究和疑惑的眼神,神龍再度開口,「要不是我在你體內護著你,那一槍再加上頭上那沉重的一擊,你早就已經死了。」
「我說神獸,你在胡說什麼呢?你的意思是我還沒有死嗎?」劉奇兵用一種不要再開玩笑的語氣質問神獸,心里想的卻是,「不要扯了,我不死的話怎麼能看到你這種堪稱靈異事件的東西。」
「廢話!不然你怎麼可能看見我。」神龍不屑的看著劉奇兵,似乎在為劉奇兵的智商擔憂。
而劉奇兵也是一個想法,但是他的內心獨白是︰廢話,我死了才能看見你好不好啊。劉奇兵沒有明說出來,而是用一種類似同情的眼神看著來者,將自己認為的事實娓娓道來,「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我已經死了,你是來帶我去天堂的,還是地獄的?我雖然沒做什麼好事,但是也斷然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應該不至于去到地獄受苦吧。」
「小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似乎是終于被劉奇兵吊兒郎當的態度激怒,神龍伸出前爪,在劉奇兵的腦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它已經爪下留情了,不然使出全力的話,劉奇兵那不起眼的小腦袋肯定會在鋒利的龍爪下頭破血流的。
「可是,我中了槍,還被擊中的頭部,怎麼可能不死呢?」被神龍突然嚴厲起來的態度震懾道,劉奇兵終于有些認真的問道,話里也有些不甘。是的,如果說剛才他還沒有因為自己的死有任何感覺的話,現在他有了。他還年輕,還只是十八歲,不能就因為這樣的事情死去。連自己都說過,年輕人犯錯,上帝都能原諒,既然上帝都原諒自己了,怎麼會讓自己真正的死去呢?
但是當他感覺的自己正以靈魂的狀態游蕩時,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希望眼前這個不切實際的神龍說的話都是真的,自己還活著,自己還沒有死,哪怕就像他說的那樣,自己被扯淡的付了身,只要能活著,就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說,要不是因為我,你早就上閻王爺那里報道了。」神獸看著懊惱的劉奇兵,滿心驕傲的回答。
「你真的是???上古神獸什麼的?這怎麼可能?」劉奇兵雖然還不能完全相信神龍的說法,但是聯想到一系列的不可思議,他想要求證一下。
「當然了,我為什麼要騙你一個小兔崽子。」神龍扭動了一下長長的身子,換了個姿勢居高臨下的對劉奇兵說道。
「那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你,也沒有感覺到呢?」劉奇兵看著神龍,認真的問道。
「本來人跟神相遇,都是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一個契合的關口,不然平時是不會有機會相遇的。」神龍耐心的對劉奇兵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我中槍,頭部被擊打將要死去的這件事情,就是這個契機?」本來劉奇兵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經過神的點播,一下子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不錯,」神點點頭,目光也隱隱有了贊許的成分。「正是因為宿主有了性命之虞,吾等才會出現,才會憑借神力佑你一命。」
「那以後呢?既然契機已經出現了,我以後的生活了就會受你的影響了吧。」劉奇兵腦袋轉的很快。以後若真的有這等神獸護體,那麼自己便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王了吧。
「我只是被你的性命之危喚醒,你若恢復了神智,我便再會沉睡過去。」神緩緩的說著,語氣中也有惋惜的成分。
「那你是為什麼要寄宿在我身上呢,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與我相見的啊。」劉奇兵皺著眉頭,認真的問道。
「我們上古神獸都是從一代代的人類中尋求宿主以流傳下來,經歷了無數的時代變遷,也換了無數的宿主,除非是像你這樣因為這種意外有可能見面,平常的生老病死我們是不會出現的。可即便是你這樣的意外,我們出現的概率也只是萬分之一。」神慢慢的說著,眼神有些暗淡,一看便是經歷了無數的宿主後,沒有遇到過它想要找到的那個人的哀怨和失望。「我們之所以要找到宿主,只是想找到自己真正的主人,追隨著他,保護著他,可即便是這樣,對于我們這些上古神獸來說,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
「那要怎麼才能讓你以後也與我靈魂相通呢?」看著神黯淡的眼神,劉奇兵心里也不怎麼好受,仿佛是感受到了相同的靈魂,他也不禁有些失落。
「也不是沒有辦法,想要解放我們,除非能找到與我們上古神獸相對應的神器,只要有對應的神器??????」神的眼楮亮了起來,充滿了希望。
劉奇兵還沒有听清楚神的話,就感覺原本平靜的世界劇烈的搖晃了起來,神從他的眼前消失了,連同他的聲音。取代他的,是一個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聲音。
「小碩,小碩,你快醒醒啊,你醒醒啊。」悲慟的哭聲隱隱約約的傳到了劉奇兵的耳朵里,隨著身體的搖晃,劉奇兵感到頭又疼了起來。他掙扎的睜開了自己的眼楮,引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費力的向周圍看去,劉奇兵能看到的只是趴在自己身上大哭的自己的父親。本來就受了重傷的身體在父親的摧殘下更加的難受了,劉奇兵死力的張嘴,想要阻止父親的殺子行為,奈何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也許是因為父子連心,黃父感覺到身下的軀體有了反應,睜開淚眼朝上看去,他看到的是劉奇兵微睜的眼楮,剛剛被宣告死亡的兒子睜眼了,他活過來了!
來不及高興,黃父迅速的從劉奇兵身上爬起來,欣喜若狂的尖叫著朝病房門外奔去,他要去通知醫生們,兒子睜眼了,他沒有死。
留下劉奇兵一個人,終于安靜了。劉奇兵再次閉上眼楮,剛才所見的景象,果然只是一個夢而已吧。沒有上古神獸,沒有神器,也沒有奇跡,只是自己幸運,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吧。
想到這里,劉奇兵不覺得在心里嘆了口氣,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醫生醫生,你們快來看看,小碩,我的兒子剛才睜開眼了,他是不是還沒有死啊,麻煩你們仔細檢查一下啊。」黃父拖著醫生趕到劉奇兵病房的時候,看到的是劉奇兵再次閉上的眼楮,剛才還欣喜若狂的心情一下子又變的提心吊膽。但是即便是一絲的希望,他也不能放棄。妻子去世以後,這個唯一的兒子就是自己唯一生活下去的理由啊。
醫生們皺著眉頭檢查著劉奇兵的身體和心動儀,隨行的護士則上前拉住黃父,不讓他打擾了醫生的診斷。
確實,剛才診斷的時候,患者的心髒已經停止跳動了,而現在,再看看,心動儀仿佛又開始有反應了。扒開劉奇兵的眼皮,用光照進去,竟然發現瞳孔有收縮。醫生們意識到剛才可能是有誤診,立馬示意護士將黃父請出去,要對劉奇兵進行臨時的全身檢查。
站在搶救室外面的黃父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地上的煙頭一根接一根的增加,可是搶救室的等卻怎麼也不滅。
不知等了多長時間,頭頂上的紅燈終于滅了。黃父登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個箭步的跑到門前,等待著醫生們的好消息。
「醫生,醫生,怎麼樣,我兒子,沒事了嗎?」看著從里面走出來的主治醫生,黃父拉著他的胳膊,急切的問道。
「病人已經恢復了生命體征,一切都正常,腦部的傷住院一段時間應該也能恢復,剩下的是些皮外傷,好好療養會恢復的。」摘下口罩,主治醫生盡責的對黃父說道。
對于見慣了生老病死的醫生來說,這種場面已經沒有什麼驚奇了,剛才的搶救對于自己來說,無非只是多了一分疲憊而已。但是對于至親死而復生的黃父來說,醫生疲憊的聲音無異比天籟還要動听。他老淚縱橫,語無倫次的說著感謝的話,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
「好了,這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本來就勞累的身體在黃父激動的搖晃下更加的不舒服了,但是身為醫生也不能表現出不耐煩,他只好安慰黃父,「你先進去看看病人吧,注意病人要靜養,不要打擾到他。」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我不會打擾到小碩的,謝謝,謝謝???」黃父一邊不斷的給醫生道謝,一邊迫不及待的就往急救室走去。
在各種各樣的儀器的聲音中,黃父站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撫模著兒子的手。從他開始變得紅潤的臉色來看,確實已經月兌離了生命危險,長長地松了口氣後,已經幾天沒有合眼的黃父再也支撐不住,趴在兒子的身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爸,爸,爸你醒醒。」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朦朧中听到自己熟悉的呼喚聲,黃父才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原來是劉奇兵已經先醒了。
「哦,我怎麼睡著了呢?」從床上支起身子,黃父揉揉眼楮,迷迷糊糊的說道,然後意識到什麼似的,握住兒子的手,「小碩你沒事吧,你可嚇死我了。怎麼樣,還疼不疼?餓了沒?」
「爸我已經沒事了。」被父親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有些哭笑不得,劉奇兵用還有些虛弱的聲音安慰自己的父親。從父親憔悴的臉色他看的出來,這幾天,他為自己操了多少心。
「好孩子,好孩子,我??????」看到劉奇兵死而復生的臉,黃父的內心像是終于泄了洪的堤岸,終于輕松了很多。但是因為短時間內經歷的大悲和大喜,他現在有些語無倫次了。
「好了爸,我餓了,能給我弄點兒吃的嗎?」看著父親的樣子,劉奇兵心里也一陣心酸,他用力的伸出手,拍了拍顫抖的父親的肩膀,小聲卻又充滿安慰的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听到兒子的要求,黃父顫巍巍的答應,然後又囑咐了旁邊的護士幾句,這才匆忙的出去了。
經歷了一場生死,劉奇兵的心境也變了很多。現在活是活下來了,但是無疑已經錯過了高考,父親當著自己的面沒有說,但是恐怕日後少不了關于這件事的討論,以後,該怎麼辦呢?望著醫院潔白的天花板,劉奇兵皺起了眉頭。
因為月復部和頭部的傷,劉奇兵足足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期間,他的死黨,他視為小弟的賈政竟然一次也沒有來看望過他這個昔日的老大,這讓劉奇兵心里面有些不自然。可是想到當日那個老大跟自己說過的話,他又為賈政擔心起來。若是他也遭遇了自己這種情況,不僅耽誤了最重要的日子,還要在醫院浪費時間,這可全是自己的錯啊。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有一天,在父親的攙扶下,劉奇兵坐到了醫院的石椅上,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爸,你知道賈政那小子近日的情況嗎?」
听到兒子的問題,黃父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在劉奇兵的身邊坐下,微微的嘆了口氣後,有些沉重的回答,「他們一家前幾天搬走了。」
「搬走了,為什麼,爸你知道原因嗎?」隱隱察覺的不好的消息,劉奇兵的語氣有些著急起來。
「好像是小政也跟你一樣,在高考的前一天被一群流氓收拾了,直接導致不能參加考試。後來,便頻頻的有流氓找上他家,他的父母不得已,只能從這里搬走了。」黃父嘆了口氣,仿佛是在為賈政感到惋惜,惋惜少年大好的年華就這麼白白錯過了。他不知道賈政為什麼被小混混找麻煩,只當他是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可是劉奇兵听到這里,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這都是他的錯。平日里他們尋釁打架的時候,都是自己在一個勁兒的刺激那些混混,而賈政,只是躲在自己身後而已。他什麼錯也沒有,竟然要為了自己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算賈政對自己沒什麼怨言,劉奇兵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劉奇兵的心里一陣懊悔,他長長的吸了口氣,從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機。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對于賈政不來看望自己有些怨言的話,現在他已經完全顛倒了位置。該道歉的,是他劉奇兵。
按下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劉奇兵的心里有些緊張,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如何跟賈政開口了。一直以來都是賈政對他言听計從,他已經忘記了如何跟賈政好好的說話。但是劉奇兵的糾結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話筒里傳來的一個陌生又機械的女聲打斷了劉奇兵的思緒。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播??????」
空號?怎麼會是空號呢?這個號碼,以前可是幾乎天天用的到的啊,如今怎麼成了空號呢?劉奇兵的心里一萬個奇怪。但是聯想到賈政的搬家,和對自己的漠視,他現在對自己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也不難猜出來,這只會是劉奇兵更加的慚愧。
「爸,你知道賈政搬到哪里去了嗎?」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劉奇兵無力的問道。如果可以,他想要立馬找打賈政,即便那個小子揍自己幾下也好,那樣也會讓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不知道呢,我也是听說的,除了你們倆的關系看起來挺好的以外,我們兩家沒有什麼交情的。」黃父沒有看出兒子心里想的事情,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事不關已。
「是嗎?」听到父親的回答,劉奇兵的心情有些低落。「爸,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只有盡快出院,他才能自由的打听賈政一家的去處。
「快了,醫生說你恢復的很好,大概很快就能出院了吧。」黃父看著日漸好轉的兒子,臉上露出了欣慰安心的笑容。
由于劉奇兵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康再加上年輕,劉奇兵恢復的很快,馬上就迎來了出院的這一天。父子倆從醫院出來,黃父從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把簡單的行李放上車後,便出發了。讓劉奇兵奇怪的是,父親指示的地點,並不是去他們家要走的路線。
「爸,我們這是去哪里?」劉奇兵覺得奇怪,隨口問道。
黃父臉上擠出了一絲苦笑,「到了我再跟你說吧。」
看到父親的樣子,劉奇兵便沒有繼續問下去。他轉向車船外,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高考已經錯過了,以後就跟父親一起打理店里的生意吧。
出租車在劉奇兵不認識的一個地方停了下來,付過錢後,黃父提起行李,示意劉奇兵跟過來。那是更加遠離市區的一個小鎮,是劉奇兵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自從你出事了之後,為了籌集錢,我已經把家里的房子和店鋪都賣了,畢竟你死里回生,那筆錢可不是蓋的啊。」一邊默默的走著路,黃父一邊跟劉奇兵解釋著,「不過上天總算公平,不管怎麼樣,還是把你送回到了我身邊,花錢也值了。」
「對不起,爸。」听著父親滄桑又有些嘶啞的聲音,劉奇兵的心里特別堵得慌。如果不是自己到處惹事,就不會招惹那幫流氓,就不會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不僅讓父親傾家蕩產,還連累了賈政。想到這里,劉奇兵的心情更加的懊悔了。
「說什麼呢?咱爺兒倆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听到兒子難得的承認錯誤的口氣,黃父轉過身,輕聲的安慰道。「你昏迷的那幾天,警察來過,是來查拿槍打你的那伙人的。畢竟現在這個社會,那是犯法的,他們以後應該不會再來找我們尋仇了,你身體不好,我也一直沒跟你說這件事。」
「恩,我知道了。」劉奇兵悶聲走著路,听著父親的絮絮叨叨。
「對了小碩,有件事我必須還得跟你商量。」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黃父鄭重的說道。「這次高考你是錯過了,你以後想要怎麼打算?」
「我?」听到父親的話題,劉奇兵抬起頭,眼神里也是充滿迷茫,「我也不知道,父親你說怎樣就怎麼吧,我都听你的。」
「本來呢,我是想讓你再上學復讀一年,明年再參加一次考試。畢竟我們這種情況的家庭,想要讓你未來過得好,就只有這條出路了。」像是到了他們的新家,黃父放下行李,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那是一件有些簡陋的閣樓,屋子里面破敗不堪,到處都結著蜘蛛網,堆放著垃圾和從自己家里搬來的行李。看來父親在自己住院的這段時間,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操持搬家的事。而自己卻一點忙也沒有幫上,真是沒用的兒子啊。劉奇兵走進屋子,開始幫忙黃父一起收拾他們將要安身立命的地方。
「小碩,你的身體剛好,就不要干這些粗活了,放著我來就可以了。」注意到劉奇兵正在搬弄一些有些沉的家具,黃父趕忙走過來,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你自己找個地方坐著,這些東西我一會兒就收拾完了。」然後不由分說的拉著劉奇兵到一張還算干淨的椅子前坐下,自己又重新去收拾起來。
「我剛才沒有說完,都怪當爹的我沒用,不能給你一個優越的環境,事到如今,想要送你再上一年學都有些困難。」說道這里的時候,黃父的聲音有些顫抖,劉奇兵听的出來,父親在極力的壓抑著一些感情。
為了湊齊劉奇兵的醫藥費,不僅變賣了家里的房子和店鋪,他還東奔西跑的借錢,欠了一**的債,如今再也沒有余力再送劉奇兵上學。為此,黃父真的恨自己沒用,因為自己的無能,可能要斷送兒子的一生了。
「沒事的,爸。」體會到父親的悲傷,劉奇兵走上前,在父親有些佝僂的身邊站住,伸出手,輕輕的撫模著老父親的後背,似乎想要撫平他自責的心情。「我這樣的人,即使上了大學也不一定會有什麼作為,還不如讓我現在下學,跟著父親你,早早的經歷社會,比起一直讀死書不是好多了嗎?」
「小碩???」听到兒子的安慰,黃父慢慢的轉過臉,上面已經掛上了兩行濁淚。兒子這麼懂事,天國的小碩媽也會欣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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