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泯滅,人影綽綽。問子當歸,汝城就死。初見如畫,相遇不識。君願長駐,卿無過往。一世傾心,枯等千秋。彼岸離歌,姻緣際會。百花報喜,今生有約。蔓株吞噬,可否再續?——無憂縛
裴媛踱著小碎步。直至半晌過後才走近流熒身側,她輕輕踫了踫跟前的男子,然後試探性的問道︰「公子,我們曾經見過面嗎?」話畢,她頓時了悟自己方才所說。明明是尋常人再通俗不過的幾句話,裴媛不知道自己為何就這般無禮!此刻,她倒是覺得若自己的話對方根本就沒听進去那該多好!或許是老天在打盹吧!也就瞬間,那男子已不再如先前那般失魂落魄了。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難道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流熒听著那句對自己來說再是熟悉不過的問話,追溯良久後。他循著當初的天人永隔,知道多年前為了功名而辜負的女子終還是不忍自己去望眼欲穿!盡管她現下已是另一個模樣,可流熒不會忘記當初的約定。他清楚知道,圓圓在彌留之際所說不過就是讓自己能夠了無牽掛。她說,‘你是哪一位?老身眼神不好,有事就捎信去隔壁的二女乃女乃家。她是個能識字的。這樣我也就知道你所為何來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因為自己的村子被敵軍給攻佔了!其他人是能逃的早就不見了蹤影,能帶的自然是一個也不曾留下。只是放眼望去,留下來的也不過就只是這位年近六旬、垂老斑駁的老婆婆。她說,‘這次怕是真的得走了,我要找個老伴兒再平平凡凡的過完那些以後。’這次不得不說老人家說的話很沒有根據了。只因現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怕就是這吳家村董婆婆以紅顏之姿換得無望郎。她說,‘我最美好的記憶也會在明日,可絕不會在當時。’流熒自然听出了這句話中的牽強,他不會忘記當初的誓言,只是在懂得物是人非就已是悔之晚矣!
記得曾經在百花樹下所說的也不過就是那句再是平凡不過的‘鳳凰花開日乃是迎親時’,可他卻怎麼的也未料到此後鳳凰花竟是不曾盛開過,有道是听聞此花一年開花一年結果。因而他便想著只要給自己兩年,兩年就好。本應是選好了日子,來年佳人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可畢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去征戰沙場卻是應了說書人常言的那‘失憶’一詞。此般冬去春來,送夏迎秋。什麼都在變換,流熒自然也是了解自己丟了些東西,可之後再怎麼狠命的想卻已是毫無思緒。最後慶幸的應該是遇到了一個‘熟人’,來人在听聞有關他的些許音訊後自然很是主動的上門認親來了。可是就因為此人,當年流熒與董圓圓在百花樹下偶遇也就不只是兩人間的訴說衷腸、托付終身卻已是相見無期、有緣無分!
那個人話說是流熒的女乃娘,此人道是有他雙親的臨終遺囑。至于所為何來,自然也是助他成就宏圖霸業。每每問起是否有過其他較親近的人時,這位女乃娘要麼是言辭爍爍,要麼就閉口不答,更甚言辭激烈以父母不得瞑目相要挾。幾番之下,流熒自是懂得這般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因而也就在私下打探自己的過往,知道僅此仍是不得門路。他便用重金聘請了多位神醫,還在外張貼了皇榜。
又是不知過去了多少個鳳凰花開。當流熒路過一個偏僻荒涼、了無人煙的村落時,讓他驚異與自己心中那份濃重的相思!順著那一道道頹圮不堪的院牆,穿過布滿硝煙的雜亂小屋,直至經過了一個門前栽種著百花樹且與其他地方相較是有些人息的門戶。流熒駐足不前,他只覺有什麼在自己的腦海中流竄。可待他細細回想時就已被那種針扎般的疼痛掩蓋了一切!此般狀況發生的對于流熒來講並不陌生,最近他時常會覺得有什麼東西就要在腦海中一點點隱現了,可心下自然是清楚有些東西並不是你想它就會出來的。現下的頭痛則是愈發的慘烈!在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周邊一切都靜止了下來。流熒方知自己在外掙扎了一生竟是忘記了那個最重要的!
待他走近這座庭院時,听到的便是那句話「你是哪一位?老身眼神不好,有事就捎信去隔壁的二女乃女乃家。她是個能識字的。這樣我也就知道你所為何來了!」流熒剛開始听到這聲音自然不會覺得是自己想了這麼些年的佳人。待他打量自己上下片刻後,頓覺如今自己也已是白發蒼蒼的老翁!這般想著就覺得怎樣都不是很重要的了。最起碼他在有生之年終將是回到了佳人的身邊。即便不能夠如正常夫妻那般,流熒想著自己能夠給對方平平靜靜的以後卻已是沒有時間呆立在原地了,只是他怎麼也沒算到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現下想來有人說著愛對方,當問起你來卻直道那種愛會愈演愈烈!濃重堪比那忘川瀑布的迷霧,深厚自然是那些人們數不清年輪的古樹也無法企及!永久更是趕得上那希臘的永恆柏拉圖……此番種種的借口都是需要一個介質——時間就是彌補一切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