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殿內
皖驊帝揮退左右並徑自扶著自家娘子移至客廳。望著眼前雖不很豐盛卻是有著對方心意的各類佳肴,芷不得不感動!她自知兩人打從初見霽月便是此般,或許不曾與人有過較親密的接觸,以致她每每打定主意去探討一些人一些事都只不過空想而已。她知道自己本就不應該要求更多,因而便學會了不去多想;她想上蒼給予一片無望的過去那就絕不會再有一日讓自己守的雲開見明月;她知曉世間萬物叢生卻是最終都逃不開命運;她還清楚知道**、貪婪什麼的也不過就是悲劇的起始罷了……
芷在此前曾有過很多個無意識,之所以有如此稱謂。當一個人在庭院內定視某一處,多則也就一炷香少則倒不會比那半盞茶的時日更短。若是正常人,有貪戀琳瑯仙境的倒也還說得過去。可……過去的芷,她懂得看顧滿園芬芳卻怎麼也不會知道滿室其樂融融為何?塵世之于她無緣,她與塵世則是無份。有日小葵看著不遠處已是整日維持同一姿勢的芳主,能做的不過也就是無奈嘆息!芷有此般習性已不是一兩日,她自然很是心疼。心下思量著若是對主人點明定會讓其知曉自身有別與常人,可讓她做到視若無睹又覺自己有著此番想法很是不厚道。因而這般境況自是延續良久,直至有日憑空一個‘外來客’的介入。
霽月望著不遠跟前的小人兒,娘子時常在狀況外他不是從未曾發覺。只是最近較之頻繁罷了。芷體質較弱,追其緣由便是那周身縈繞不曾間斷的陰寒之氣,初始他只覺娘子與常人相較不過也就是畏寒畏熱,氣血不足。私底下自然吩咐德海將些許至尊貴的補品混雜在自己娘子的飯食里。誰知一段時日過後,芷的身子竟像是未曾經由調和過那般令皖驊帝百思不得其解。
他很著急,!也很心疼,若是有將病痛轉移的可能……霽月定會毫不猶豫的替代芷去承受一切折磨。更多的便是憐惜,流霜國帝君縱使後宮佳麗三千然從未曾真的正眼看過哪一位。直至某個記憶中的清晨,那多少次回眸也不曾忘記過的初見,偏就將毫無瓜葛的兩人放到了一起。後來的後來,芷在向霽月提及當初為何在不知曉自己身份的情況下,卻仍能夠對她做到一如往昔,某人的一句話讓她淚眼朦朧——我的世界里不過也就娘子一人而已,若是不記得回來的路也還說得過去,只是忘記娘子的可能那是斷然不會有的。
霽月清楚的知道若是旁人不去干擾小人兒,自家娘子也就不會舍得從自己的世界里走出來。現下他唯一能做的不過也就是自己主動一點,邁開走進娘子心中世界的第一步。畢竟是生在帝王家,此刻流霜國君上深知自己與娘子怎的也能稱之為半個夫妻,以往說皖驊帝眼高于頂也好,藐視蒼生也罷!或者說對世間萬物的不屑一顧更為恰當些。雙方的唐突出現自然是一場意外,之于霽月可以說是一眼就已注定了萬年,之于他娘子來說不過也就是有生以來出現了第一個願意親近自己的人罷了。相較而言,前者更是用情至深。後者也只當對方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如今,兩人間的關系縱然頗顯微妙。可皖驊帝卻是從未曾有過的一種沖動,就是自家娘子從未曾對他有過一個較為準確的稱謂。有此想法絕非一兩日而已,以往他人怎樣尊稱自己霽月從不曾放于心上。而自家娘子稱德海為爺爺,稱麒麟家那小鬼是蟲兒。細細回想的話,霽月深覺娘子卻是從未曾主動與他說過話,那也就不會主動開口稱呼自身了。
「娘子,你還從未曾開口叫過為夫呢?」某位君主深怕自家娘子不能夠理解自己所說,于是還特意加重了‘為夫’兩字。芷雙眼已是回復了原來的狀態,雖不若先前那般是一汪死水卻半晌沒能夠將霽月的話想個透徹。她無辜的眨了眨清亮的眸子,那迷茫的神情更是讓某人深覺無可奈何。
皖驊帝自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往日里踫到什麼不得了的事,若與這位一國之君的娘子有任何牽扯那任何難事自然也將迎刃而解了。可此時此刻,這位君上卻是打定主意讓自家娘子親口道出‘夫君’二字。「娘子,為夫這麼久以來也不曾听聞你主動稱呼過,不知是為夫的名字太拗口了還是娘子當為夫是個不相干的外人?」那頗幽怨的話語終于讓處于一頭霧水的芷明白過來。可清醒後的問題又出來了,對方讓自己主動開口稱呼……
芷頓了頓,然後默然半晌。對方的名字她也不是從未曾听聞,依小葵她們平日里胡亂八卦的性子。縱使她兩耳不聞窗外事,終還有些流霜國君主怎樣的君臨天下怎樣南征北戰、收復失地等等此般事跡不時傳入耳中記在心里。芷困難的皺了皺小鼻子,跟前人是叫‘霽月’沒有錯。可私下里她一個人練習了一遍遍都覺別扭,現今人家已是找上門來。她想,如今避無可避,而在腦海一片混亂的情況下。面對霽月那殷殷切切的目光,芷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輕輕喊了個單音,至于說了個什麼怕也就只有風听得清楚了。
「娘子,為夫就這般不招人待見麼?」某君主月復黑了。听著對方淒淒哀哀的語調,善良的芷怎麼也不會清楚知道自己怎的就無端進入了這個狐狸的圈套。而對于霽月的另一身份來講真乃名副其實呀!「哥……,哥哥。」聲音仍是幾若未聞,可狐狸耳朵尖自然是不會听岔。霽月怎的也不會想到自家娘子對自己會有此稱謂。雖與想象的有些出入,可凡事終有章法可循如今芷邁出的一小步在他看來已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