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爺端坐正堂之上,凝神的听著阿輝吐出內心所想.末了,微微點了點頭,執筆寫了幾個字遞到阿輝面前.
接到手一看.四個大字"孺子可教"
阿輝抬頭回道"請呂爺幫我解惑"
呂爺繼續用筆寫著要跟阿輝說的話,但這一次卻寫得很慢.阿輝靜靜的等著,良久.呂爺把寫好的紙遞給阿輝後,就放了一串鑰匙在桌上,鑰匙下面是一個小本子.然後回房去了.
"你既然有此悟性,便不需要我太過霸凌.你現在的感覺非常好,為什麼說它好.原因就在于"距離"這兩個字.兼听則明,偏信則暗.只有一顆波瀾不驚的心,才能理解收藏的涵義,才能不被那些死物背後的暴利所迷惑,你要確定一件藏品.首先.你得認識它,你得跟它的生長環境,地理,人文,時代的大事件都很熟悉.因為藏品是死物,生出來就定了形,所以不用怕它會變.而這個"距離"就是你認識形成它所有的因素和條件,並且不管它有多麼高的價值,都不會有要佔有它的沖動.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能很好的解釋這個"距離"的意思.至于你說找到的那件高仿,沒錯,那確實是一件高仿品.那里的每一件都是仿品.包括一樓其他房間,也是一樣,而所有的繪畫.都是我親手畫出來的.拿到世面上,足以亂真.希望你好好體會我的這些話.桌上的鑰匙可以打開一樓所有房間,而那小本子里是所有朝代的瓷器細部特征還有詳細介紹.房間由前往後的房間放的瓷器是"康,雍,乾.還有一間房里放的都是清代以前的.包括高古陶瓷.三天以後,如果你能通過我的考驗,我將會帶你去看真正的真品,你就會知道你學到了什麼."
阿輝看完後很平靜,回想著"距離"這個詞.距離,也就是說物與物之間是有間隙的,而自己之前的心態是對任何一件看上去可能是古董的東西,都流連忘返,就算因為經濟原因並沒有主動去夠買,但是從內心來說是希望獨自佔有它,佔有以後可以在人前炫耀,並為自己帶來豐厚的經濟匯報.而自己打眼的那件鳳尾尊正好說明了這個道理,如果自己不是那麼痴迷,如果不是為了那內心隱藏,但卻不願意表露出來的經濟利益和面子問題.是萬不可能想法設法的去接近它,最後還要借錢賭氣把它弄到手,結果就像別人跳樓我看熱鬧,跳下來把我給砸死了,他卻沒事.
阿輝想到這里,由心的笑了笑.從今天起,我要跟它們做朋友,幫它們找到自己的過去,傾听它們的生存環境,
照顧它們的生體,治療它們的疾病.它們,就是我的親人.
拿起桌上的一串鑰匙,鑰匙下面有個小本,本子上只有一個楷體字"瓷".
阿輝找到貼著"雍"字標簽的一把鑰匙,就往房間走去.
三天後的晚上,爺孫兩人坐在大廳之中.
今天晚上,是呂爺對阿輝驗收的時刻.兩人中間的一張小桌子上放著10幾片碎瓷,最小的只有指甲殼那麼大,最大的也只有眼境片的長寬.呂爺那本筆記里提到過,對于瓷器最好的認知就是把它打碎看胎.胎只要是對的,其他就錯不了.
呂爺對阿輝點了點頭,意思說:可以開始了.
阿輝應了聲"好".便聚精會神的一件件拿在手中細細查看,每看一件碎瓷.都會把呂爺筆記當中,關于類似瓷器的介紹和胎體特征,釉面所散發的光澤,只言片紋的風格等等,一一在腦海過對號入座.盡管桌上都是碎瓷,但阿輝仍然小心翼翼的輕拿輕放,生怕,弄疼它們,弄傷它們.因為這是測試,而且飽含著呂爺對自己信任的情懷,所以,阿輝更加不敢怠慢.
呂爺今天顯得很有耐心,沒有任何表情的端座于廳堂之上,眼神只是隨著阿輝的手起手落,眉開眉鎖而游走.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阿輝始終是在高度集中精神的品味這些朋友的體質,外貌,性格.有時候,一件碎瓷很快的看完就放在右手邊,證明已經知道是什麼類型的東西,還有大概類似什麼時代.而有的碎瓷卻看過一遍放在左手,過一會又拿起來看一邊.看一會,閉上眼楮想一會.反復如此,隨著左手邊的最後一個碎瓷被放到右手邊以後.阿輝就雙手圍過桌上所有的瓷器到胸前.
"呂爺,我看完了"阿輝挺身坐正,看著呂爺說道.
呂爺又點了點頭.
"我先從最大的一塊碎瓷,談談我的認知.這塊最大的白釉瓷片.根據呂爺您的筆記當中描繪的情況來看.我把它認定為明永樂甜白釉高腳杯的標本.您在筆記中寫到:明永樂白釉瓷,是"永樂窯"研制並燒成的一種潔白的釉色,可以填加其他彩料,所以又被稱為"填白釉".其制造工藝就是在胎壁極薄的胎體上,施加不含鐵或含鐵量極低的透明釉,高溫焙燒出呈色很白的釉色,由于胎體很薄,使得這種高白度的釉格外瑩潤柔滑,這便給人以一種「甜甜」的感覺,所以人們便把這種"永樂窯"燒制的白釉稱為甜白釉.而我手上這塊,看胎質,是高嶺土,看形制應該是杯子的口沿部位,因為按照筆記中所描繪的明代甜白釉常見樣式,所以我認識定它為高腳杯."阿輝說完便放下手中這塊白色碎瓷,看著呂爺會不會有什麼指示,或教導.
呂爺依舊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下跋一抬,意思說"繼續"
阿輝點了點頭,繼續按大小又拿起一塊帶著一點青花紋的碎瓷說道"這塊,按筆記中的特點,我把它歸置為元青花的標本.原因有三,其一:這應該是一件個頭不小的瓷器,而我手中拿的這塊應該就是這件瓷器的肩部,它上面用青花繪著垂雲紋,而最下面延伸上來的一點青花顏色的線條狀花紋應該是我叫不出名的花卉,第二點:青花上的紋飾繁密度,以及層次是這里面最多的一塊.這正好與筆記中元青花的特點吻合.第三個:它的釉面非常光滑,溫潤如玉,肥如堆脂,顏色偏向青色,而且透明度感覺也很高.不像明,清兩代的青花發色艷麗."
阿輝說完再次抬起頭看著呂爺,呂爺還是點了點頭讓它繼續.阿輝一件件的拿在手中,與這幾天刻苦強記硬背下來的筆記與手中之物一一比對,而後又融入了自己的想法說給呂爺听.
所有的碎瓷都已說完,呂爺提筆點評.
阿輝拿過來一看,其中成化斗彩說得不對,龍泉窯口的葵碗也不對,還有元青花的制作工藝比你想象的還要復雜.而那些詳細的說明你一定要牢記于心,切不可怠慢或囫圇吞棗般的吸收,那樣,你不光害了你自己.你也會害死小胡的.今天的表現,勉強及格.明天,我帶你掃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