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是劉瘸子對付劉家村三個刁民慣用的八字方針。
自己家的大門被砸出一個坑,這對劉瘸子這個劉家村村長來說,是*果的挑釁。劉瘸子真咽不下這口氣,越想這廝連把整個劉家村拆了的心都有了,太歲頭上動土!還真反了天了。
不過真把那被怒火沖昏了的驢腦袋靜一靜,坐下來仔細的想想,劉瘸子的那顆腦袋倒也挺好使。整個劉家村敢砸自己家大門的,掰手指頭算算,也只有孫猴子那三個刁民,那四個不吭不響離開的外地人倒也有些嫌疑,不過人家和自己沒仇沒怨的也不可能去干那陰損的勾當,那麼嫌疑最大的也只有孫猴子那三個刁民了。
從半夜爬起來看到大門上的那個坑,劉瘸子心就一直糾結著,比老婆被偷還要堵得慌!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就迫不急待的把三個刁民叫到了村委會。
四個外地「鳥人」的悄然離開,現在來說很無關痛癢的事情,也早被劉瘸子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從一大早一直到快接近中午,連早飯都沒有吃,中間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劉瘸子就一直和三個刁民耗著。雖說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可劉瘸子喝了三大壺的開水,嘴皮子也磨破了好幾層,這三個刁民就是死不承認,劉瘸子也套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最後直氣的這個劉家村村長跳腳罵娘。
劉家村這三個刁民在一起狼狽為奸了那麼多年,早已有了足夠的默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真要是坦白了,劉瘸子不能拿把菜刀把三個孽畜給活刮了。抗拒,劉瘸子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還真不能怎麼著。三個刁民一人找了把椅子、狗日的二啷腿一翹,任憑劉瘸子在那唾沫四濺!
就是驢,也有累的時候,最後累的半死的劉瘸子只好先放這三個掛著燦爛笑容的刁民回去了。
劉瘸子這貨的倔驢脾氣一上來,三匹騾子都別想拉得動半點,看著三個刁民得意洋洋的「鳥樣」,這廝心里不是一般的堵,那叫一個不甘!翻來覆去又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劉瘸子又把劉建軍和王強叫去了,把孫猴子這頭號刁民拋到了一邊。
「建軍、強子,來…快坐」。兩個刁民剛走進村委會的房間,劉瘸子就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搬來兩把椅子給兩人,這貨和昨天完全判若兩人。
「今天把你們找來,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想和你們聊聊天」。劉瘸子又給兩人分別遞過來一杯茶,兩個刁民破天晃的發現,原來劉瘸子的那張驢臉也可以那麼的人畜無害。
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兩個刁民可不認為劉瘸子會憑白無故的對自己這麼好,這貨肯定藏著大陰謀。不過這兩個刁民也都是信仰有便宜不佔就是孬種的主,劉瘸子手中的茶都遞到面前了,不接那才是**。
意猶未盡的牛飲了一口劉瘸子遞來的茶,劉建軍裝傻充愣道,「主任,想聊天還不容易嗎!說,想聊啥,我們兩個陪你聊」。
劉瘸子此時活刮了這刁民的心都有了,不過還是忍住了,不然自己的一番功夫就徹底白費了。憋了半天,強擠出還算是燦爛的笑容,劉瘸子道︰「今天只所以把你們找來,還是為了昨天的事情,昨天我在氣頭上,說話是重了點,我先向你們道歉。不過,我還是想听你們說實話,那門到底是不是你們砸的?實話實說!放心,就是你們砸的,我也不會把你們怎麼著!我只想要個實話」。
「主任,你咋就不相信俺們呢!那門真不是俺們砸的,都告訴你多少次了」。劉建軍一副憨厚農民的「鳥樣」。
說實話,劉瘸子這會別說是殺人、就連自殺的心都有了。長舒了一口氣,劉瘸子還算是平靜的道︰「好,不是你們砸的!那你們告訴我是誰砸的也行」。
「劉瘸子,給你說了不是我們砸的。誰砸的,你這個村長都不知道,我們上哪知道去」。王強不緩不慢的道。
翹著二啷腿、又牛飲了一口茶,劉建軍在一旁附和道︰「主任,人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咱整個劉家村那麼多人,你不去問,干嘛非逮著我們不放呢!好歹我們也算是社會主義的三好公民,別整天把我們想那麼罪惡滔天行嗎」!
劉瘸子忍不下去了,還裝個屁的斯文,那張臉又徹底拉成了「驢臉」,飛快的奪走兩人手中的茶杯,狠狠向桌子上一摔,一手拉起一人,怒氣沖沖的道︰「他娘的,還坐個屁坐,都給我起來。就你們還三好公民!你們要是三好公民,母豬都能上樹。你們三個干的那些天怒人憤的破事,真要一件一件的掰著手指頭給你們數,兩天兩夜也數不完」。
這三個刁民在劉家村干的那些遭公憤的勾當,劉瘸子這個村長可都記在心里。就拿劉建軍這刁民來說!七歲的時候和村里的劉二蛋打架,就他那小身板,哪能是比他高一頭壯一圈的二蛋的對手,吃了虧的劉建軍不吭不響的走了。
當天下午,劉建軍這只孽畜面帶很人畜無害的笑容到了劉二蛋家,還掙著搶著幫二蛋他娘干活。當時二蛋他娘還想,看來這孩子還是欠奏,被揍了這麼一頓,這孩子的腦袋也開竅了,竟主動的幫自己干起了活,以後還真得縱容二蛋多虐這孽畜幾次。
呆了兩個多小時,待二蛋他娘端著豬食去喂豬時,劉建軍這貨屁顛屁顛的迎了上去,死活都要幫忙喂豬,心想這孩子也是一片好心,就把豬食給了劉建軍。搗鼓了半天,卻不見劉建軍的人了,劉二蛋他娘跑到豬圈里一看,豬食里都是圖釘,一桶食早被那頭豬消滅了大半桶,至于有多少圖釘進了那頭豬的肚子,這個就不清楚了。而哪還有劉建軍的人影,這刁民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還有那次偷看劉寡婦洗澡被發現的事情,被圍著村子追了那麼半天,劉建軍這刁民哪能咽得下那口氣!也不知道在哪里搞到一串鞭炮,被這刁民扔進了劉寡婦家的煙筒里,待到劉寡婦生火做飯時,那串鞭炮霹靂啪拉炸開了,差點沒要了劉寡婦的命。
當然,這種缺德的事情三個刁民干得多了,劉瘸子現在也沒有時間去計較那些沒用的。背著手,一瘸一拐的在兩人面前晃動著,劉瘸子也懶得再和這兩個刁民斯文,跳著腳的吼道︰「我還就真不相信這件事不是你們干的,不給我個交待,今天你們兩個就別想給我離開」。
劉瘸子和兩個刁民小雞瞪王八眼的對摯了足足十幾分鐘,也沒有要罷休的意思。
一個電話使情景發生了逆轉,徹底打破了雙方的僵持局面,暫且收回恨不得要秒殺人的目光,劉瘸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電話機旁。
兩個刁民真有些佩服劉瘸子的變臉速度,這貨怎麼練出來的這個高深本事,那張臉說變就變,剛剛陰雲滿布、雷電交加,這會卻又變得燦爛無比、和花兒一樣,還不停的點頭哈腰,電話那邊的人若真能看到這副模樣,一定會有一種不小的成就感。直到掛電話的那一刻,劉瘸子的笑容都沒有消減半分。
目光剛轉向兩個刁民,劉瘸子那笑容又消失的徹徹底底,飛快的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劉瘸子心有不甘的道︰「他娘的,今天暫且放過你們兩個熊貨,上面有大人物要來咱們村子,我得準備去迎接,沒時間在這里給你們耗著。不過你們兩個驢日的也別得意,這件事情咱不算完」。
「大人物,我沒听錯!就咱們這個破村子,會有啥大人物到這里來」!劉建軍一副听到什麼多大的天方夜譚似的的鳥樣。劉家村這個破地方,那幾個閑的淡疼的外地人的出現就已經遠遠超越劉建軍想象的極限了,十大酷刑就是給這刁民都輪著嘗試個遍,他也不相信有啥大人物會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小村子來。
不是要保持村長的良好形象,劉瘸子早就和這兩個刁民掰命了,手一擺,劉瘸子很是不耐煩的罵道︰「他娘的,你怎麼那麼多費話!我說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給你們說你們也听不懂。趕緊給我回家老實呆著去,看見你們我就來氣」。
撇了撇嘴,劉建軍不屑的道︰「不說就不說唄!再說,誰稀罕在這呆著不是」又是一番撇嘴,拉著王強肆無忌憚的跑開了。
「他娘的,我的鋼筆呢」?身後傳來劉瘸子響撤半個劉家村的叫罵聲。
三輛車子夾帶著些 悍的氣焰停在了劉家村村口的那棵老梨樹前,兩輛明顯「警車」標志的奇瑞,後面是輛越野、JEEP指南者,三輛車子都掛著「皖」開頭字樣的車牌。對劉家村這個貧困的小村子來講,這無疑不是天大的陣容。
前面兩輛奇瑞警車里陸續走出來八個衣冠整齊的年輕男人,清一色的警服裝扮。
八人中一個看起來有些像頭目的男人快步來到了後面的那輛越野前,這輛JEEP指南者的車門打開,陸續的走下來五人。五人都是一身便衣打扮,談不上什麼光彩耀人,但也都是整齊光潔的城里人打扮。
「局長您看,這就是您所說的那個劉家村」。身穿警服的年輕男人對五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畢恭畢敬的道。似乎擔心自己的話不足真實感,又補充了一句︰「咱們這里叫劉家村的就這一個地方,絕對錯不了」。
被稱為局長的中年男人目光緩緩的環顧著這個小村子,沒有說話,這個顯然是一群人中居首的男人有些上位者的氣質。
「這麼一個村子,也像能出好東西的地方!#局,咱不會被當猴給耍了吧!」中年男人身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打量著四周。勻稱的身材,剃著一個干淨的平頭,這男人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精明。
「仍然環顧著這個很容易盡收眼底的小村子,沒有轉身,中年男人不緩不慢的道︰「說不好,不過我感覺那個電話的真實性還是有些的,先進村子了解些情況吧!」
此刻的劉瘸子算是真的傻眼了,剛才上面打電話說有領導要來這個村子,反正芝麻綠豆大點的官都能稱得上是自己的領導,自己掛著笑臉屁顛屁顛的去迎接就是了。
就在剛剛劉瘸子還想,是不是劉家村真的拜對了哪路神仙,這幾天怎麼總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接連不斷。
而當劉瘸子看到村口的這陣容時,那兩條本就有明顯缺陷的腿不自覺的就顫了起來,警察、警車,還有五個不知深淺的人,這是啥陣容!大唄!這可是在劉家村千年難得一見的陣容。
飛快的轉動著那顆驢腦袋,把自己這段時間所干的事情一件一件衡量了一遍,確定沒有干什麼天怒人份的勾當,劉瘸子那顆跳動的厲害的「驢心」才算稍微緩解了那麼丁點。
雙腿不僅一瘸一拐、還打著顫,劉瘸子都不清楚自己哪來的勇氣、又是怎麼走到那群人面前的,不到二十米的路程,劉瘸子感覺比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還困難。
憋了半天,劉瘸子總算找到點感覺,「各位領導好,我…我是劉家村村長劉瘸子,歡迎各位領導來俺們村…劉瘸子撓起了頭。人家來干啥的,他這個針眼大點的村長還真不清楚,這貨還在祈禱著他這個村長的烏紗帽能保得住。
伸出手,被稱作局長的中年男人道︰「劉村長是吧!你好。」
愣了愣,最後劉瘸子還是快速的伸出手激動的握住了伸向自己的手。
劉瘸子這廝撐死了也就只能頂起個村長的官餃,看人家那言行舉指,那才是上位者該有的!自己相差的那決不是一兩個級別就能持平的,讓劉瘸子再頂三十年的官餃,這貨也整不出那種氣質。這會兒劉瘸子也不感覺大才小用了,自己這點本事,掛個村長的官餃就足夠了,畢竟降服劉家村這幫村民劉瘸子都不是一般的吃力,真能降不降的了還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不只是劉瘸子,劉家村這幫村民此刻的心里也都是七上八下的。話說的刻薄一點,這幫淳樸的村民除了劉家村及方圓的這一小塊空間,還真沒見過啥大世面。雖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而這些村民多多少少也能明白話的意思,可真面對眼前的這強大陣容,心里不自覺的就生出一種壓抑感。那是啥陣容!警察、警車,在劉家村啥時候見過這場面。所以這幫村民報著好奇的心態,人人也都不自然的保持不小的自衛心理。
躲在人群後面,劉建軍這刁民說話都沒有以前肆無忌憚的底氣了,「猴子,小強,我怎麼感覺渾身都在顫啊!局長是多大的官?」此刻整個劉家村心理最膽寒的也就是這三個刁民了,這可是三個「惡慣滿盈」的貨,若這幫人民公僕真是來懲惡揚善為人民服務的話,這三個刁民絕對是首當其選。
「局長!具體多大的官搞不清楚,肯定比劉瘸子要大多了。」雖說是個半吊子高中生,可孫猴子的那點知識真的太有限,要是問他軍官的大小,他還能根據小時候玩的軍旗,按司令、軍、師、旅、團、營、連、排、班湊合著分出個大小,當然也就僅此而已,要是再讓他把這些軍官級別和將、校、尉或肩膀上抗幾杠幾星聯系起來,那又有些強人所難了!
不是來抓我們的吧!劉瘸子這貨啥時候有的這麼大的能耐?不就是砸個門嗎,沒那麼嚴重吧!在劉家村肆無忌憚慣了的刁民劉建軍這會兒還真有些亂了陣腳,望著兩人,這貨很有才的道︰「要不咱們先離開這里!」
一腳揣過去,王強罵道︰「瞧你那點能耐,抓你需要整這麼大的陣容嗎!來兩個穿警服的大叔,騎個自行車就足夠了,手銬都不用帶。用根繩子拉著,人家在前騎著自行車,你還不老老實實的就跟著走了。」
「王強,丫的,信不信我咬你。」劉建軍這只「刁羊」呲牙咧嘴的撲向了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