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大多數女孩子來說,二十一歲正值花季的黃金時間,她們或者還在父母懷里撒嬌;或者是在和男朋友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亦或者和好友閨密漫步在校園的林蔭小道。而對于藹菲來說,她站在自己的二十一歲的末梢上,卻選擇做出了一個尋常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更沒有勇氣去做的一件事。
從運鈔車到銀行的大門口,只有短短幾十米的距離,這要是換作平常,也就是十幾二十幾秒的時間。但在此刻,對于藹菲來說,就這麼一小段距離,這麼一小點時間,卻讓她感覺仿佛是經歷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特別是現在她已經來到了銀行大門口側翼的門柱邊上,甚至在耳邊都能听到劫匪和他手里人質的呼吸聲,更是讓她心跳不已,緊張到不行,身體緊緊的貼在牆面,額頭上的汗珠不住的向下滑落。不過,還好她是一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基本上是不用化妝的,要不在汗水的洗禮下,鐵定讓她顯出原形。
「冷靜,冷靜,我一定要冷靜。」藹菲雙手緊握著左輪手槍,心里不斷的默念。
其實,藹菲之所以能夠順利的規避劫匪的視線,移動到銀行大門口,還得感謝這幢大廈的設計者。在設計修建之初運用的便是這種傳統設計方案,整個大廳里面,只有正門這個地方可以看到外面。當然了,外面的人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況也必須從大門口往里看才行。從整個建築的結構來看,是一座典型的防御性建築,易守難攻。所以,從武警部隊緊急抽調過來的狙擊手根本上找不到合適的射擊角度,這才讓里面的劫匪在面對數倍于自己的警察依然能如此般有恃無恐。
「一…二…三…警察,不許動!」
只見藹菲雙目緊閉,在心中默數三聲後一個轉身橫跨,隨即舉起手槍瞄向門口的劫匪,學著警匪大片里面的台詞大聲喊道。在這一刻喊出這句話,她是顯得如此的沒有底氣,連聲音都在顫抖。
唰!
包括無名、劫匪在內的整個現場的所有人員都在她做出這個舉動的瞬間被驚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無名見狀後暗道不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他的計劃,緊握的拳頭跟著松開。而在他身後的劫匪顯然也被這個從天而降的美女警察給弄懵了,呆在原地沒有任何舉動。
銀行大廳里面以櫃台為掩體的劫匪最先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大個,快閃開。」
大個劫匪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抓住無名用力向里面一滾,兩人便退到了大廳里面。這個時候藹菲也反應過來,對著趴在櫃台後面的劫匪果斷的扣動了板機。
「砰,砰! , , ……」
兩聲槍響過後,繼而左輪手槍便發出了 的聲響,任由藹菲使勁扣動板機卻在也沒能打出子彈。剎那間,她只覺得腦袋里面一片空白,沒子彈了!!!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口閃過一道黑影,兩只利抓順勢逮住依然保持著射擊姿勢的藹菲,用力向里面一拖,嬌小的她就像大海里面的一葉孤舟遇上了大漩渦,瞬間便消失在銀行大廳里面。
……
同一時間,一直守候在省廳指揮室屏幕面前的趙老爺子、唐碩等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藹副廳長此刻正在趕往現場的途中,渾然不知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間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
「小許,馬上給我接現場指揮周為民。」唐碩終于沒能繼續保持剛才那般穩*勝券的態度,言語中明顯能感受到內心的激動和不安。突然遇到這樣的變故,任誰也不可能還沉得住氣,稍有不慎後果可就不是掉烏紗帽這麼簡單。
「啊?是,是,馬上接。」這個叫小許的年輕人顯然也被這樣的變故給嚇著了,慌忙道︰「周局長,這里是指揮部,唐廳長要和你通話。」
豐田越野車里面的周局長此刻已經被嚇得滿頭大汗,顫抖著雙手拿起電話後,只听見那邊劈頭蓋面便是一通亂罵,從來沒有在下屬面前發過火的唐碩在這一刻差點沒能忍住罵娘,要不是有趙老爺子在場的話,估計可有周為民好受的。不過,唐碩這樣的人始終不是天生罵街的主,很快便想不到什麼詞語繼續呵斥這些個不爭氣的手下,卻也給周為民下達了死命令,五分鐘後要是還說不出個一二三的話,就等著回家養老吧。
唐碩放下電話後,眉頭緊鎖,面部表情嚴峻,他已經向下面施加了最大的壓力,至于結果會怎樣,只有听天由命了。掛掉電話後,周為民當即把手下的科長主任們統統教訓了一頓,把剛才挨的批全部找了回來。末了給下屬們下達了命令,三分鐘之內要是不能把剛才銀行門口那個警察的來歷模個清楚的話,全部都得卷鋪蓋滾蛋,市局可不想養一幫吃白飯的窩囊廢。挨了批,受了訓的科長主任們跑得比兔子它媽還快,召集手下的人第一時間把上情下達,當然這些個辦事員們也沒少得了挨批。
然後,整個公安系統在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內飛速轉動起來,各個部門在此時的任務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弄清楚剛才出現在銀行門口的那個女警察的身份。
在說銀行大廳里面的無名,被撲倒進入大廳的一剎那,看到了已經站起來扎佐,和他進行了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經過兩年多的磨合,他和扎佐的默契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程度。扎佐在和無名簡單的眼神交流過後,小眼楮中閃過一絲金光,整個瞳孔也微微放大,有著兩抹高原紅的粗糙臉蛋兒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隨著無名的眼神那麼輕輕一瞥,扎佐原本擱在身後的小手瞬間扭轉發力,在他瘦弱的胸膛面前劃過一道鬼魅般的弧線,緊接著幾道銀光向著四個不同的方向飛去。甚至連無名都沒有看清楚,大為驚嘆這小家伙最近又精進了不少。心里暗道那個在終年窩在嘎貢山的老不死道士果然說得沒錯,這小子天生就是練飛鏢的料,甲以時日,必定國世無雙。照現在的情形看來,離這個目標不會太遠了。
這個時候,不禁又讓他回想起當年的情景,記得那年當他把面黃饑瘦的小扎佐牽到邋遢老道面前的時候,原本半眯著眼,躺在太師椅上搖著蒲扇乘涼老道,突然騰的一下從椅子上飄到扎佐面前。足足圍繞著小扎佐轉了三圈後,這才捋了捋他那起碼有一尺長的白須激動的就跟吃了偉哥的壯漢看到了女人那般,說道︰這孩子筋骨奇清,特別是雙手如蛟龍利爪,甲以時日,必成大器。當時可把小扎佐嚇得好生厲害,一個機靈閃到無名的身後,抓住他的衣角輕輕說道,叔,我怕。
在到後面,事情就變得簡單得多。在老道幾個月的教後,大山里面的紅月復錦雞、長尾雉什麼幾乎絕種,而無名他們的餐桌上,頓頓吃的都是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而這些有幸成為他們食物的野家伙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渾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傷口。具體原因是什麼,估計只有當事人才知道。所以在那晚扎佐說他會把破門而入的那個家伙的皮剝下來的時候,無名才會有那麼大反應的原因,他不是擔心扎佐的安全,在徒手的情況下,一個特種兵絕對不是扎佐的菜,甚至還不夠他塞牙縫。而是害怕這個一根筋的家伙萬一頭腦發熱,真的把雷子的皮給剝了的話,那麼他們叔佷倆的安生日子也算到頭了,鐵定得繼續亡命天涯,所以才騙扎佐說他不是雷子的對手。
「嗖…嗖…嗖…嗖」
四下短暫而急促的聲響劃破空氣,打破了無名的回憶,緊接著先後傳出「啪…啪…啪…」三個有節奏的聲響,分布在大廳內的四個劫匪手中的槍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使勁錘了一下,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們根本把持不住手中的槍,在慣性的作用下手槍騰空落下。
無名在大個劫匪的手槍被打掉落地的瞬間伸出了右手,左腳順勢向上一踢,原本應該落地的手槍被他穩穩當當的接在手里。然後果斷的扣動了板機,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緊接著大廳中響起一陣槍聲,無名沒有心慈手軟,將彈夾里面的子彈一梭子全部打完。當然了,並不是全部打在一個劫匪身上的,而是均勻分布在角落上三個劫匪的手腳關節處。而他之所以沒有直接開槍射殺,原因有二,一來雖然這些劫匪罪大惡極,但這始終還是法制社會,他們應有的罪過還是交由法庭來判定,二來則是就他目前的處境來看,還不適合暴露,要不然這幾年的努力都得功虧一簣。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內,大廳里面的整個情形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就連被當成人質劫持的小警察藹菲都沒能反應過來,張大嘴巴盯著無名。這個迷一般的男子,有太多的不可思議了,一時間讓她都感覺有些吃不消。而在她的身邊躺著的則是剛才那個一把將她從門外拉進來的劫匪,此刻也睜大眼楮很不相信的盯著依舊保持射擊姿勢的無名。其余兩名倒地的劫匪同樣也用著一種打量外星人的眼光上下打量這個穿背心,布鞋的年輕男子,不自覺的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所震懾,這個的來歷,很可怕。
最數驚訝的人要算剛才劫持無名的大個劫匪了,此時他甚至都忘記了反抗,渾身上下,除震驚還是震驚,整個腦海一片空白。
「 啷!」
這個時候,大廳里面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響,一枚從天而降的硬幣掉落在地板上,打了幾個轉後便安靜的躺在地上,緊接著又有幾枚硬幣落地,發出一連傳清脆的聲響,在死一般沉寂的大廳中顯得如此的詭異。
一個瘦小的小男孩晃動著身影蹲到地上,一枚一枚的將硬幣揀起來。拿起其中一枚,很普通,就是平常用來坐公交車用的一元的硬幣,對著燈光看了看,邊沿部分已經變得扭曲,心里思索著晚上又得到隔壁那個老爺爺家借他的錘子了,掰平後還能用來坐公交車。
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那麼大的變故,到目前為止,整個大廳中唯一還能保持著這份從容和淡定的只有小扎佐,對于無名能做出這般石破天驚的舉動,在他的臉上甚至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他早就習慣了無名叔這份打抱不平的游俠風範,更是對他的身手深信不疑,這個當年能只身一人徒手干掉一頭六百斤的野豬,能一個人就把小石頭寨那幫成天追在自己後面罵自己是野種的雜碎連同他們家老子一並打殘,然後又給他們治好的無名叔,還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他能做出什麼事在扎佐的心目中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跟明天一定會天亮一樣。
此刻,無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憤怒、仇恨、被人當猴耍、當槍使、玩弄、震驚等等一系列的感受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涌向他的心頭。這輩子,他第一次放了空槍,準確的說是他的槍里裝的全部是空包彈。在他打完一梭子的子彈之後,心里就明白這場銀行搶劫案從一開始就是某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人設的一個局,一個嚴格意義上根本關自己屁事的局。但是,卻陰差陽錯的把他卷入其中,成為那枚該死的過河卒,更可恨的是居然還讓自己這枚小卒子左右了整盤棋局最後的結果。
這將意味著什麼,禍?不像,福?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