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風雲錄 第十五章 董天絕

作者 ︰ 金古之風

宋之風長呼了口氣,跟著起身,將血狼劍橫在胸前,腦海里所出現的,盡是方才寇鎮山所使的劍招,口中輕輕的念道︰「突之在忽,圓之在密....」原來方才寇鎮山*宋之風動手,就是要藉機傳他「突」「圓」二訣,當宋之風以「入」字訣襲入時,他將劍勢斗變,在他身前劃出層層的劍影,形成一個密不可破的網,來阻絕宋之風深入的一劍,真氣隨劍奔走,漩流四起,真氣交錯,縱橫其間,渾然成「圓」,可御八方,挾之以劍勁,因而可震開*進的劍鋒,當劍影尚舞,身形己由幻境襲出,施以重擊,這不正是「突之在忽」。

心念一轉,那日在霸劍山莊中,林鐵戰傳他萬化劍法初訣,‘萬化劍法,其劍似幻,虛無飄緲,難覓其跡,首重其速,以速成幻,劍若成幻,劍陣自成’,這口訣正和「圓」字訣相呼應,差別只在于一則以守,一則以攻,玄都四絕藝正是在這虛實之間打轉,但為何我習浩然長拳至第四重,仍未有虛幻層面的招式,忽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口中不住念道︰「難道..這便是第五重「拳似無極」的要義..」

心念百動,一套套的拳譜又在眼前浮現,「是了,就是這個..拳似無極!」唰的一聲,宋之風將血狼劍插入地面,原地施展起浩然長拳,數招使過,一式立定,宋之風忽地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哈...一點拳勁都沒有,我真是傻,還練浩然長拳干啥?經脈俱斷,就算悟通了又有何用?」

回身一望,見到了被自己插入地上的血狼劍,緩緩的搖了搖頭道︰「紅玲瓏曾吩咐我,此劍將比我的性命還重要,想不到我今日居然將它棄之一旁,真是該死!」

走過去將血狼劍拔起,遙望天際,心中思及霸劍山莊,「飛燕...她現下在做什麼呢......」

一連數月過去,宋之風每日清晨都在山峰之上等候紅玲瓏傳藝,之後獨自留在山上習劍,而王仙兒總會在黃昏時上來找他東扯西扯,宋之風感覺到她似乎己將自己視為她的知已,大小瑣事都和他談,包括對莫杰不滿這等的女兒家心思,但他心中卻始終覺得不妥,因他忘不了王仙兒的父親,是他的弒叔仇人,魔劍──王坤。

今晨,他依舊在山峰之上等候著紅玲瓏,這些日子來,紅玲瓏始終當他是親人一般的備加呵護,不住的虛寒問暖,讓宋之風心中感動萬分,他不得不同意王仙兒想一見陸濤的心思,因紅玲瓏確實是當代的奇女子,能配得上紅玲瓏的男子,到底是有何過人的風采?

但心中卻仍有個難理的結,長期的相處,讓他曉得紅玲瓏是何等的才華出眾,婉約善良,但他叔叔,宋雷,卻是紅玲瓏深惡痛絕的人,這是為何?而紅玲瓏又為何會對他這個仇人之佷如此的看重?他可感覺到紅玲瓏是出于真心,但為什麼呢?

這時腳步聲傳來,宋之風心頭一喜,連忙回頭,只見一道雪白的身影飄至眼前,正是紅玲瓏,當宋之風正想問好時,紅玲瓏卻將雙手附在他的臉龐,甜笑道︰「噓,別動..」

宋之風感到雙頰被涂上軟綿綿膠狀物,心中不解,望著紅玲瓏專著的神情,不禁看傻了眼,好一會兒才听到她輕聲道︰「好了!」

宋之風才回過神來,開口問道︰「紅玲瓏,這是...」紅玲瓏淺笑道︰「這將是日後的董天絕。」

宋之風疑惑道︰「日後的董天絕?」

紅玲瓏續道︰「近日來你劍招己然大成,要培養你對劍的意念,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實戰,所以我下午打算讓你去正式接任暗堂堂主,過些日子你可要出任務了,方才我在你臉上敷的是由樹脂特制而成的面模,等它硬了之後,就會變成一只人皮面具,那就是日後人們心目中,董天絕的容貌,這樣一來,可省去不少麻煩!」

宋之風心中恍然大悟,他隱居玄玉門的事只有寇鎮山和王仙兒知曉,連王坤都不曉得,但日後若要在漠北行走,難保不會踫上照面,如今有了這只人皮面具,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當董天絕了,宋之風模著臉笑著道︰「紅玲瓏的巧手所制,相信沒有人可以識破的!」

此言不假,那面具材質模起來確實是人的皮膚一般,且制做精密,連系五官,臉上的任何表情皆自然之極,紅玲瓏回道︰「這點小技倆不算什麼,只要你有心學,將來我可傳你的可不只這些而己。」

宋之風忽然好奇道︰「紅玲瓏,王坤那邊,你如何處置宋之風的下落?」

紅玲瓏聳聳香肩道︰「我只說我用盡一切*問手段,你仍不吐實,最後自盡而死,天下間曉得浩然長拳的除了你之外,還有個宋之風,所以王坤並不以為意。」

宋之風點了點頭,心念一轉,吞吞吐吐的問道︰「這消息..南玄門的人知曉嗎?」

紅玲瓏曉得宋之風思及何事,緩緩的道︰「你放心,連我們擒你回來的事,南玄門都不曉得,更遑論你自盡而死的事了。他們只道你已在南方某處隱姓埋名的過日子了。」

宋之風無奈淺笑,回望紅玲瓏道︰「罷了!他們既已逐我出南玄門,我的死活,他們該也無動于衷才是。」

紅玲瓏拍著他的肩道︰「天絕,縱始天下人負你,你也要記得,還有紅玲瓏在關心你,你決不能妄自菲薄。」

宋之風心中一暖,緩緩道︰「紅玲瓏...我是宋雷的親佷..你..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這時紅玲瓏忽地轉身背對他大喝道︰「住口!你是我的徒兒董天絕,不是宋之風,更不是宋雷的佷子!你給我記著,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否則休怪我無情!」

宋之風見到紅玲瓏如此發怒,心中充滿歉意,連忙跪下道︰「紅玲瓏息怒,徒兒決不再提!」

紅玲瓏長嘆了一口氣,轉身緩緩的道︰「再回答我一次,你是何人?」宋之風眼中充滿堅決的道︰「我是董天絕,是紅玲瓏親傳的第三人!」

在玄玉門的一個小房間內,宋之風正在打理身上的服飾,換上紅玲瓏為他縫制的新衣服,因他正準備前往大廳,在玄玉門的弟子面前正式接任暗堂堂主,宋之風心中思潮起伏,當日被逐出南玄門之時,可曾想過自己會再有如此風光的一日,不但得紅玲瓏親傳,習得灼鋒劍法,更手握暗堂子弟兵,成為莫北令人懼怕的一方領袖。

持起血狼劍,宋之風不禁呆了一下,他之所以能夠再度恢復武功,全賴這把古劍血狼,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己終有一日將失去畢生武學,也源于此劍,緩緩的搖了搖頭,淺笑了一下,跟著便踏出房門口,誰知一出門便听到王仙兒的聲音傳來道︰「天絕師弟!快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宋之風回頭一望,王仙兒倒也吃了一驚,立在原地道︰「你是何人,我師弟呢?」

宋之風為之一愕,隨即想通,不由得笑了起來道︰「怎麼?你瞧不出來嗎?」

原來宋之風戴上了紅玲瓏為他所制的人皮面具,顯然王仙兒還不知曉此事,王仙兒望見了他手中持有血狼劍,心頭一震,身形展開,喝道︰「說!你是何人,居然到此盜劍,你把我師弟怎麼了!」

宋之風心中著實感到好笑,冷聲道︰「想知道就先問問我手中這把劍肯不肯回答你了!」

王仙兒心中一急,身形一晃,就這麼縱身向前,當她*近時,宋之風忽然感到四周空氣彷若凝結住一般,自已的行動也受阻,正和那日在霸劍山莊的屋頂上,王仙兒所使出的功夫是相似的,只是這份勁道來得強多了,看來這些日子,她功夫也增進了不少,強運一口真氣,突破氣場,血狼劍際出,一式「擊」字訣襲上王仙兒,只見她忽地立地回身,眉頭緊鎖,雙手在身前一轉,一陣漩渦就這麼在宋之風的劍鋒上卷起,劍子的勢頭一偏,準頭己然不對,且劍鋒受襲,劍身隨之回旋。

宋之風雙臂一麻,眼看劍子即將離手,內力催發,真氣再度*出,硬是將劍身抽回,隋即施展「圓」字訣,一陣劍影己然畫出,王仙兒卻不趁機急攻,反而身影舞動,圍繞在他的四周,形成內外兩層幻影,令人炫目,宋之風置身影中,卻感到四周的真氣竄流,不斷侵進,自己所劃下的圓彷若要被蝕透一般,不禁暗道︰「天罡正氣,果然玄妙!」

臉上忽地露出笑容,跟著狂喝一聲︰「破!」此時劍影歸一,四縱的真氣全數回流劍鋒之上,回身向上,鋒芒四溢,突破了王仙兒所置的氣場,此時人懸半空,劍鋒注滿內力,一劍就這麼硬生生的劈下,王仙兒因四溢的劍芒而受了震蕩,勢道難在,不由得收氣回退一步,但體內已血氣翻涌,向上一望,卻見一劍迅疾的劈來,不由得失聲尖叫,宋之風見己取得勝利,正想回勁收劍時,一個劍影從右方劃出,讓人感到一股寒氣*進。

果然一眨眼冷冷的劍鋒己襲向自己的身旁,宋之風連忙回劍擋架,鏘的一聲,宋之風的劍勁竟是不敵來者,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擊落,體內也受了不小的震蕩,單膝跪地,抬頭一望,來者卻是寇鎮山,此時他收劍立在一旁,臉上的神情,仍是如往常般的冷漠,一雙眼看不透任何的情感,王仙兒連忙搶到他身旁道︰「師兄,他奪了天絕的劍,快將他擒下!救回天絕啊!」

寇鎮山不為所動,冷聲道︰「大家都在大廳里等你,你還要在這玩多久!」宋之風現出笑意,心中了然。因他曉得寇鎮山己曉得事情的真相,連忙起身拱手道︰「師兄恕罪,我因想見識師姐的天罡正氣,才會出此下策相*,望師兄師姐見諒!」

王仙兒啐了一口道︰「吥!誰是你師姐!」忽然臉色一變,大喝道︰「啊!你是之風!」

宋之風臉露燦爛的笑容,將手附在唇上道︰「噓..不要忘了紅玲瓏的吩咐,我是董天絕,可不是宋之風啊。」

王仙兒心中惱極,向前大罵道︰「該死!你...你居然這樣騙我...你..你害的我急死了....」腳一跺地,又罵道︰「我不理你了..」說完就轉身離去,宋之風彷佛見到離去的她眼中帶著淚水,心中充滿愧疚,因他曉得王仙兒是擔心宋之風的安危,剛因強敵在前,才勉強壓抑住,這會兒危機不在,急念攻心,眼淚就忍不住的泛出,他心中著實過意不去,正想跟上去向她道歉,卻被寇鎮山一手攔住。

這時他冷冷的道︰「天絕,別說我沒有警告你,仙兒是莫杰勢在必得的人,因要得到王坤的認同,日後得以統領北宗,她將是個關鍵,你該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吧!」

宋之風為之一愕,好一會才回道︰「師兄你放心吧,師姐和莫杰兩人情投意合,可沒我介入的份。」跟著搭著寇鎮山的肩笑著道︰「不過這話由你口中說出確實是令我吃了一驚,因處處和莫杰作對的,不正是北宗的另一位杰出高手,荒劍──寇鎮山你嗎?」

寇鎮山聞言露出了冷傲的笑容,緩緩道︰「啍!莫杰這人極俱野心,且心狠手辣,又屢次對紅玲瓏不敬,我沒有放過他的可能,況且他可是我最好的磨劍石,有這麼一個強敵鞭策,可使自已的劍法更為驚人。」

跟著望向宋之風道︰「但我不想你學我一般與他正面為敵,你該知道,紅玲瓏很喜歡你,若你有個閃失,那會讓紅玲瓏很難過的!」

宋之風心有所感,在玄玉門的這段日子,紅玲瓏無時無刻不透露眼中的關愛,但相對于一手撫養長大的寇鎮山,卻總是冷言相向,可是從那日在山峰之上見著紅玲瓏一閃而逝的神情,宋之風心中早己肯定,紅玲瓏對寇鎮山的關注決不亞于對自已,但為何她總不願在人前表露,此時又不便向寇鎮山道出,只能回道︰「師兄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但莫杰這家伙曾有辱于我,我也是不可能放過他的!更何況他曾對紅玲瓏不敬,總有一日我會要他知道我們玄玉門不是好惹的!」

寇鎮山見著了宋之風眼中的斗志,心中不由得同意,宋之風不虧曾為南玄門最杰出的年輕好手,一身傲骨,決不輕受折于人。現今雖然兩人身處同門,不致沖突但他知道,若他一日將和宋之風正面為敵,那他可怕的程度,決不亞于追魂劍莫杰!

忽然他發現到宋之風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便推開他道︰「少和我這麼親熱,對你我可仍未放下戒心,你給我記著,若你一日背叛紅玲瓏,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親自取下你的首級獻給紅玲瓏的!」說完便搶先一步走在前頭。

宋之風在他身後聳了聳肩,心中不禁嘆道︰「這些日子來,王仙兒是不住的找他談天,但寇鎮山卻仍對他不聞不問,在他心中彷若從不承認他這個師弟,也許和自己的身分背景有關吧,在北宗,很難有人能像紅玲瓏般對他這麼一個南玄門的人推心置復。」

但宋之風也注意到,寇鎮山這人正像紅玲瓏所說的,孤傲冷絕,他極少見到他和人談天,在玄玉門內,他唯信任的人只有紅玲瓏,包括王仙兒他也是把持保留的態度,或許該說,除了紅玲瓏,他根本不願與其它人有任何的接觸,是什麼原因會造成他如此孤僻的性格,不過也正如此,才會讓他練就出劍中的孤傲偏性,也才會得到‘荒劍’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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