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德的名聲,在東北世俗世家之中可是響當當的名號,堪稱武皇的修為在東三省也是首屈一指,吳少平從小也是在爺爺的呵斥中長大的,對這位吳家神一般的存在一直都是敬仰萬分,可此時此刻卻被一個不過十五六的孩子瞬間將心目中偉大神的形象敲擊得支離破碎。
緊緊盯著眼前少年的臉孔,吳少平心里翻江倒海,他只听爺爺說過一次長白三家的事情,此時此刻他仍記得爺爺描述長白三家時的那種無奈與孤寂,一個曾經翻山越嶺不曾受到任何阻礙的人物,只有面對真正的高山才會仰望興嘆,吳少平清楚的知道,長白三家這四個字的分量,它已經月兌離了現實,升華到了一種高高在上,只可仰望,不可觸模的地步。
幾乎是目送著少年將黃因果等人引入玉藍瀑布,當一行人消失之後,吳少平方才松了口氣,一跌坐在了石板上,眼神渙散開來。
「如果……如果能夠讓我見識一次長白三家,此生,便無憾了!」
…………………………
這是一間在普通人眼中無比平凡的房間,同時這也是一間在內行人眼中無比奢華的房間。
長五米,高一米五的紫色珊瑚屏風擺放在的房間的正中央,這架紫色珊瑚屏風曾是闖王李自成定都西安時座位後面的屏風。隱約瞧去,屏風上面珊瑚之色濃郁,緩緩流淌,彷如一道畫卷。
在紫色珊瑚屏風前面,是長三米,寬一米五的青玉石榻,據傳這青玉石榻有固筋活血之功效,是闖王李自成送給陳圓圓的禮物之一,還有一件青玉樓女梳妝台,只不過這件梳妝台被吳三桂砸碎了,不能保留至今。
紅檀羅漢八仙凳,這種古代只有親王才可以作為私藏的貢品,卻在這簡單的茅舍之中,尤其是追朔到其具體的朝代,恐怕如若現世便會千金難換。
紅檀羅漢八仙凳只有三張,呈三角形狀擺放在東南北三個方位,很顯然,這里便是長白三家共同議事的地方。
雖然屋子里面的東西有限,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估測出這幾樣東西的不菲價值,或許也只有像長白三家這種歷經不知多少代的大家族才可以懷璧其罪吧。
肥頭大耳的王岩依舊窩在雪狐堆兒里,只不過地方從長白西峰峰頂轉移到了青玉石榻上面。
五條小雪狐溫順的依偎在一起,形成一個窩窩供給王岩盛在里面,兩條大雪狐,大白小白則是在一旁彼此用尖尖的嘴梳縷著對方的毛羽,盡顯恩愛之情。
長白三老此時就坐在三張紅檀羅漢八仙凳上面,長髯老怪刑蛭失去了雙臂,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粗布長衫,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已沒有性命之憂。
光頭老者沈麟堪比牛一般大的眼楮,惡狠狠的盯著青玉石榻上面的小王八蛋,拳頭攥得死死的。
反倒是綠眉老怪侯寶林的神情最為穩妥,他不是怒或悲。
「長白三家也是該出世的時候啦!」
王岩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說道。
「哼,我三家之事哪輪得到你來插手……」
沈麟剛要暴起,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便被一道冷風「襲」下了紅檀羅漢八仙凳,無奈他之前已被擊傷,已然沒有反抗之力。
「住口!你若再多嘴,我不介意把你丟掉天池之中去喂那頭怪物!」
王嘯天的話語沒有任何感情,就仿佛是從機器人口中說出的生硬古板話語。
侯寶林微微搖頭,對沈麟的沖動感到很不值得,如今大勢已去,雖然眼前這位黑衣墨鏡男子也不過是武皇實力,憑他一人之力想要挑戰完好無損的長白三老簡直是痴人說夢,可此時長白三老傷的傷,殘的殘,豈是對方一擊之敵?
「事到如今,我長白三家也沒有反抗之力,說吧,你要我們三家做什麼?」
王岩撲稜從青玉石榻上座了起來,一臉人畜無害的說道。「瞧你說的那麼可憐,如果沒有我的話,你們能奪回寒凌寶刀嗎?別告訴我你們對寒凌刀一丁點都不關心,自欺欺人的事情想必你們三個老家伙不會來糊弄我這個小孩子吧?」
「唔……」
侯寶林還真是沒有任何狡辯的余地,只要能夠找回寒凌寶刀,別說是他們長白三老如今還活著,哪怕是他們三個都戰死,也絕不後悔,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了。
「卑鄙!趁人之危還說的如此大義凜然……」
沈麟這個禿頂老頭還真的是死不改性,王嘯天也一丁點面子不給對方留,直接一拳擊在了他的月復部,沈麟兩眼一瞪,暈了過去。
如若這一幕被長白三家的晚輩看到,絕對會被嚇得尿褲子,再怎麼說沈麟也是名副其實的武皇,一個武皇竟然被人一拳搞定,這不亞于世人傳說的「長白天池有怪獸」。
王岩對發生在剛才的一幕不管不問,就像是根本沒有發生一樣,扭頭對長白大佬二佬說道。「其實我這麼做,也僅僅是為了自保而已,你們也都看到了,以嘯天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你們三個老家伙的對手嘛,如今我走投無路想要投靠你們,當然是得拿出一些誠意才行,如今你們得回了祖傳寶刀,而我呢?也正好借用一下你們長白三家的勢力,這很公平吧?」
刑蛭微微一皺眉頭,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小王八所說的一切,兩年前他可是親眼見證一位武聖級別的人物領著他突降長白,奪走了所有的千年活參和天山雪蓮,搞的長白三家像是割了肉似的的心疼,可如今又說自己「走投無路」,這簡直就是前言不搭後語。
只是對方僅僅是個孩子,就算長白三老都心明鏡似的知道這個孩子的背景很不一般,但無論怎麼說,長幼尊卑,乃是偌大中國的人文倫理。
「沒錯!能夠得回寒凌寶刀,的確是我們長白三家的頭等大事,只不過我們長白三家雖然不及你背後的家族,可也傳承久遠,並不是可以輕易任人宰割的!」
刑蛭的語氣很平靜,起碼在心性上的修煉要遠遠高于沈麟那頭暴驢。
王岩搖晃了一下食指,緩緩說道。「我想你們可能誤會了,我並沒有要駕馭你們的意思,只是誠心的想要與你們合作!」
「合作?合作什麼?」
侯寶林兩條碩長的綠眉毛動了動,問道。
王岩一副嬉皮笑臉說道。「我要你們長白三家跟我一起去世俗打天下!」
「呼……」
不僅是侯寶林,就連斷臂之痛都滿不在乎的刑蛭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打天下?他長白三家的祖先可不就是去打天下?結果落得如此地步?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天下,在長白三家眼中是那麼的一文不值,因為沒有經歷過那種鐵與血的征戰,是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其中的意味,如果說,長白三家只是幾代人,擁有了絕學,想要一展抱負,那麼勢必會憑借自身的武力去創造一片天地,雖然是和平年代,可是人類的本能便是佔有與侵略,那麼是中國的制度,也無法制約,不說征戰整個國家,稱霸一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以長白三家的歷史教訓而言,他們寧願祖祖輩輩都蝸居在長白深處,也不會再去談什麼征戰天下。
王岩看到刑蛭和侯寶林臉上的反抗神態,裂嘴笑道。「放心好了,又不是要你們這些老骨頭去跟我打天下,你們三家那麼多晚輩,空有一身武藝也沒有地方施展,豈不是浪費掉了?更何況我所說的打天下也只不過是借用你們的武力罷了,得天下需陽謀與陰謀,你們這些習武之人太過死板,如今我已經有了玩陰謀的人選,只不過讓你們的晚輩去當開路先鋒而已,同時你們也不要擔心我會讓他們白白送命!」
王岩說這番話並不考慮對方是否接受,他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物,相反,他從小就被家族長輩灌輸了梟雄思想,雖然從小到大他在外人眼中看起來是一帆風順,可其中的險惡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楚,所以,今天無論長白三家是否答應出世,他都會堅持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血洗整個長白山,也決不允許有違背他意思的人物存在。
過來半晌,刑蛭長長舒了一口氣,老氣橫生的說道。「好吧!就依你的意思辦吧!只不過我長白三家只能供你有限的人力,並且你不能干涉我三家內治!」
王岩吧嗒打了一個指響,笑道。「就這麼定了!」
侯寶林想要說話,卻被刑蛭的眼神阻止了,王岩用眼角余光留意到了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