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主播」評選活動塵埃落定,尤言也斷了念想,當了B角,主持節目的機會少了,工作也輕松許多,本來節目組還有許多打雜的活,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不叫她干了,她也落得逍遙自在。
這天下午,尤言提前下班,百無聊賴在商店里閑逛。她在化妝品櫃台前徘徊著,對那些喜愛的化妝品拿起來看了又看,還是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在擔任B角的這段時期,空閑了許多,但日子也過得捉襟見肘,由于主持節目少了,拿到手的出場費大幅度縮水,光靠按月發的死工資,是買不起這些昂貴的品牌化妝品的。
這時,尤言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商店里。
那個人正是李蘭心,尤言下意識地躲避著,刻意不讓李蘭心發現自己,但是李蘭心已經看見她了,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尤言吃驚地看著李蘭心,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蘭心打趣地說︰「尤言,你干嘛躲著我,這不是你的風格,是不是我沒幫上忙,你連見面都不願意見了?」
尤言尷尬地說︰「我哪有躲你啊,只不過是被這些五光十色的化妝品吸引住了,沒看見老師,對不起哦。」
李蘭心說︰「你真的沒有責怪老師?」
尤言說︰「老師為我說話,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有責怪老師的意思呢。」
李蘭心說︰「你和竹萌為了評‘巨星主播’,明爭暗斗到白熱化的程度,搞得我說話也不管用,喬一鳴畢竟是個制片人,也得維護團體利益,我和他打招呼時,他當時就說希望不大,因為綜藝頻道為了確保擁有一個‘巨星主播’的名額,不敢掉以輕心,必須上竹萌,所以你只能當替死鬼了。」
尤言氣哼哼地說︰「我氣就氣這點,你內定了你早說啊,害得我還想入非非,動腦筋想去爭取上位,忙進忙出,居然是當竹萌的替死鬼,結果連什麼死的都不知道。」
李蘭心善解人意地說︰「我明白你此時的心情,沒評上‘巨星主播’,連原來的位置也沒保住,收入下降了,連化妝品也買不起了,難免心里憋氣。唉,電視台也太急功近利了些,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主持人呢,優秀的主持人還是要靠慢慢培養的,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尤言感激地說︰「還是老師理解我,老師的人格比台里那些白眼狼來,不是差了一個檔次,簡直是天壤之別。」
李蘭心安慰尤言︰「你別太難過了,如今的世道是贏家通吃,不服氣沒用。不過,東方不亮西方亮,電視台沒機會,你可以到社會上去找找機會。」
李蘭心遞給尤言一個名片,讓尤言去找這個人,說這是一家婚慶公司的經理,如果運氣好的話,接一份司儀的活做兼職,可以改善一下她的經濟狀況。
尤言半信半疑地收下了名片,有點猶豫地說︰「我是省級電視台的主持人,到婚慶公司去做司儀串場子,是不是太掉價了。我總不能想錢想瘋了,連身份也不顧了吧。」
李蘭心「咦」了一聲,很驚訝尤言的想法,在這個一切向錢看的年代,笑貧不笑娼,居然還有人嫌賺錢掉價,真是匪夷所思。
其實,李蘭心盡管是尤言當年的老師,但是他還是不太了解尤言此時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尤言在巷子里長大,爸媽都是每天為生計奔波的小市民,從小到大沒人當她一回事,就像牆角下的草根,被人輕視慣了,如今靠自己打拼當了電視台的主持人,剛剛有點出人頭地,盡管不是大明星,但也有人捧場,人前人後的感覺真的很好。
不是尤言不喜歡錢,而是她還沒有擺月兌從社會底層爬上來的自卑感,很在意內心的感受,希望賺體面的錢,喜歡在「粉絲」的簇擁歡呼下,賺風風光光的錢。
李蘭心說︰「你年紀輕輕,怎麼思想也這麼迂腐,我真想罵你一頓。現在是經濟社會,金錢是衡量人生價值的一個重要標準,只要獲取金錢的手段是正當的,就無所謂掉價不掉價,就像你們電視台播放電視劇,無異能、無潛伏、無打斗,不重生、不穿越、不後宮,誰看呀。現在主持人兼職做司儀的很多,來錢快,社會也有這個需求,你是我的學生,我是愛心泛濫,不願意看到你窮途潦倒才幫你,你都到這個份上了,沒名沒利,還不趕緊賺點錢補貼一下生活。只要人不垮掉,就會有咸魚翻身的機會,別想那些沒用的。」
尤言如醍醐灌頂,被李蘭心的苦口婆心打動了,「我明白老師的意思了,靠勞動賺錢不丟人,我這就和那家婚慶公司聯系。」
尤言與李蘭心分手後,按照名片的指示,找到了那家公司。尤言沒有想到,這是一家很大的婚慶公司,主打業務是為新人主持婚禮,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公司經理對尤言說︰「尤小姐,你是李老師介紹過來的,又是電視台的主持人,按理說我們對你的能力應該很放心,但是隔行如隔山,做婚慶也是做生意,也要講規矩,也要對消費者負責,因此需要考察一下你的聲音和隨機應變能力,看看是不是適合做這一行。希望你能理解。」
尤言急忙說︰「能理解能理解,考察一下最好,彼此有個了解,既可以互相放心,也有利于開展業務。」
公司經理把尤言帶到會議室。會議室里坐著很多人,燈光暗了下來,投影儀在屏幕上放映出婚宴大廳熱鬧的場面。
公司經理對尤言說︰「開始吧。」
尤言好勝心上來了,她把會議室當做演播室,滿懷信心地開了口。她的聲音字正腔圓,音質華麗、飽滿,一听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並且跟隨片子播放婚禮過程的每個環節,臨時發揮的主持詞說得恰到好處,滴水不漏,不時引起現場的歡笑。
會議室里所有的人都很驚訝尤言的專業素質。
考察的過程十分順利,公司經理拍著尤言的肩膀,連連贊嘆尤言的優雅音色和應變能力,夸她不愧是吃電視台主持人這碗飯的,比公司里那些業余出身的司儀強多了。
公司經理遞給尤言一個紅包,讓尤言好好保護自己的嗓子,今天晚上就有婚慶儀式請她出場。
尤言很高興,突然感覺今天提前下班真的很值得,起碼用不著在台里看那些人的臉色了。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何必拘泥在哪里發光呢。在一群業余的人里面,她的專業素質就體現出來了,四年的傳媒學院播音專業不是白讀的。
鶴立雞群的感覺讓尤言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