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浦和巴太太窩在客廳沙發里看電視,電視里正在重播大型綜藝節目《風雪中,有一種關愛很溫馨》。家里到底和現場不一樣,暖洋洋的,屋子里到處彌漫著家庭特有的溫馨氣氛。
門鈴聲響起。巴太太叫,「阿姨,門鈴響了,有人來,你快去開門。」
阿姨把門打開,巴拉丁頂著一頭雪花從外面進來,帶進來一股寒氣。
巴太太急忙從沙發上起身,幫兒子撢去身上的積雪,心疼地說︰「外面很冷吧,凍壞了吧?」
巴拉丁使勁搓著手說,「跟外面一比,家里暖和得就像天堂,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啊嚏!」
巴拉丁鼻腔里一癢,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巴太太驚呼,「啊呀,兒子,你感冒啦?阿姨,你趕快去燒姜湯。」
「媽,您別忙乎,我沒這麼嬌氣。」
「喝碗姜湯,驅驅寒氣,預防一下也好。」
阿姨把姜湯煮好了,端了一碗姜湯過來。巴太太看著兒子把姜湯喝下去。
巴太太說︰「兒子,我今天在電視里看見你了,不過時間太短了,我還沒怎麼看清楚,鏡頭就很快閃過去了。」
巴浦手上拿著遙控器,眼楮盯著電視機,說︰「你這個老太婆激動什麼呀,莫名其妙嘛,剛才電視里又不是在拍拉拉,拉拉是現場工作人員,拍攝的時候順帶著拍進鏡頭,要你瞎起勁干啥。」
巴太太說︰「我是頭一回在電視里看見兒子,稀奇嘛,我兒子也能在電視里露一把小臉了,這可是全城人民都看見的啊,明天我那些老姐妹肯定會向我來報喜訊,多有面子啊。」
巴浦譏笑說︰「美得你,你那些老姐妹一個個人老眼花的,能在電視上認出拉拉來?她們能有這麼好的眼力?我不相信。」
巴太太說︰「喂,老頭子,今晚你是怎麼回事?盡和我抬杠,你就不能讓我高興一下,小小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
巴浦說︰「好好,我不說了,不打攪你滿足虛榮心了。」
巴太太埋怨巴拉丁︰「兒子,你也真是的,到電視台上班那麼久了,連個上電視的機會都沒有,直到今天才在電視里露了一把小臉,還一閃就過去了,才幾秒鐘,你混得可不啥樣。」
巴拉丁說︰「媽,您不懂的,電視台里面分工不同,不是人人都能上電視的,上電視的是少數人,大多數人是不上電視的。我的職務是主持人的助理,我的任務是為主持人服務好,她在前面我在幕後,她上電視就等于是我上電視了。」
巴太太說︰「兩回事嘛,她上電視怎麼會是你上電視呢?我那些老姐妹常問我,說你家拉拉在電視台工作,怎麼從來沒有在電視上看見過,是不是犯錯誤不讓上電視?搞得我不知該說啥好,簡直無地自容。」
巴拉丁說︰「您這是哪跟哪兒,不上電視怎麼又和犯錯誤扯到一起去了,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您不懂,我不跟您說了。」
巴浦關切地問︰「你和那個叫竹萌的女主播處得咋樣啦?你當初要死要活考到電視台去,就沖著給她當助理去的,後來又一會要離開一會又回去地折騰,現在那麼長時間過去了,有沒有眉目啊?」
一听老爸說起這事,巴拉丁立即愁眉苦臉了,「八字還不見一撇呢。」
巴浦善解人意地說︰「感情的事情,一是不能勉強,二是急不得,沒關系,好事多磨。」
巴拉丁委屈地說︰「能怨我嗎,你們那時候的人思想多簡單啊,敢愛敢恨。愛上了,只要把兩床被子搬到一塊就行了。現在的人思想多復雜啊,遇到一件事都要思前想後,掂量再三,即使是談個戀愛,也有很多清規戒律,房子啊,學歷啊,經濟條件啊,門當戶對啊,多了去了,誰也不敢輕易突破,那會被人家笑話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剩男剩女。」
巴浦說︰「你說的那些,都是精神枷鎖,自己給自己套上的,怨不得別人,其實沒這個必要。按理說,年輕人的思想是最活躍的,好女孩那麼多,你卻如此死板,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國際歌》有句歌詞,‘要沖破思想的牢籠’,就是唱給你們這些人听的。」
巴太太嘴一撇,說︰「哼,播下的是龍種,收獲的是跳蚤。這句話真沒說錯,如今的年輕人連談戀愛的能力都在退化,還不如我們年輕的時候,你爸爸當年有什麼條件?追求我的時候,攻勢多猛烈啊,追得我逃都沒地方逃,想不嫁給他都不行。」
巴浦說︰「老太婆,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兒子都這麼大了,還好意思說當年啊。」
巴太太說︰「你不要感覺太好,我才不要說你呢,我是說兒子,他再這麼拖下去,我猴年馬月才能抱孫子啊?」
看著老爸老媽又為自己找女朋友的事情拌嘴,巴拉丁煩都煩死,頭都大了。他趕緊腳底抹油,逃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巴太太看著兒子房間緊閉的門,不住地搖頭嘆息,時間不饒人,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個人問題上始終沒有進展,眼看著光陰似箭,轉眼又是一年過去,就要奔四了,而抱孫子的目標還遙遙無期,巴氏家族的龐大產業後繼無人,她心里那個著急勁啊,無法言喻。
但是,兒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听媽媽的話了,死盯著那個叫竹萌的女孩子不放。你有本事把她牽進婚姻殿堂也行,老媽照樣能抱孫子。可是兒子又毫無進展,一味干耗著,下定決心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她竟然也束手無策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兒子對找女朋友的這般態度,可如何是好?
想著想著,巴太太禁不住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