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塔婭站立在祭祀的古鼎前,一遍遍掃視密密麻麻擁擠靠前的月神谷眾人。
雙手高舉向天,聲音低沉,「今日問卦偉大的月亮之神。神明啟示,想必眾人都已經看到了。如若月神谷中僳僳族人傾巢而出,神龍墓山谷便是我族葬身之地。然而我族人困在此地至今兩千三百五十載,我們以淚洗面,日日夜夜思念故土。」
瑪塔婭望向天邊蕩漾著的淺藍色,那是冥日通過封印折射而來的天空的顏色。瑪塔婭不禁雙眸迷離,那里就是我的家鄉啊,是否有生活在故土的族人也在向這里翹首以盼。
「神明啟示,奇異林里必有回家的路。只是這也是一條危機四伏的不歸路!」
「瑪塔婭恨不能插翼飛回流馬河域,看一眼肥沃的流馬草原遍地綠茵,看一眼滋養族人的弱水依舊秀美依舊清甜。還能看一眼見到草原上,成群結隊的飛馬在空中自由的翱翔,在草原上盡情地馳騁。」
「可是,瑪塔婭擔憂。全族人的生死存亡,孤注一擲在這條遍布伏擊的道路上,我們真找到一條歸家的道路平安返鄉?而或,如同神明啟示,敵人利用我們思鄉的心理。在沿途設下伏擊,讓我們一路艱難險阻,攀山涉水,在不斷的阻擊中一個個倒下。」
「而活著的人,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攜老扶幼被敵人追殺。回到故土,在養育僳僳族的弱水河畔,獸人族、刀劍閣的凶徒屠殺我們的飛馬,作為他們獎勵功臣的酒宴佳肴,欺壓我們的兄弟,凌辱我們的姐妹。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族人不停地受著鞭笞,屈辱的生存。而我們耳濡目睹卻無能為力,我們做得到嗎?」
孟良在人群中應聲喊道,「寧死不願!」底下三三倆倆的聲音跟著喊起來,逐漸聲浪如潮,「我們寧死不願!」
曼陀羅哽咽成淚,嘶啞著喉嚨吼道,「我們不願。我們還沒有完成先輩的意願,征服心魔堡,我們還沒有消滅獸人族、刀劍閣,火靈才剛剛歸位,族人還需要努力修煉,壯大我們的實力。」
瑪塔婭再次面向祭台,跪拜在地高呼,「月亮之神在上,以神的名譽起誓:凡我族人永不膽怯,永不懦弱,我們不願意做無謂的犧牲,因為我們將舍身成義賦有更大的責任。我們帶著先輩的遺志,屈辱地沉默。但我們不會永遠沉默。只要神明一聲呼喚,我們將以僳僳族人的驕傲,爆發我們的力量,拋灑我們的熱血,奉獻我們的生命,洗淨我們的屈辱。」
柳雲飛隨族人再次伏在地面,此時的他心情澎湃,只覺得熱血沸騰,不能自持。柳雲飛知道,一個族群的生存,需要一種生存的精神支柱,這種支柱無論是愛,而或是恨。都將激勵族人為了心**同的理想,不斷激勵著,並且不斷勇敢地前進。
柳雲飛在人界十八世的磨煉,並沒有成為神的奴僕,他藐視神權。但柳雲飛心底也知道,適當的利用神權,可以達到凝聚人心的作用。所謂成事者,誰人會關心你起事所采用的借口,神權也罷,魔權也罷。只是在人心樹立一尺標桿而已。
他隨眾人一同,如野獸般對天而吼,「月亮之神在上,以神的名譽起誓:凡我族人永不膽怯,永不懦弱,我們不願意做無謂的犧牲,因為我們將舍身成義賦有更大的責任。我們帶著先輩的遺志,屈辱地沉默。但我們不會永遠沉默。只要神明一聲呼喚,我們將以僳僳族人的驕傲,爆發我們的力量,拋灑我們的熱血,奉獻我們的生命,洗淨我們的屈辱。」
瑪塔婭雙臂緩緩降下,月神谷內立即鴉雀無聲,連那停駐在圈欄的獨角馬也似乎屏住了呼吸。廣場上站立起來的僳僳族人斗志昂揚,一雙雙被激勵到赤紅的眼楮,如同準備吞噬獵物的野獸一般。
瑪塔婭目光一掃,緊盯著身旁的柳雲飛,「雲飛,你可願成為我僳僳族人,為了僳僳族的未來與希望,帶著我們的戰士,獨自去戰斗,不惜流血,不惜生命?」
柳雲飛邁步向前鞠禮,「我願意!」
「那你可願意帶領我僳僳族最優秀的兒女,闖出月神谷封印。帶領他們,在危機四伏的冥土大陸上不屈的生存。建立我們新的基地,消磨敵對勢力的有生力量,拯救我們流亡的族人?」
「我願意!」柳雲飛平靜地回答,與之前的熱血澎湃相比,話語中更多的是冷靜、穩重與年齡不相匹配的睿智。
「你希望帶多少人前往,曼陀羅叔叔全權交與你定奪。」曼陀羅在一側拍拍柳雲飛的肩膀,「還有其余的什麼要求,只要族內可以提供的,你盡管提出來。」
柳雲飛沉吟道,「要在敵方不知覺的情況下潛出,人數不可太多,盡量不要超過六人。至于具體人員的名單,請曼陀羅叔叔,瑪塔婭阿姨及眾長老前輩定奪。這件事情須盡快施行,以免時日過久,被對方察覺。再請族內大軍配合,圍困奇異林,封閉通道後,清理封印內殘留的敵人。」
智多星孟廣與沙利耶同時從人群中圍過來,異口同聲問道,「雲飛打算什麼時候出谷?我們願意帶大軍前往圍困奇異林。」
「兩位義父大人,雲飛明日即走。奇異林甬道之內,必然守衛森嚴。雲飛提前混入奇異林打探甬道在何處,恐怕需要兩日時間。」柳雲飛考慮還要留些時間去找尋那奇異林的清露果,徹底將孔姬的眼疾醫治好。
瑪塔婭肅聲道,「孟廣、秦林、秦森、沙利耶何在?上前听令!」
四人上前鞠禮,瑪塔婭道,「現委派秦林為統軍大元帥,孟廣為中軍師將軍,秦森為總提調將軍,沙利耶為前鋒將軍,將官三十六人,兵丁三萬。兩日後向奇異林整體推進。」四人鞠身領命。
智多星孟廣望著柳雲飛,滿目慈愛,「族內大軍開拔,籌備糧草。也需要時間。但時間仍然緊迫,雲飛要盡快找到出入甬道,在甬道就近潛伏下來,耐心等待大軍抵達奇異林,秦林元帥率領大軍吸引敵方注意,以煙火為訊。雲飛屆時率眾趁亂潛出。一切隨機應變,萬事小心謹慎。」柳雲飛連忙鞠禮稱是。
曼陀羅向前一步道,「雲飛,這里有十八枚霹靂神彈,全部交給你,等你在進出甬道兩端,將這十八枚霹靂神彈按照九轉霹靂陣布好,離開甬道後立即引爆,就可以封閉甬道了。」
說完從懷里模出一張陳舊獸皮遞給柳雲飛,「這獸皮上就是九轉霹靂大陣,還有霹靂神彈引爆方法。原來需要九九八十一顆霹靂神彈布陣,所幸這九枚霹靂神彈也可以布一個小型九轉霹靂陣,威力也是驚人。這次前往冥土大陸,大陸上勢力錯綜復雜,你要自己小心。」
柳雲飛道,「族長請放心,雲飛並不怕犧牲,但毫無價值的犧牲,雲飛也不舍得自己這條小命。」柳雲飛心里想著,還沒有找到曼玉,我怎麼能夠輕易舍身。
之前殿內,柳雲飛一招之內就把秦若水震傷吐血,想秦若水在族人年輕人中,除了不太露面的木從文的孫子木白已經修煉到換血後期,其余眾人都不是秦若水的敵手。
而秦若水面對柳雲飛如此不堪一擊。只要柳雲飛不是那強自逞能之輩。憑他的機智,謀略以及身手,在冥土大陸要留下他的人還的確不多。眾人心底想到這里,都不覺得安定了許多。
瑪塔婭輕輕向柳雲飛招手道,「雲飛過來。」柳雲飛走向前去,正要問何事。只見瑪塔婭從手中打出一光印,光印紅線流轉,似乎是血液沿脈絡流動一般,組成了兩個古樸的大字。光印從手中逸出,疾如閃電沒入柳雲飛眉間。
「今日事急從權,沒有時間為雲飛主持入族大典。這是僳僳族血脈印。雲飛到了冥土大陸,如遇見有血脈感應,又能在後頸處顯示相同印記的人,都是流亡在冥土大陸的族人。希望雲飛見到族人,妥善安排,善待他們。」柳雲飛連忙應諾。
此時,一個烏發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的小女孩鑽出來,撲進柳雲飛懷里喊道,「我也要同雲飛哥哥一起去。」正是早已經醒過的曼玉。
曼玉叩拜的位置離祭祀古鼎比較遠,也听見柳雲飛要帶人離開月神谷。心中狂喜,連忙擠了進來。
「放肆!你去了豈不是拖累了你雲飛哥哥。」曼陀羅連忙扯過曼玉,嘴里呵責道。瑪塔婭卻是笑盈盈地望著自己的女兒,隱約見到女兒修為大進之後身上流光溢彩,一閃而逝。
曼玉嘟著小嘴,「我就是要隨雲飛哥哥一同出去。我怎麼會拖累他,雲飛哥哥累了,我可以幫他捶背。渴了,我就幫他斟茶遞水。如果雲飛哥哥不開心,我還可以開導他,給他講故事听。我不是父母的開心果嗎?只要我在雲飛哥哥面前,一定叫雲飛哥哥每日里開開心心的。」
曼陀羅自從大女兒曼珠離開身邊,就將全部的父愛放在這古靈精怪的小女兒身上。這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勸解,「胡鬧!你雖然勉強達到換血初期,但並沒有學會召喚火靈。這次雲飛出去冥土大陸身負重任,到那時哪里還有時間照顧你。」
曼玉听了滿不在乎,嘴里小聲嘀咕,「誰說我召喚火靈,又哪里需要別人照顧了。」說罷,忽然靈機一動,心念咒語,卻是昨晚在氈房里听孔姬所念。
孔姬激活的是木屬性靈氣,所以昨夜喚起木靈形成綠焰。綠焰如同火屬性的存在,但實際是生命之火。不是木屬性體質的根本就不適合這段咒語。只是曼玉哪里知道,自己唯一知道這段咒語,于是不顧一切地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