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照之神 第十部 迷離惝恍孤煙直1

作者 ︰ 郎笑天下

柳雲飛沉吟片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樣喬裝進入奇異林里,不禁面露憂色,「羅前輩,奇異林里恐怕有不少人認得出在下幾位,喬裝進入容易露出破綻。前輩熟悉路徑,是否有辦法讓我們繞過守衛,悄然無息潛入里面。」

「進入奇異林,據老夫所知只有一條路徑。恐怕要委屈公子喬裝成老夫的手下,扮作送家禽的伙計一同進出。老夫有祖傳易妝小術,十天半月洗漱抹搽不會掉妝,外人也難以看透真面目。只是……」

「前輩有此神技,還要勞煩前輩施展。」柳雲飛見羅塵心遲疑,一副怕自己不信任的神情,連忙說道。其實心里又驚又喜,「在下柳雲飛,如不嫌棄,前輩直接叫晚輩雲飛就好。」

羅塵心說到祖傳易妝小術時,神情傲然,一掃之前商賈諂媚的神情,身邊眾人也是一臉的驚異。柳雲飛心想,一般的喬裝易容術哪有十天半月都洗不去妝。恐怕羅塵心也是一位隱居世外的風塵異人。

「老夫恭敬不如從命!」羅塵心撫須笑道,「如今羅二已亡,委屈公子喬裝成羅二的模樣前往。從現在開始,雲飛還是喚我為羅掌櫃。不過羅二在奇異林里熟人頗多,老夫擔心多年手疏,將你喬裝成羅二的模樣恐怕被人識穿身份。只是羅二既然已經投靠奇異林,此次不去,戈林定然生疑。」

「前輩只需將他們幾人喬裝就可。至于喬裝成羅二的模樣,在下另有辦法。」說罷,神念召喚天蠶寶甲幻身。

冥陽已經落下草坡,余留天邊彤雲朵朵,也逐漸被黑暗吞噬。柳雲飛神念一出,天蠶寶甲使用起來得心應手,一瞬間就化成羅二的模樣。

羅塵心不禁目瞪口呆,嘴里輕喚,「思思,你看!」

羅思思正背對著柳雲飛和曼玉說話,听見老父低聲喚她。回頭一望,笑盈盈的臉龐遽然黑沉下來,忽然五指並攏如鉤飛撲過去,直掐柳雲飛的脖子。

羅塵心反應過來,也不見他如何出手,一把捉住了羅思思伸出的手臂,沉聲道,「思思不得無禮,這位是柳公子。」

原來羅思思一路跟來,听孟良說起之前的事情。父親差點就死在羅二的手中,此刻見到羅二的模樣,恨由心生。哪里還想到羅二已死,伸手就向柳雲飛抓去。

父女倆見到柳雲飛的喬裝神術,自比家中祖傳喬裝術,更勝過了千萬倍。一時間震撼驚詫,不能自己。隨行眾人都知道柳雲飛身懷此技,見怪不怪,也就習以為常了。

羅塵心震驚之後,心中疑惑不定,「柳雲飛身懷如此絕技,還用老夫易妝術作什麼。難道是為了找老兒尋開心?只是此子做事有勇有謀,神情威嚴自信睿智,又怎麼可能是如此膚淺的子弟。」

柳雲飛望見羅塵心的神情,已知道他心中所思,連忙鞠禮道,「羅掌櫃,晚輩這也是靠家傳寶物。只能幻化自身,對旁人卻是無能為力。他們幾人的喬裝還是拜托羅掌櫃費心。」

羅塵心听柳雲飛解釋,心底才釋然,也不再客氣,叫上羅思思幫手,將背上負著的小木箱放在地面。打開來,見里面有數十個小瓶,一瓶瓶堆放整齊,瓶與瓶之間用植物縴維隔開纏繞,想必是怕縛在背上顛簸,將瓶子撞破。

羅思思將其中一些小瓶拿出來,拔開瓶塞,倒出一些粉末在一個小碟里。旋即又從木箱中央一個四方大瓶,向碟中倒入一種墨綠色的溶劑,用一支細小的冥鐵木輕輕攪拌。不一會碟里便有一團黑黝黝漿糊狀的稠液出現。

羅塵心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木盒,打開一看,木盒里平躺著兩支扁平的鬃毛筆。喚孔姬上前,羅塵心也不客氣,取出一支細小的鬃毛筆在稠液里一沾,便向孔姬面上涂抹。

羅思思卻從盒子內拿起另外一支較大的鬃毛筆,也沾了稠液,卷起孔姬的衣袖,從上往下涂抹起來。不一會,孔姬滿臉周臂都被稠液涂抹。

此時天色昏暗,柳雲飛從乾坤袋里拿出一盞馬燈,點燃掛在皮氈的冥鐵木上。等他剛掛好馬燈,木白被喚上前,如同孔姬一般滿臉周臂都涂滿了黑黝黝的稠液。羅塵心與羅思思手腳甚是麻利。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除了柳雲飛,他人俱都涂抹完畢。

又等了一刻鐘時間,天地一片黝黑,只有冥鐵木上的馬燈還在閃爍著昏黃的燈火。

羅塵心父女倆又不知從何處各自模出一把小刀,分別站立一人面前。刀光在昏暗的馬燈照耀下,隨著手臂揮出一道道白色的微光,微光在臉部形成一道光幕。站立在面前的兩人都不敢移動頭顱分毫,唯恐稍稍動彈,便要遭遇毀容破相之禍。

刀光所到之處,粉屑紛飛。不一會兒,臉部雛形已定。也不知道羅思思在孔姬眼前遮蔽了什麼,之前還靈動的眼珠子,變得死氣沉沉。燈火下,恍惚一個二十余歲,相貌甚丑的農村瞎婦。

木白卻喬裝成一個常年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生存,面色蒼白的青年男子,與他名字倒也般配。

火靈神光在兩千三百五十年前被西魔別西卜奪去。封印里的冥眾常年未能見到冥陽,大都數人皮膚都甚白。只是木白喬裝的臉色,白的有些陰森恐怖。

羅氏父女又將兩人雙臂修整了。從木箱里拿出一綠色小瓶,各自在兩人臉上臂上滴了一滴。用一薄皮氈細細搽了一遍。兩人俱皆退後一步,仔細看看各自施術的對象,露出滿意的神情。

羅塵心叮囑二人,「兩位此刻盡量不要說話,一刻鐘之後,面上藥劑中和。十日之內,不用擔憂被人看破喬裝。」二人微微鞠禮,不敢說話,退向一旁。

羅氏父女不再廢話,將余下三人俱都易妝完畢,孟良變成一個三十出頭的壯漢,秦若水成了麻臉小姑,只有曼玉還是那樣俏皮可愛,只是不像月神谷的公主,倒好像一個頑皮的小村童。

柳雲飛望了望五人,忍不住微微一笑,羅氏父女易妝之術的確神奇。五人如果換掉本身衣裳,實在難以辨認出之前的模樣。轉身見羅氏父女開始收拾易妝用品,柳雲飛連忙道,「羅掌櫃,令愛進入奇異林,難免不被戈林等人看見,不如也易妝前往。」

只見羅思思低頭抿嘴一笑,別有一番風情,「如今思思已不是原來的模樣。」

======================================分道漢界======================================柳雲飛那天在大殿之外,祭祀古鼎之前。听木白說秦若水懂獸語,精通曲藝,陣法嫻熟。原本還是將信將疑。此時,望見秦若水香汗淋灕的在三十六只麋羊上畫上了陣眼,嘴里咩咩之聲不絕于耳。之後三十六只麋羊三面圍困,簇簇擁擁將一百六十余只麋羊擠在中間,居然排列成方形陣容,跟隨著八人的腳步向奇異林里趕去。

柳雲飛將疑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內心不禁尋思,秦若水精通曲藝,不知道何時能夠听她演奏一曲。

八人一路行去,草坡漸少,三三兩兩有樹立于驛道兩側。順著驛道再往前行,樹木漸漸繁茂。之前偶有蟲鳴之聲傳來,到後來便是唧唧吱吱響成一片。冥月懸掛在上,清輝隔著濃密的樹葉間隙斑駁灑下,一路都是鋪滿了細細碎碎的銀白色光影。

易妝成村童的曼玉腳踩著光影,左一步,右一步。不時停下來,望著前面因微風吹拂樹枝而不斷晃動的殘影,比劃著腳步的遠近。有時見那光影較遠,一顰眉,便輕輕貼著地面飄過,落到一片較大的光影里,又一陣歡聲雀躍聲傳來。

孔姬似乎在側耳細听曼玉咯笑聲從哪里傳來,「當家的,玉娃兒你也不管管。你看她黑燈瞎火地到處亂跑亂蹦,哪還象個女娃子?」孔姬裝扮成農家少婦,一舉一動果然酷似勤于持家,相夫教子的居家農婦。

一粗魯壯漢嘿嘿憨笑兩聲,「玉娃兒,你娘喚你呢。還不回來扶著你娘行路?」粗魯壯漢卻是孟良所扮,此刻見孔姬入戲,心里嬉笑拿二人取樂起來。「孩兒她娘啊。這里快到奇異林了,待會入了林子,找個地方歇腳。讓玉娃兒給你錘錘背,活動活動筋骨。」

曼玉听見二人嬉鬧,狠狠白了倆人一眼,腳步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踏著光斑往前奔去,「娘啊,還是叫爹爹幫你捶背松骨吧。今晚玉娃兒要和二叔一塊睡。」

跟在羅塵心後面的羅思思听到這里,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了,「玉丫頭,你和二叔一起睡,那你二嬸今晚睡哪兒去呢,難道讓你二嬸睡在別處去?」

喬裝成麻臉小姑的秦若水忍不住臉上的麻子都要滲出血來,只听見秦若水嗔道,「胡亂說些什麼?不怕別人听見了笑話。」

孟良低聲偷笑,「都老夫老妻了,還怕誰人笑話呢?再說這里哪來的別人?」

孟良自我感覺聲線壓得很低,卻不知道旁邊眾人俱都听見了,一時間大家都哄堂大笑起來。

連一向尊崇沉默是金的木白也在旁應和,「你們都成雙成對了,這讓我孤家寡人,情何以堪?」眾人听了,俱都忍不住再次嬉笑取鬧起來。

柳雲飛看著大家嬉笑,心里卻沉重起來,按照路途,應該也快到奇異林了。快步走到羅塵心身旁,低身問道,「羅前輩,不知道離奇異林還有多遠的路程?」

「羅二,叫伙計們精神點,馬上就到了。」羅塵心目不斜視,低聲吩咐。

此時,前方驛道一分為二。夜色中,左右兩條驛道上飄蕩著薄薄的水氣。迷迷茫茫之間,兩條岔路竟好像延伸到無窮深處,也不知道路的終點在何方?

岔道口長著一棵巨大的冥鐵木樹,莫約有六七丈寬,枝干筆直沖入雲霄。抬頭往上望去,似乎也看不見樹枝的盡頭。只有冥月不偏不倚掛在樹腰上,如同掛著一盞指路的明燈。

柳雲飛大聲招呼,「伙計們,馬上就要到了。」眾人听了,連忙止住打鬧嬉笑。

羅塵心喝道,「羅二你帶著大伙將麋羊趕作一處,夜黑看不見,不要跑了兩三只鑽入林子里,就再也難以尋找了。」眾人都知道到了目的地,曼玉也回到孔姬身側,扶著孔姬,不敢四處亂蹦亂跑。

羅塵心帶著眾人大步走到那棵*的冥鐵木樹前,繞到樹的後面。伸出手掌向樹上一個深褐色凸起的疙瘩按去。

秦若水低聲向柳雲飛解釋,「這是一個短途傳送陣的問訊樞紐,奇異林的所在果然神秘莫測,竟然通過這樣的陣法阻隔外界。」

柳雲飛問道,「什麼是問訊樞紐?」

「就是單邊控制傳送陣的樞紐,按住樞紐,就會打開問詢通道。對方會印證被傳送人員的身份,決定是否傳送。而被傳送一方是無法打開這個傳送陣的。」

秦若水秀眉一顰,不禁憂心,「恐怕爺爺,父親與孟廣叔叔,還有沙利耶大人率領大軍前來,也進不了奇異林里。這如何是好?」

柳雲飛淡然從容一笑,「見機行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說罷,指揮眾人將麋羊驅趕到冥鐵木樹的問訊樞紐前。

羅塵心一掌將冥鐵木樹上深褐色凸起的樞紐用力按拍下去。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從冥鐵木樹內傳來,綠色凸起的樞紐不斷向冥鐵木內部陷入進去。不一會,響聲靜止下來,樞紐陷進內部後,僅留下一個黑遂深遠的圓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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