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飯畢,主任說一會跟他去總廠,接呂姐過來。呂姐是總廠化驗室負責人,今天要來我們分廠化驗甲醇,由于我什麼都不會,所以接她來這邊教教我。可是我沒搞明白為啥要帶我去呢,他自己去接不就行了嗎,難道帶上我顯得有禮貌?
主任開著車帶我去總廠,還沒到上班時間,坐在車里無聊的等。不一會開過來一個黃了吧唧的大客車,這個顏色讓我想到了水怪的帽子。主任說這就是通勤車,我們分廠也快有了。有一個40來歲的女人朝我們走來,這應該就是呂姐,這次我一定要用「姐」來稱呼了。打了招呼,我問呂姐分廠以前沒有化驗員嗎,呂姐說半個多月前就不干了,這段時間每次分廠要化驗東西她就得去。我明白了為啥火急火燎的讓我來報道,可是我還是沒明白為啥隔了那麼長時間才給我通知。
總廠和分廠的距離不遠,一會就到了。下了車和呂姐直奔化驗室而去。從我隔壁的屋里翻出來幾份資料,都是和甲醇有關的。我問呂姐隔壁那屋是干什麼的,呂姐說以後就歸我了,我當時特別驚喜,剛上班就有了倆辦公室,雖然都不大,但是我以後可以每天自己在兩個屋里呆著,想想就特爽。
我雖然是學化工的,但是學的和甲醇是沒啥關系的,對此不甚了解,呂姐翻開一份資料,照著上邊說的開始準備東西,有個小子拿了個燒杯去取樣了,我很想看看他是咋取樣的,但是我手里的玻璃管還沒刷干淨。呂姐擺弄著各種玻璃儀器,我眼花繚亂,跟不上節奏,她還時不時地看幾下資料。我覺得很不能理解,主任說她很厲害的,那還用看資料才會做實驗嗎,我覺得她應該都能倒著背出來才對的。忙活一個多小時我都有點暈了,我看的亂七八糟,呂姐著急化驗,我在她旁邊打下手,間或問一些問題,直到呂姐忙完了我還是似會了非會了,總之是不能獨立完成的。
化驗完了呂姐和我又收拾了一遍屋子,我整整擦了兩個小時的瓶瓶罐罐,這讓我有種錯覺,以後就靠著收拾各種東西過日子了。主任溜溜達達地過來感嘆了一番真干淨,說以後這屋別人不讓進,讓我買兩雙拖鞋,買完他給我報銷,以後進化驗室就換上拖鞋。主任走後呂姐說別听他的,買什麼拖鞋,你去買完他就不給你報銷了,我也覺得很不靠譜,報不報銷就不提了,這要是大冬天的穿個拖鞋不得凍死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呂姐說總廠還有事要走了,我想留她再給我講講,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人是沒留成,只留下個電話號碼。
我又自己坐在了化驗室里,拿著呂姐給的資料一邊看一邊重復著剛才的過程,還是不太熟悉,樣品被呂姐倒掉了,不能做出實驗現象,先這樣吧,呂姐還會來的,況且我也沒啥專研精神,要不早就考研去了。我又去隔壁那個屋里轉了一圈,有一台電腦和一個鐵箱子一樣的儀器,「嗡嗡」地發出輕微的噪聲,還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外加兩個像氧氣瓶那麼大的大瓶子,也不知道裝的啥東西,黑乎乎的真難看,好像跟我一樣高,有點嚇人,我又逃回了化驗室。
呆了半個小時,沒啥意思,我就又回寢室呆著去了。躺在床上閉上眼楮假裝養養神,誰知道養著養著就睡著了。睡醒後我覺得自己太不講究了,上班時間都用來睡覺了,挺對不起誰的,具體對不起誰我也不知道。上學的時候不好好學習對不起很多人,心里很愧疚,上班了雖然做了不講究的事可是真的不知道對不起誰。我覺得我這行為也只能算不講究,僅此而已,不算罪大惡極,這一下午就算在化驗室坐著我也會睡覺的,與其坐著睡還不如躺著舒坦,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上樓吃完飯,特別想洗個澡,看見食堂大姐坐著沒事干就問她浴室在哪,她的回答讓我不敢出汗了,她說沒有,我沒來之前住宿的都是男的,所以那個浴室都是男的去洗,根本沒給我準備地方,我是一個多麼另類的存在。
下到二樓後踫見主任穿著個大褲衩子光著個大膀子從對面走來,他肚子很大,走起路來一搖一搖的,他說明天找人給我安網線,我要是想上網就去機房玩吧,我又跟他提了我洗澡的問題,他說得等廠長回來才能解決,他做不了主,然後他就去辦公司那邊了。辦公區在東邊,和寢室都在一層樓,我還沒過去看過呢。謝過主任給我指點迷津我又困惑了,他下了班不回家去辦公室干啥,還穿成那個樣。沒多想他就忙著去上網了,進去一看,這可真是機房啊,一張破木頭桌子,破得已經看不出來年代了,上班擺著兩台電腦,顯得很不協調,每台電腦前有一把椅子,地上亂七八糟地堆了一地的網線,除了這些就再也沒有別的了,真是一個純正的機房,我在這個純正的機房里上著純正的網,特別純,純的我有一段時間都打不開百度,這機器是不是欺負我年幼不敢砸了它,事實上我年不幼依然不敢砸它。我呆滯地瞪著它,瞪了一會就奇跡了,突然就打開了百度,突然就什麼網頁都能打開了,這感覺簡直比月復瀉還順暢。我用最快的速度上了QQ,和丫蛋們聊了一會,把我這兩天的故事講給她們听,特別是講到我自己有倆辦公室的時候,她們一致認為我前途無量,當我講到我沒地方洗澡的時候,她們都安慰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相信了她們。
不一會又進來一個小子,胖乎乎地,跟主任差不多,比主任年輕很多,比我大不了多少吧,坐在我對面的電腦前開始上網,我昨天拖地的時候跟這小子借過拖布,所以有點印象。我剛想跟他說話主人就進來了,看見我上網呢,就說明天就給你安網線,先湊合上吧,又跟胖小子說了幾句就走了,我想這主任還挺好的。胖小子突然問我︰「姐你QQ號多少,我加你」,給我整一愣,我想他怎麼叫我姐呢,看起來應該不比我小啊,我問了他的年齡,他說完我又一愣,他說18,不會吧,這麼小啊,完全看不出來,我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小胖子遞給我一听啤酒,我正好渴了,而且我特別熱,但是我不愛喝酒,可但是我懶得回寢室喝水,于是就打開喝了,真難喝,真涼快。
我有5個QQ,同時在線,為了斗地主沒豆的時候備用的。突然有個陌生號加我,而且同時加了我5個QQ,這是啥情況?那號跟我搭訕了,聊了幾句我確定這人就是我廠子里的,而且他用了一種妖法可以看到我的QQ號,可惡。我磨嘰了他半個小時,這小子死活不說自己是誰,後來他自己撅得撅得地過來了,笑嘻嘻地,滿臉大疙瘩,胡子拉碴的,大嘴唇老厚了,戴個眼鏡,頭發根根豎起,說話還有點大舌頭。我問他是咋知道我號的,他又是死活不說,跟他聊了一會,知道了他是去年從化工大學畢業的,一直在這里上班,他說我沒來之前他是廠里除廠長外唯一的本科生,廠長和他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我想我太勢單力薄了,他倆就像兩個本地老鄉,我相當于一個外來務工人員幾分鐘後,那小子說還有點工作沒弄完呢就先回寢室了,又幾分鐘後主任過來了,讓我幫他干點活,我好不容易上個網,真是讓我不得安生。到他辦公室里他說讓我幫他打字,他聊天不會打字,初中文化,不會拼音。我不解他會不會拼音跟他是初中文化有什麼關系,拼音不是小學學的嗎。他說自己50歲了,經常在家住,不愛回家,我尋思著他不愛回家是啥意思。我看到他那些好友里都是女的,桌面上有幾個聊天窗口,他都不會打字還能同時聊好幾個,難為他了,還有一個正在視頻呢,而且他穿成那個樣子讓我有種很不安的感覺,他讓我把他說的都打出來。他說的話有些是挺正常的問候語,有的就比較曖昧了,應該是經常聊的。他一邊說話還一邊罵那些和他一樣不靠譜的網友,我要把听到的髒話過濾除去,把不髒的打出來。他還時不時地要看某個人的照片,可是他不會弄,我就得幫他把空間打開弄出照片。我要一邊忍受他的不正當言語,一邊過濾,一邊打字,還要一邊陪他看一些中年婦女矯揉造作的照片,要命的是他還總讓我發表一下看完照片的感受,我有神馬感受啊,我感受神馬啊!我想淚奔。我特別想削他,但我克制住了,我有那心沒那膽兒,這次膽戰勝了心,很不爽,我決定以後要躲著他,讓他逮住準沒好事。
快十點的時候老媽打來電話,問我干什麼呢,怎麼還不睡覺,我以為可以救我一命。掛了電話主任說︰「困不,不困吧,再等一會我把這幾個聊完你就去休息吧,還沒到十點呢,再等會睡沒事兒」。我就沉默了,可是我沒爆發,我想我不能用現有的智商來對付他,這樣無濟于事,我惹不起還可以躲,我寧願憋在自己寢室里不上網也不想被他抓去替他和中年婦女們聊一些無良的廢嗑。
十一點半的時候我終于解月兌了,我並不困,只是沉默的時間有些長,手指頭一直在打字,耳朵旁邊主任罵罵咧咧的罵著,我很理智地認為不是他生氣了,只是他的口頭語,他已經習慣這樣了,我也會習慣的。
我想洗澡的願望特別強烈,要是廁所里有個熱水器多好,此時我很期盼廠長快點回來給我解決洗澡問題。我去食堂打了壺開水,越看我這壺越可愛,它就是我現在的熱水器,便攜式的,一會就能裝滿熱水,想帶到哪都行,方便好用,它頁跟了我四年了,保溫效果很好。
抱了個盆湊合洗一洗我就躺下了。這一天過的,哎呀,不想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