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請回自己房 身在兩難間

作者 ︰ 江南未雪

樂清轉身看向涼亭旁的團團白菊,遲疑一會兒,緊緊盯著他道︰「你和五皇叔來揚州是做什麼的?」

韓子楠卻別過了頭去,似乎不敢直視她,「王爺說了,是他有事要辦。」

「他能有什麼事辦!」樂清立刻說,「就算他真有事,也不會讓你和他一起辦,我看到你包袱中的尚方劍了,是皇上讓你們來殺嚴璟的是不是?」

「……他不會死,我,我也不會嫁給別人。」

「不……你們都不會死,都不會……」樂清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涼亭。

「不是。我與汜王爺出來的確是替皇上辦事,卻不是殺嚴璟。」子楠臉上的笑容隱去,是滿滿的黯然。

「樂清——」子楠卻突然叫住她。

「樂清……公主……」子楠緩緩回過頭來,「你知不知道,如今朝中五位丞相,除了嚴璟,三位都是唯嚴璟馬首是瞻,天下兵馬,六成都是嚴璟的人,若有一日他篡位,那這大瑞天下就完了。」

「你果然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說這話的時候,竟有些接受不了、承受不了的意味,身子微顫一下,突然抓住了她的肩,「你明明是討厭他的,明明是不願嫁給他的,為什麼……」

「你愛上了他?」

「保護誰?」樂清立刻問。

「反正,他不會篡位的。白天五皇叔都說了,如果沒有他,大瑞早就亂了。」樂清側臉對著他,倔強地爭辯,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尚方劍並不是讓我們來殺誰的,只是要我們保護一個人。」子楠回答。

「永安侯。」子楠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樂清,就算皇上要殺嚴璟那又怎麼樣,皇上不該殺嚴璟嗎?還是你……」他眼底露出沉沉的悲傷,「你隨他下江南,隨他暗訪,寧願一個人孤身犯險也要去揚州找他,你……為什麼?」

「那你和五皇叔是來揚州做什麼的?為什麼會有尚方劍?」

「那你是希望他活著,我與皇上死?」

「那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而害死他的,也有我一個人呢?」

「那怎麼會有人那麼大膽的殺我們,怎麼會有人滿揚州的搜捕我們?如果不是皇上下了令,揚州的那些什麼刺史什麼縣令怎麼敢?」樂清忍不住憤聲責問。

樂清一震,「他……他是父皇指定的輔政大臣,他只是……只是輔政……」努力加強著自己的底氣,說出的話卻仍是斷斷續續。

樂清不敢對著他直直的眼神,撇過了臉去,沉默許久,終于回答,「他是我駙馬,我為什麼不能去找他?」

樂清不由推開他,後退兩步,「我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就是喜歡他。」

樂清偏著頭,並不說話。

樂清停了腳步,只听後面他緩緩說道︰「皇上說,嚴璟若死,便將你許給我,你如今……還願意嗎?」

樂清咬咬唇,強迫自己抬起頭來︰「他不會,他不會的。」

樂清愣愣住,雙唇竟有些發抖,「真……真是的?真是炎兒……」她身子一顫便往後面倒去,韓子立刻伸手拉住她。

樂清抱著身軀蹲在菊花邊,止不住的發抖,止不住的想眼前一間房,她推開門去,見到床上睡著個人,是嚴璟,然後她鑽到被窩中,將冰冷的身子鑽到他懷中。

樂清沉默著,許久,卻只是重復著一句話︰「他不會死。」

樂清繼續後退兩步,緩緩扶住了身側的亭柱,「三皇叔他,本就有罪……永安侯,永安侯他也貪了修河銀子……」

樂清蹲來,聞了聞白菊。一股很淡的幽香,聞著很舒服,可最大的感覺還是冷。

今夜無風,卻猶能凍得人瑟瑟發抖。子楠騙了她,半夜在這園中站著,著實不是什麼好受的事。

今夜,可怎麼辦?

套離了子楠的視線,樂清才想到自己出來時沒有仔細看是哪間房。站在屋角,看著那間間差不多的廂房,她定住了腳步。不知道房間在哪兒,也不敢放肆地去找,因為那個涼亭就在院中某一角,她暫時還不知道如何面對子楠。

子楠以不變的姿勢站在原地看了她許久,突然轉過身去背朝向她,好一會兒才硬了語氣開口道︰「你確定你是喜歡他嗎?確實要喜歡他嗎?哪怕他不只是你的駙馬,還是權傾朝野的嚴璟,還是獨斷專行的嚴丞相?」

子楠想苦笑,卻沒笑出來,神色十分悲戚,「樂清,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他的心思,你又懂幾分?」

子楠撇過了臉,語氣稍有不快,「我不知道,我連你們受到追殺了都不知道。」

子楠說的很對,她並不知道嚴璟的想法,也不知道嚴璟的事,甚至連他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嚴璟的權利大過皇上,只知道皇上時刻想扳倒嚴璟,只知道,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弟弟。

無措之下,她在那個看不見涼亭的角落站住。這個興原縣令似乎很喜歡白色菊花,把這院中種得滿滿的,現在她所站的地方就有好幾簇。

要不然呢?她不可能一下子不再喜歡嚴璟,更不可能一下子不再姓殷,她生來就是公主,也早已成了嚴璟的妻子。

這樣的情形,她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原本沒往心里去,後來在越來越依戀嚴璟後想得多了起來。只是總是被她有意回避、有意忽略。這一次被人提起,強迫她想到,她仍是選擇了回避,選擇了不去想。

韓子楠看著她,久久才說道︰「如果是呢?」

韓子楠苦笑了一聲,「是嗎?輔政,為何要廣結黨羽?輔政,為何會不將皇上放在眼里?為何會將對立之人一個個除去?連堂堂安王爺也因他一句話而滿門流放?此次是太後與皇上一起讓我和汜王爺來的,毀掉永安侯與河堤案有牽連的一切證據,讓嚴璟無法找到理由對永安侯下手……也就是說,皇上想保護自己的舅舅,還要暗中使這種手段,還生怕被嚴璟知道……」

他肯定也會被凍得直發抖,然後沉著臉,什麼也不說,慢慢將她抱住。

……那陣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她依然顫抖著,卻有些迷迷糊糊。

團。幻裁,團裁。抬起頭,子楠站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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