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晴!天啊,我沒听錯吧?什麼叫嚇一跳?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馬小晴,村長家的大小姐,平西將軍馬孝的直系玄孫,不僅長得眉清目秀,身材玲瓏,而且聲音美如洪鐘,柔似流水,更重要的,她有著身價過百萬的老爸!只要她往街上一走,後面的公子哥都排著隊的往上叮!就這樣,她連看都不看一眼。最近听說考上航空學院了,可以滿世界飛了。這樣的一個大小姐,能看上流氓性格的馬剛?打死我都不信!
剛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手拂著我的耳朵小聲的說︰「哥,你別不信,我們不僅好上了,而且,她還懷了我的孩子呢!絕對不是*,不然你不可能在這里跟我洗澡!」
我張著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第三次跟我這樣說話了!每次他這樣跟我說話的時候,都是認真的!我開始擔心起剛子來。因為村長可不是好惹的,都知道他又買山,又開煤窯,手底下有一群小流氓,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萬一哪天那小妮子亂了性子,還不把剛子給剁成肉餡喂他們家那十幾條大狼狗啊!那十幾條狗我可是有印象的,曾經跑出來一條,只這一條,就殺了村里的一頭豬和一頭牛,那狗,比狗熊都狠!
剛子裝模作樣的做運動,用來掩飾那發自內心的自豪的笑容︰「強子,羨慕了吧!雖然小玲也算得上美女,但跟咱的小晴一比,是不是還差一大截?小晴說了,過兩天就跟他爸說我倆的事,讓他爸早點把我們的婚事給辦嘍!」剛子幸福得不得了。我真的無法理解剛子,一個20歲出頭的小孩子,就要結婚!我和小玲還沒辦呢?你就想辦了?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問題,使勁踹了他一腳︰「死小子,我說你剛才咋不同意我的建議呢,原來是這麼回事!有了媳婦,忘了六叔了吧?」
剛子的身體是越來越結實了,錯,現在不能用結實來形容,而是越來越硬了,我踹他一腳,沒看他有什麼反應,卻把我的腳疼得夠嗆!這小子,真是塊練武的料,干苦力活,白瞎了。
剛子傻里傻氣的笑了笑,沖我擠了擠眼︰「哥,明天,市人民醫院,六叔手術,別忘了。」一臉的自豪,一臉的驕傲,我最討厭他這種表情,像是要站在所有人的頭上似的!唉,沒辦法,這小子本身性子就混,長得又比我大,力氣更大,打也打不過,罵就更不用說了,忍了吧!
第二天,我在醫院見到了小玲,我們聊了很長時間。說真的,我想死她了。小玲說她也想我,可是她不能離開六叔,走開一步都不放心。我暗地里不知道謝過多少次老天爺,謝謝你把這麼好媳婦賜給了我!那天是小玲第一次擁抱了我,第一次吻了我,第一次叫我「親愛的」!那天,我差點插上翅膀飛上天。小玲說你可別飛,你要是飛了,我還得整根線把你拴上。也許這就是愛情,也許這就是幸福!
也正是那天,我看到了久違的馬小晴。她可真漂亮!我一度在馬小晴面前失態,害得我上被小玲掐了好幾個大紅點!我告訴小玲,我不是看她漂亮,我是看在錢的份上才多看她幾眼的。小玲說我學壞了,會騙人了,以後都不會再信我的話了。我暗自慶幸,幸虧那句「我愛你」是在這以前說的,不然她也不信了。
六叔被小玲照顧得很好,臉上白白的,很干淨,衣服也很整齊。整個人年輕了不少。只是總不停地咳嗽,說不了幾句話,就要吐痰。我看著心疼,拉著小玲的手,眼神里,送去了我的謝意!後來我們說起這事,小玲還掐我的臉︰「用你謝我?他是我爹!」其實她這樣說也對,從始至終,我和剛子都沒管六叔叫過一聲爸,而小玲,卻一直叫爸!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一個星期以後,醫生送來了化驗單︰「老馬呀,你命真好啊!有這些個好兒女伺候你,老天爺都眷顧你呀!看看,良性的,你沒事啦!」小玲和小晴高興的都跳了起來。剛子不高興地拉了一下小晴,用手模了模了小晴的肚子。小晴難為情地躲開了我們的目光,一把將剛子的手甩得老遠。別看六叔沒結過婚,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他也一直在犯愁剛子的事,這孩子太不懂事,處朋友就處朋友唄,把人家肚子給整大了,這要是讓她爸知道了,還不定啥後果呢!
唉,犯愁歸犯愁,可事總得辦呀!老這樣拖著不行,畢竟小晴這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再過兩個月,就能看出來了!
醫院不讓六叔出院,說要留院觀察。小晴自告奮勇︰「我去跟我爸說!我愛剛子,我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他在我心里永遠是最好的男人!我這輩子,非他不嫁。我爸要是不同意,我就死給他看!」小晴也是一個烈性的女孩,從小脾氣就給慣出來了。剛子看到小晴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挺起胸膛來︰「我陪你去!」
六叔不同意剛子去,怕剛子說話沒分寸,把本來挺好的事給搞砸了。沒辦法,剛子怏怏地看著小晴,依依不舍,含情脈脈︰「晴,親愛的晴,不管成與不成,你都不能出事啊!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和小玲實在是听不下去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小晴深情地笑了笑,好像很吃剛子這一套︰「放心吧,親愛的,我會盡量說服我爸的,如果他死活不同意,我們就遠走高飛!」小晴說完,跟六叔打了個招呼,就走了。我一看沒什麼特別的事,就留下小玲照顧六叔,也回到了學校。馬上就要高考了,得復習了。
剛子和小晴的事,我一直都沒有收到消息,我估計是差不多。馬家是一個很傳統的家族,是一個認丟命,不丟臉的家族,如果小晴和剛子只是處朋友,這事可能會泡湯,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小晴大著肚子呢,我想,馬家應該能同意了吧,不然可就丟大人了。我這樣安慰著自己,盡量往好處想,可是沒想到,噩耗還是傳來了。
馬小晴是在縣醫院跳樓自殺的!馬村長得知馬小晴懷孕的消息後,憤怒不已,差點失去理智,*著她把孩子拿掉,還要她以後都不準出馬家大院,不準再和馬剛見面。而馬剛這邊,他也會讓馬剛付出沉痛的代價。馬小晴的烈性一上來,就跟馬村長杠上了,尋死覓活的要離家出走,結果被馬村長的小老婆給下了藥,迷迷糊糊的就被做了人流!一覺醒來的馬小晴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有隱隱的疼痛,頓時什麼都明白了。他咬破了手指,在床單上寫道︰「剛子,來世還做你愛人!」然後就從四樓跳下去了。
馬小晴出事的第二天,馬玉就早早地跑到了市人民醫院,把噩耗告訴了剛子,還叫剛子快點跑路,說他爸找了很多社會上的人,要致他于死地。剛子听到小晴的噩耗,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一直都沒有起來。六叔叫小玲安慰一下剛子,可小玲已經泣不成聲了,多好的一個女孩,就這樣香消玉隕了,一失兩命啊!
馬玉剛走沒一會,一群拎著木棒,鐵棍,砍刀的社會混混就追到醫院來了。他們直奔六叔的病房,踹開門就是一陣亂砸亂砍,小玲被木棒打昏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那群流氓已經走了。剛子躺在地上,滿身是血,不知死活。而六叔,卻瞪大了雙眼,沒有了呼吸!小玲瘋狂地喊著,瘋狂地叫著,六叔依舊沒有醒過來。那天,六叔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醫生說六叔是外傷導致的大量腦出血,是被人用鐵棍打死的。而剛子,沒有死,渾身是傷,光外傷縫線就達到200多針。醫生說這是他做過的最累的手術,就跟裁縫一樣,給剛子縫傷口,就像縫一只大麻袋!
我急匆匆地趕到醫院,看到小玲沒有大礙,心里倒也有了一絲安慰。可是剛子,自從那天以後,就不說話了,也不吃東西,也不喝水,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醫生給拆線的時候,形容他︰縫的時候像只大麻袋,拆線的時候卻像個骷髏架子。連醫生都心疼的哭了,這樣一個小伙子,咋就變成這樣了呢。
公安局的同志來過好幾次了,給小玲錄了口供,說抓了幾個嫌疑人,讓她去指認。小玲去了好幾次,都沒認出人來。我也沒細問小玲,以為她當時嚇壞了,沒看清那幫流氓的長相。後來才知道,公安局抓的那幾個人,不過是用來敷衍我們的,是從洗浴中心抓來的嫖客。馬村長早就在公安局打點好了。真的殺人凶手,早就去南方逍遙了!後來有個自稱是局長的來看過剛子,並告知我們,把六叔安葬,案子先告一段落,等抓到犯罪嫌疑人,再結案。至于剛子的治療費用,先由醫院墊付,公安局過後會把治療所需所有費用上報給民政部門,讓地方財政統一報銷。做完這些指示,頭也不回地走了。說實話,這里面的事,不說也明白,這件案子,也許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剛子出院的時候已經像是一張大風箏了。我一個人就把他扛到了出租車上。老人都說人七天不吃東西可以活,七天不喝水,絕對活不了。可是剛子這都半個多月了,沒吃沒喝,就靠每天那兩瓶葡萄糖,活到了現在,也算是個奇跡了。
出租車一直把我們送回了將軍墳兒。我把剛子背下車的時候,頓時傻了︰我們的房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