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的這一切,我不敢相信。我們住的兩間小土房,居然化成了一片灰燼,燒剩下的土坯殘瓦,顯得狼籍一片!
小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沒有勸慰她,這些天有太多的苦,淤積在她的心里,讓她哭吧。也許這樣發泄出來,能好過一些。
事情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是馬村長趁我們不在家,讓人燒了我們的房子,斷了我們的後路,這真是要將人趕盡殺絕呀!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離開,正統馬家與我們有著世代的恩怨情仇,我要留下來,看著這個殺人凶手,走上斷頭台!
我暫時把剛子放在地上,用衣服將他蓋好,並囑咐小玲先照看一下剛子,我回學校去辦點事。小玲擦了擦眼淚,叮囑我千萬別干傻事,我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小玲卻一直不肯放開拉著我的手!
我坐進了出租車,一溜煙地來到了學校。司機師傅轉過頭遞過來200塊錢,笑著說︰「小伙子,你們也夠慘的,這是那200塊錢車費,你拿回去吧。」我們在車里推搡了半天,終于拗不過司機師傅,收回了那200塊錢,連聲說謝謝。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司機師傅的姓名,希望他好人一生平安!
我跟學校請了假,放棄了高考。回宿舍收拾了所有的東西,湊了500多塊錢,直奔農雜市場,買一些被褥、餐具、洗瀨用品,又給小玲買了一套便宜的內衣和一些女孩子的用品,這500多塊錢,已經所剩無幾了。等我回到將軍墳兒的時候,小玲和剛子卻不見了!
「小玲!玲兒!……」我聲嘶力竭地喊著。那一刻,是那麼的絕望!小玲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再出什麼事,我很難再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強,我在這呢!」小玲從房子後面的一片荒草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笑容。我一個箭步沖上去,死死地抱著小玲,感覺都快把她的骨頭勒斷了。什麼話也沒有,就這樣死死地抱著,好久,好久……
小玲用力掙月兌我的懷抱,沖我笑著︰「強子,我們有地方住,你看!」說著,她用手指向了那一片荒草。
我一拍腦門子,哎呀,那不是當年關五嬸的那個窯洞嗎?二十來年了,還能用嗎?小玲也不管我背著許多重物,拉著我的手,小跑著鑽進了荒草叢。
窯洞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破舊,你不得不佩服六叔的手藝,窯洞四周牆壁非常光滑,上面是一個穹頂,外表全都是用一種六叔特制的混合泥抹的,二十年都沒有月兌落。小玲已經把窯洞簡單地打掃了一下,看上去很整潔。我把買來的東西一股腦地放了下來,肩膀上被繩子勒出了兩條深深的血印子,小玲說她那次是第一次為我心疼,情不得地兩條血印子勒在她的身上。
「小玲,來,看我給你帶什麼了?」我從兜里掏出那個為她準備了很久,一個很特別的胸針,別在了小玲的胸前。小玲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抱著我不放。小玲說她今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到大街上去給大家發胸針,讓世界上每一個女人都有一個特別的胸針。
「美中不足,剩下的錢只夠買兩套被褥。這套玫瑰花的,你蓋。我和剛子蓋這套鴛鴦的。」
小玲拉著鴛鴦被不放手,臉紅得跟快要落山的太陽似的,羞答答地輕聲說︰「我要和你蓋這鴛鴦被……」
那夜,我們相擁而眠,但沒有行夫妻之禮,因為我們知道,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怎麼活下去!
剛子的營養液不是很多,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植物人,只能靠營養液活著。在醫院,小玲試著給他喂流食,結果全部都吐了出來。這個時候的我,最犯難的,是怎麼賺到更多的錢。村長的煤窯是去不上了,木材廠也被叫停了,不準再砍伐。而我又不能走遠,不能讓小玲和剛子有一點閃失。我發現有一些人,總是有意無意地監視我們,我最擔心的,就是我走遠了,這群烏龜王八去欺負小玲。
第二天小玲從集市里來,買了些米和鹽。我在窯洞前搭建了一個小鍋台,砍些干草和樹枝做柴,這樣,算是餓不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小玲一直在偷笑,臉上一陣一陣的泛紅。我知道她還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其實大家都不用笑,尤其是男人,都是那麼點出息,抱著個大美女,身體的某個部位肯定是不會太老實,唉!不過我發現今天小玲變了,變得特別積極,什麼事都難不倒的樣子。小玲說,昨天晚上她夢到六叔了,六叔笑著囑咐她,讓她堅強的活著,把兩個哥哥照顧好,會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的。小玲這樣說,我是不信的,因為她昨天晚上基本沒怎麼睡覺,都是成年人,我睡不好,她就能超出常人的情*欲?
小玲一邊吃飯,一邊對我說︰「強子,今天我去趕集,看到幾個收山貨和收皮子的,好像給的價錢不低呢。不如你去打獵吧。四里地之外的南山,有著很多的野兔和山雞,我們可以賣掉換錢啊!」
我真是茅塞頓開。對呀,我可以去打獵呀。南山是一片超大的原始森林,大到什麼程度,沒人能說得出來。剛子我們小時候經常去那里打山雞,回來給六叔下酒。現在想想,這還真是個來錢快的買賣。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開始準備著工具。
剛子的行李里有一把軍用匕首,我用它削了幾支一米多長的大竹簽,又做了幾個套子,用來套野兔,簡單的收拾停當,我準備出發了。
「呵呵,強子,你好像是個野人!」小玲咯咯地笑著。我配合了她一下,做了一個野人的動作,「哦哦」地叫了兩聲,朝向南山進發!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兩個月,天漸漸地冷了。
這兩個月以來,我打獵的手法越來越純熟。十幾米開外,就可以用竹簽扎死一只野兔。而且爬樹的功夫也是越來越牛了。說起這爬樹,還有個笑話。那天我去的早了一點,想看看能不能逮只山貂,要是能逮到,那就發了。我冒然地往森林深處走,都不知道走了多遠,已經看不清方向了。森林深處的原始樹木實在是太高了,把整個天空都給遮住了。我四下看了看,決定不再往前走,萬一迷路,這原始森林里可不是鬧著玩的。正當我要往回走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幾聲低沉的哼哼聲。
我喜出望外,喲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不用猜,肯定是頭野豬。逮不到山貂,弄只野豬也不錯,肉可以吃,皮可以賣,最值錢的要屬它那兩顆獠牙,有些商人拿去做扇子,充象牙賣給外國人。我慢慢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靜靜地听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手里的大竹簽握緊了。
哈哈,果然是一只小野豬,這下發達了。兩個月以來,都是打些山雞野兔,賣那點錢除了給剛子買營養液,想給小玲買盒擦臉的粉都買不起,這下可是賺到了,別說一盒粉,再買幾件衣服都是很富余的。越是欣喜,就越激動,手里的竹簽子握得越緊。
慢慢的,小野豬走近了,走得更近,到樹邊上了,我一下子沖了出去,兩腿夾住了野豬的脖子,把一根大竹簽子生生地插*進了野豬的後腦。野豬畢竟是野豬,沒僅沒有立刻倒下,反而跟我搏斗起來,一個勁地扭動身體,甩著頭想來咬我。我兩只手使勁握著大竹簽子,劃著圓形攪動著,希望它快點斷氣,可是這野豬的生命力真強,半天都沒死掉。沒辦法,我順手掏出了匕首,沖著野豬的面門一陣亂刺,野豬的眼楮,鼻子都在汩汩的流血,撕心裂肺般的叫聲,震得我耳朵都快聾了。
掙扎了將近十多分鐘,野豬終于慢慢地倒下了,嘴里不斷地哼哼著,出氣多,進氣少了。我整個人都快虛月兌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跟野豬搏斗,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了。我還在暗自慶幸,幸好這是一頭小野豬,要是一頭成年的大野豬,那躺在那的,就不一定是野豬了。我坐了一會,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就想用匕首把野豬開膛,分成幾塊往家扛。可就在我剛要動手的時候,一聲緊過一聲野豬嚎叫響了起來,我剛剛蹲下的身體還沒有站起來,就看到一頭成年大野豬,卷著煙塵朝我直撲過來。我的媽呀!剛才弄一頭小的,就已經筋疲力盡了,這頭來勢洶洶的大野豬,必定要將我光榮在這兒了。
當時來不及想那太多的東西了,什麼剛子,小玲,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我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跑!跑,往哪跑?跑得過野豬嗎?我急得差點尿了褲子!就在這最緊急的時候,我一轉頭,看到了我剛才做隱蔽的大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奔樹而去!
人在生死危急關頭,總能發揮出最大的潛能!我發了瘋一樣往上爬,手指頭全都抓破了,也沒爬到一米高。這時野豬眼看著就要撞過來了,我眼一閉,牙一咬,「啊……」嘴里大喊著,手指把樹皮都摳破了,一下子爬到了四米多高的樹杈上。後來我跟剛子說起這事的時候,他問我是怎麼上去的,其實說心里話,當時我都不知道怎麼上去的。就知道那次爬完樹以後,好幾天手都不敢抓東西。
野豬「 」的一聲撞到了樹上,樹猛然一晃,差點把我甩下去。我以為它撞不到我,就會離開了,哪知道這死野豬是個死心眼,見沒撞到我,就跑遠了一些,然後再飛奔著往樹上撞,這讓我想了一個典故——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