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後 番外二 夢想的旋律

作者 ︰ 塞北以漠

一.旋律前奏如墨的長發散亂在眼前,輕風撫弄;彈奏的華爾茲從指間流過,明月調調,搖曳的探戈受激情踩踏,輕舞飛揚;謎樣的少年,翻飛如夢,品嘗著陽光的清茶……

二.旋律初起秦豐今天起的很早,穿的很整齊,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中招發榜的日子。他早早的到了他所報考的中學門口,但周圍卻早已有人影無數,皆同他一樣,不過秦豐並不感到著急,因為他已得到確切的消息,他考上了。他之所以還要過來一趟,只是為了感受一下那種萬眾相盼的氣氛,雖然,他並不熱心于此,但還是要與朋友們歡鬧一場,隨後各奔東西。

時間慢慢流駛,終于日上三竿,那被人群千盼萬盼的榜單也終于抬了出來。于是,人群在剎那間便蜂擁而去,這場景,使素來有些安靜的秦豐感到頭皮發麻,他,依然站在那里。

「啊,秦豐,恭喜啊,你可是高中了啊!」「是啊,是啊,要請客。」「沒錯,絕對不能放過你,省重點啊!」……

听著耳旁的話語,秦豐笑了,也說道︰「走吧,我請你們吃饅頭!」旁邊頓時一陣「悲嘆」之聲。看著他們,秦豐很開心,心想︰如今,我只剩下他們了吧,于是,夢的華爾茲開始起調,彌漫于周圍這爽朗的社會空氣中。

三.旋律漸升很老套的情節,秦豐打小便父母離異。跟著女乃女乃居住在那不足十七平方米的小平房中。小時候,秦豐很調皮,總是讓人*心,于是秦豐的記憶中便常常出現女乃女乃的嘆息之聲,長大後,秦豐仿佛在一夜之間懂得了很多。乖了很多。也學會學習了,雖不是最好的,但也足以讓人省心了。

秦豐家里不富裕,于是秦豐打小立志要當一個有錢人,不要再讓女乃女乃受苦。但是,有那麼一天,秦豐突然立了新的志向,「兼濟天下!」而秦豐又知道,要達到這個目標,更要有權有勢,于是他更加的努力,終于考上了這所省重點高中。

記憶的思緒漫灑空中,秦豐醒了過來,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腦袋,理了理那散亂的頭發,秦豐心道,又是第幾次夢到這了;秦豐默然,其實,秦心中一直有一個秘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也正是他努力的真正原因。但隨即,秦豐又釋然了,想起了昨天一幕幕場景,于是,他爽朗的笑了,但是,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是,他那又大又亮的眼楮里最深處的一抹憂愁與悲傷。

「明天將會有大範圍降溫,請市民們注意保暖,後天將有暴雨侵襲……」電視上說。

C調升起,華爾茲的獨奏到來,帶起一片舞瓣。

四.旋律起伏時間的車輪飛速駛過,轉瞬已開學兩月有余,秦豐覺得他過的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無趣了,那原本的興奮與自豪早憶被那無邊的競爭與壓抑所取代,周圍的人好像故意疏遠他似的,將他關在門外,使他覺的眼前有一堵牆,通天徹地!舊日的朋友不知為何,逐漸冷漠于他,這一切,都使他感到慌恐,他在日記中寫道︰名校,什麼是名校?名校是在帶給你榮譽,自豪以及羨煞旁人的眼祌時壓在你心頭的一塊磚頭,達里沒有人會顧及你的感受,有的只是那漫無邊際的「仇視」之眼,因為,大家都在競爭。

來到這里已兩月有余了,我不再像剛開始一樣,一邊流淚一邊記單詞了,因為,我的淚早已流干,我的夢早已粉碎,我已學會面對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也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以前的我是多麼的幼稚與自以為是。黑色的烏雲遮擋在心頭,永遠的壓在心頭,擋住陽光的去路,使我越來越感到黑暗與憤怒,黑暗啊,我擁有黑暗的眼楮,我願以此成為您忠實的信徒,只求您賜予我那洞察世界的真相。

如今的我時時感到痛苦與迷茫,而更多的則是一種責任,一種法則,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便要走下去,也正是由于如今的無依與無靠,我更是學會了無情!蔑視一切的無情,因為這個世界----不需要弱者!

C調驟減,F調漸升,大提琴慢打,流星閃爍。

五.旋律激蕩陽光透過窗台與吊蘭灑向秦豐的房間,輕風仿佛戲弄一般翻撫著桌面的日記,最終定格在一張。

08年10月2日晴何時我的心才能重見陽光,才能風清雲淡?我,不知道,也無法知道,因為,我不是唯一。

放學的路上,猛然間听見一中年大叔在教訓他的孩子,還說他高中時怎麼怎麼樣,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感到出離的憤怒與莫大的悲哀。是啊,他們的高中是快樂,是輕松,但是也請看看他們所處的時代吧,高中畢業已是高學歷,並且他們也沒那麼多壓力;而我們呢?天天除了壓力還是壓力。可他們還說我們輕松、幸福、呵呵,無語,我默然了,猛然間,想起魯迅先生的一句話︰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醉生夢死,真的醉生夢死,我想,我如今真的明白了吧。早聞黃藥師的醉生夢死讓人喝下去後會忘盡世間百態,人生滄桑,也許我喝下去後會忘的更加徹底吧,因為,我正在學會遺忘,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內心的傷痛與憂愁,因此,我選擇沉默,閉口不擔。看完了今天的晚霞,想像著明天的朝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著,我的臉上已不再有初時的幼稚與痛苦,擁有的是歲月的痕跡,猛然間回頭,想起了以前陪我一起玩,一起瘋的朋友,再環顧四周的天上,沒有星,沒有月,有的只是那無邊的虛亡與絕望。于是我醉了,像李白一樣,不過,我想醉的應該更加徹底,因為我用來下酒的是那青蓮劍歌,用來醉飲的是那「醉生夢死」,一醉方休。一杯酒,醉了一千年。

古人常雲︰士為知已者死,女為悅已者容。可如今的我們完全沒有方向與遠程,有的只是那漫無邊際的分數之海,何時才能游出去找到知已之士呢?黑色的風灌滿了我黑色的長袍,我看到了我們空洞的眼神,不由的一陣心痛。我不知道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一個個疲憊不堪,我向來不以為那短短幾十厘米長的試卷可以評判我十二年的學習生涯;我也不以為那一張張莫名無名抑或焚毀的卷子是我十二年的畢業總結;我更加不以為社會會抹殺我們的幻想與向往。但是,我錯了,大借特錯,一敗涂地。也許,這就是微漠者的悲哀吧。

C調重起,F調狂擊,大賦曲時代到來,萬器齊鳴!

六.旋律終章————戛然而止「砰」的一聲,萬器之弦皆斷,頓時間,寂靜了天和地,靜的可怕。

秦豐走了,就這麼突然的走了,在這生命中最美麗的季節。沒有人知道這個有著沖天壯志又有些靜默的少年為什麼選擇了離去,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婉惜,感嘆又一個花季少年就這樣悄無聲的走了,就好像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一朵正在怒放的花朵在轉瞬間謝了一樣,給人以窒息的感覺。

時間回歸至秦豐死前……

秦豐坐在桌邊,緩緩的推開窗戶,任由涼風吹拍著他那蒼白的臉龐,往日那明亮的眼楮也漸漸失去了光彩。他用他那顫抖的雙手艱難的打開筆盒緩慢的寫了起來。

08年10月22日最後一夜女乃女乃,請恕豐兒不孝,無法再照顧您了,請不要為豐兒悲傷,因為豐兒不值得您悲傷。我,這應該是逃避吧,但我真的受夠了,我討厭這的壓抑與競爭。我的心靈在顫抖。因為在這里到處都是冰冷的眼神,冷到靈魂深處。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越來越喜歡坐在*場邊上,看著籃球一上一下的跳動著,我的腦海里也不禁一陣悸動,也不知為什麼,我總覺的我們成了那個球,一個投進籃框的玩物罷了,因為沒有人在意我們的感受,他們所在乎的只是這只球是否圓滑,是否跌入籃框。

寫到這,秦豐的手不禁抖了一下,在紙上劃出一道痕跡,穿透紙張,他望了望窗外,發現下雨了。「你在為我悲傷嗎?」他喃喃道。又接著寫了下去。

女乃女乃,你看,下雨了。淋灕灕的下著,敲打著窗戶,叮叮咚咚,是那麼的動听,好像一曲沉寂的鳴奏曲,惟獨在這一刻,那煩燥的靈魂才能平靜下來得以升華。也是,是我想的太多了吧,但是,同樣是在這一刻,我總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雨滴,是雨的精魂啊,回夢故里……

女乃女乃,您總是拿我的志向當作向別人炫耀的資本,可您知道我為什麼會立下「兼濟天下」這個志向嗎?那是源自一個夢,我夢見我成了狼群中的一員,被一個很富有的人圈養著,他總是帶著我們去狩獵,而獵殺的卻不是動物,而是一個個和他們一樣的人,只不過那些人不像他一樣衣著鮮艷,而是衣不蔽體,破爛不堪,然後,我突然發現了這世界是如此的不公,不正與不堪,于是,我想改變這個世界,便立下了「兼濟天下」的志向。可豐兒不孝,無法實現這個志向了,請您原諒豐兒。

手,開始發抖了;眼楮,睜不開了;呼吸已加速了,我想,瞳孔應該開始擴散了吧,就剛才,我下了十幾片安寧,就是女乃女乃您用來調節精神與睡眠的那個,在下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我救出了自己。女乃女乃,請恕……豐……

「啪」的一聲,筆掉落在地,隨即,又「砰」的一聲,秦豐趴了下去,壓在那張紙上,艱難地說出幾個字︰「兒……不,不……孝,」風夾著雨,撞擊在秦豐的臉上,秦豐的眼角緩緩淌下一水滴,這究竟是水還是淚呢?答案無人知曉。

迷幻而從來,迷茫而忘卻;故夢一場,此生休,繁花盡,旋律終,夾雜著那最後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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