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霸何以知曉?」,甘寧反應之快讓邢天大感意外。
「我縱橫江上,時常遇上喬家的船隊。」甘寧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這些商船大半被甘寧給截了,甘寧船上能有那些光彩奪目的錦綢風帆,喬家是做了不少貢獻的。
黑土不知道其中原委,繼續說道︰「喬國老名噪江南,與廬江名仕大家、權貴要員多有往來,家業極為殷實,囊括廬江半數以上蠶絲錦綢貿易,若是能打通喬家關節,錢財自可滾滾而來。」
邢天額頭上的川字緩緩舒展開來,「事不宜遲,我這就準備拜訪喬家。」
「不用急,喬家乃深府大宅,需準備妥當方可。」
邢天一愣,很快明白了黑土的意思,邢天牛二甘寧這屠夫獵人強盜三人組,看上去一點安全感也沒有,誰敢和他們做生意?像喬家這種重視出身名望的上流階層,看到邢天這土的掉渣的裝扮肯定不屑一顧。
「還是你想的周全,等我們準備完備,你和我同去。」甘寧牛二都是剛猛有余,謀略不足。邢天雖然有些急智,但初來乍到,要補的課太多,迫切需要一個能給他出謀劃策的人物,這個黑土雖然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但心思縝密,知識廣泛,是個合適的人選。
「哎呦。」黑土突然大叫一聲,捂著肚子說道︰「恕鄙人大傷未愈,不能一同前往。」
邢天嘆了口氣說︰「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你好好養傷,等我歸來再做商議。」這家伙怎麼會傷成這樣,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問問。
邢天等人跑到集市花大價錢置辦了幾套新衣,又準備了厚禮,奔喬府而去。喬國老雖是皖縣人,但早在發跡伊始,就在廬江城建起了豪宅,喬家大院地處廬江城南,城市的中軸線上,高牆深院,前後都是車水馬龍的寬闊街道,用邢天那個年代地產商的說法,這叫雙軌筍盤,樓王位置。站在喬府的金字招牌下,邢天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在自己身上,來漢代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通報過後許久,門童喚曰︰「喬管家已于後院備下茶點,三位請隨我來。」
邁過喬府大門的第一刻起,邢天的嘴巴一直就沒合上過。一塵不染的白石甬道穿過經過精心修剪過的草地林蔭,潺潺的流水上隨意飄落著的粉色花瓣在紫檀木橋下回旋,回廊頂部的彩色漆畫看得人目不暇接,牆角處一人來高的珊瑚樹泛著五顏六色的光。
怎麼穿過迷宮一樣的甬道到達見客廳的,邢天已經忘了,直到門童喊出︰「到了,里面請。」邢天才馬上恢復平靜。只見主位上坐著一位中年人,想必就是門童所說的喬管家,此人高額闊眉,眼楮深陷下去,嘴唇極薄,像是個能說會道的人物。
邢天在觀察喬管家的同時,喬管家也在打量著邢天,眼前這位俊朗的年輕人身材健碩,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自信的面孔上看不出一絲波瀾,身後的兩人皆熊腰虎背、孔武有力,像是習武之人。喬管家站起來說道,「吳郡邢氏?」
邢天學著時下人的樣子作了一揖︰「在下邢天,幸會幸會。」
喬管家回禮道︰「諸位請坐,我是這喬府的管家喬榛喬步槐,商販之事皆由我掌管。」都是行禮,喬榛明顯更加隨便一些。
沒有能見到喬府的主人喬國老,邢天有些失望,但能見到一個管事的人這趟也算是沒白來。不知道這喬管家本來就姓喬,還是隨了主姓,在漢代,能隨主姓,對于下人來說,是件很榮耀的事情。
邢天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此次前來,是想和貴府商談販運絲綢生意,喬家雖是這一行的龍頭,然樹大葉繁,不可能面面俱到,我想代運廬江至江陵一線的絲綢,一定會給府上一個滿意的價格,這樣一來,貴府也節省了人力。」
喬榛緊盯著邢天的眼楮,放聲大笑道︰「年輕人,你知不知道和你有著同樣想法的人排起隊來,可以從喬府大門排到城外去。做事情不是光憑著一腔熱血就能成事,近些日,大江上盜賊橫行,一連幾個商隊都遇上亂賊,人財兩空,販運絲綢這種昂貴貨物,可不像其他東西那麼簡單。」
邢天面不改色,也跟著大笑道︰「富貴險中求,我有別人沒有的東西。」
喬榛收住笑容︰「好一個富貴險中求!你有什麼獨到之處,說來听听。」
邢天定聲道︰「我吳郡邢氏雖非貴府這般聲名顯赫,卻也是家丁上百,人人善使刀槍,武藝精湛,區區毛賊,何足懼哉?且我等精熟水道,能大大縮短運輸時間。」做生意一定要底氣足聲勢壯,不管它真的假的,先扯起大旗。
喬榛看著甘寧牛二精實威猛的樣子,信了一半,但還是有點猶豫︰「絲綢非雞毛蒜皮的小生意,我如何信你?」
邢天從懷里掏出一包銀子,甩給喬榛,道︰「這是定金,若是中途壞了一匹一卷貨,我雙倍賠償。第一次生意我不取任何費用,一個銅板的差價也不收,算是給喬老爺的見面禮!」頭單生意,邢天已經做好了虧本的準備。
「好,有氣魄!」喬榛霍然起身,「不過茲事體大,我還需和老爺商議一下,你等先回,一有消息我會立刻差人告知邢兄弟。」
邢天也站起身說道︰「那我就敬候佳音了,邢某先行告退!」
走出見客廳,邢天感到神清氣爽,看喬榛的態度,此事還是大有希望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轉過一處假山,一股麝香隨風而來,沁人心脾,邢天尋香一看,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正跟著幾個丫鬟在花叢中嬉戲,少女體態婀娜,凹凸有致,淡綠色蜀錦制成的長裙上繡著一朵火紅的牡丹,精絲緞帶束著楊柳細腰,高聳的雲髻上插滿了珍珠翡翠黃金玉石,珠光寶氣。肌膚細膩的臉頰飛起兩道霞紅,精致的面孔上一對會說話的眼楮露出些許嫵媚。
邢天找不出只言片語來形容她的美,因為任何華麗的辭藻在她面前都會顯得暗淡無光,邢天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咯 一下,呼吸也變得艱難,「這是何人?」「乃我家大小姐。」門童應道。「哦。」邢天看得失神。只可惜喬大小姐並沒有注意到邢天,邢天只得依依不舍的走出府外。
出了府門,赫然發現額頭上竟出了一層細汗,「本以為我老了。」邢天苦澀地搖了搖頭。
「天哥,你說什麼?」牛二甘寧齊聲問道。
「我說我們就要發財了!」邢天放下莫名的情緒,看著一臉迷茫的兩人,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