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全安敲響銅鑼,今年的華峰擂就此拉開大幕。
這時,只見一個淡綠色的身影躍上了擂台,身姿優雅,身形矯捷,亭亭立于台上,體態輕盈,秀頎窈窕,面容清秀,皎白勝雪,右手持一根赤色長鞭。她正是慕容子瀾那日在華峰擂報名登記處所見的那位綠衣姑娘。而另一側,山西金刀王家的王昭軒也已上了擂台。
王昭軒沖台下抱拳道︰「在下山西金刀王家,王昭軒。」
綠衣姑娘也抱拳道︰「在下風綠棠。」她抱拳的姿勢剛勁中透著柔美,令人賞心悅目。她的臉上始終都帶著如冰似霜的表情,卻更顯清麗月兌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兩人又相互抱拳行禮。禮畢,王昭軒的金刀已月兌鞘而出。
這時,那位賣冰糖葫蘆的老伯說道︰「山西金刀王家王肅和嶺南大刀門門主陳豐的刀法都以快著稱,當年,兩家為了爭‘天下第一快刀’這個名號,約定在南岳衡山比武。王肅刀法稍遜一籌,在‘快刀榜’上只能屈居第二。不過一年後,陳豐身患急病猝然離世,因事出突然,他那一手好刀法竟未得傳人。這樣算來,王肅後來就應該是‘天下第一快刀’了。听說這位王昭軒乃是王肅的獨子,不知道對王肅的衣缽繼承了多少啊?」
王昭軒不愧是「天下第一快刀」的傳人,只出了三招,慕容子瀾就看出來他的刀法十分了得,迅猛非常,慕容子瀾不禁為風綠棠擔心起來。但是十招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的這種擔心是多余的。風綠棠的鞭法看似如風拂細柳一般綿軟無力,實則變化多端,而且招與招之間餃接緊密,王昭軒的刀法再快,竟然也找不到她鞭法中的絲毫破綻,急的腦門上已經冒出了汗。
賣冰糖葫蘆的老伯看得有些發愣,不禁贊道︰「這位姑娘——好鞭法啊!」
慕容子瀾不再擔心這場比武的勝負,專心欣賞起風綠棠優美的動作來。風綠棠不僅身姿窈窕,走路姿勢優雅,其揮動長鞭的動作更是說不出的優美。仿佛這里不是華峰擂,而是一個舞台,她也不像是在比武,卻像是在舞蹈。她揮出的長鞭,就像是舞者的白。但如果她是舞者,也絕不是那種供人賞玩的舞姬,而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舞之聖人。
慕容子瀾正在如痴如醉時,卻見風綠棠長鞭一揮,直抽向王昭軒的左翼,王昭軒正在向右閃躲時,那鞭子竟向長了眼楮一樣,忽地轉向了他的右側,重重抽在他的右臂上。王昭軒只覺右手一麻,金刀月兌手飛落在地上。
王昭軒愣了半晌,只得抱拳道︰「風姑娘好鞭法,在下輸了。」
風綠棠收起長鞭,道︰「承讓了。」說罷,飛身跳下擂台,卻並未離去,而是站在人群中,等著看下一場擂。
第二場擂就是魚鴻釗對陣江南玉鳳寨的顧俊沖。魚鴻釗已經上了擂台,但此時台下有很多人仍在盯著風綠棠,直到顧俊沖把手中的關刀往擂台的板子上一戳,發出一聲巨響,人們的注意力才被吸引過來。
這時,賣冰糖葫蘆的老伯又說︰「冷月山莊以暗器聞名,玉鳳寨的寨主顧誠則擅使關刀——」
季小蠻打斷了他,說道︰「怎麼,暗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也能登上華峰擂?」
老伯說道︰「哎,暗器可不是下三濫,在江湖上有多少名士俠客都成名于暗器,冷月山莊的創始人冷寒月就是其中一位。冷寒月以金錢鏢作為暗器,他的金錢鏢不經打磨,僅憑腕力擲出,就算是這樣,他的金錢鏢也能以未開鋒的邊緣傷人,甚至可以整個打入人的人體,其腕力與手法令人稱奇。但更令人佩服的是他的俠義之心。冷寒月雖然以暗器聞名,但一生光明磊落,樂善好施,愛打不平,可算得一位頂天立地的大俠。當然啦,使用暗器者倒也不乏陰險之徒,像蜀中唐門那種在暗器上淬毒,以毒害人,那是為江湖正道所不齒的。」
季小蠻這才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難怪這位魚公子也在舉手投足中透著一點兒俠士風範,應該是受他師父的影響吧。」
老伯又道︰「江南玉鳳寨的寨主顧誠也是一位響當當的好漢,不過武功就只能算能二流水平了,不知道他的兒子顧俊沖有沒有什麼長進呢?」
顧俊沖手握關刀立于擂台之上,甚有氣勢,魚鴻釗則面帶微笑向他施禮。顧俊沖抱拳還禮,緊接著舉刀劈將過來。顧俊沖以關刀做兵器,其武功特點也是以力道取勝,稍顯笨重遲緩,魚鴻釗善于使暗器,靈巧多變,動作敏捷。顧俊沖的前幾招雖已用盡全力,卻都被魚鴻釗一一靈活躲過。可是魚鴻釗只是閃躲,竟一鏢不發。
顧俊沖突然一個收勢,停下比武,將關刀立在一旁,對魚鴻釗說道︰「魚兄,擂台之上比武,當竭盡所學,你為何要三番兩次相讓與于我?」
魚鴻釗面有慚色,說道︰「顧兄,令尊大人義薄雲天,當年曾有恩于家師——」
顧俊沖怒道︰「魚兄,有恩報恩我不阻攔,但今日華峰擂上,沒有恩人,只有對手。你若再不肯以真功夫相對,顧某情願自己跳下擂台,主動認輸。」
幾句話說的鏗鏘有力,台下也是議論紛紛,有很多人都不解的說︰這顧俊沖是傻子麼,人家讓著他,他反倒生氣!
賣冰糖葫蘆的老伯說道︰「魚鴻釗所說的顧誠對冷寒月有恩的事,我也曾听說過。冷寒月雖然一生無愧俠名,卻生了個不肖之子冷杰,做下了惡事,犯在了顧誠之手。顧誠念在冷寒月的份上,放了冷杰一馬,使冷家不至于絕後。不過冷杰還是太不成器,冷寒月不到五十就離世和此子不無關系啊。好在他收了一個好徒弟,這位魚少俠儒雅有禮,頗有乃師的風範。」
魚鴻釗被顧俊沖的話深深打動,深施一禮,說道︰「如此,顧兄,請了!」說罷,一枚金錢鏢已出手!
顧俊沖揮刀剛將這枚鏢擋住,魚鴻釗的第二、第三枚鏢卻又已發出。慕容子瀾這才見識了魚鴻釗的武功,不禁暗暗吃驚,魚鴻釗的身手實在是太快了!一時間,數十枚金錢鏢已如暴雨般向顧俊沖射來,顧俊沖用關刀擋去大半,卻被剩下的一半打中身上多處。一枚金錢鏢打入了他的左腿,頓時血流如注,他只得單腿跪倒。
魚鴻釗忙上前將他扶起,緊張的問︰「顧兄,你怎麼樣?」
顧俊沖卻哈哈大笑,說道︰「冷月山莊的金錢鏢果然名不虛傳,今天我敗在你的手下,輸得心服口服。」
魚鴻釗叫人搬過梯子,攙顧俊沖走下擂台。因打擂難免受傷流血,所以祝家早就安排了大夫在擂台邊上,大夫為顧俊沖涂了藥,並無大礙。
這時,打第三場擂的一人已經飛身上擂,他便是以拳術著稱的荊州鐵拳幫的少幫主侯文。侯文身長八尺開外,膀大腰圓,濃眉虎目,看起來很是威武。
台下又有人說道︰此人莫不是隋時的名將宇文成都投胎吧?
而當他本場擂的對手如前幾日孟津城里飄舞的雪花一般輕輕落在擂台上時,整個華峰擂上下頓時都變得鴉雀無聲。
偌大的華峰擂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對面,立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她,正是慕容子瀾在孟津城外的酒館遇見的那位身穿粉氅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