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矗立的石林和獵人們一起在月光下沉默,默默的品嘗著丹尼爾剛剛遭遇的阻擊,想像著他凌厲的劍鋒是如何切斷擋在自己前進路上的所有敵人,只能發出無言的贊嘆,此時再望向靠在石林邊假寐的男人,尊敬到不忍心打擾他短暫的休息。
做為雇主的巴巴羅薩則在安撫著白,流淌著狼人血脈的白從最初聞到丹尼爾身上暴虐的鮮血味道,隨後又听到強悍的戰斗手段,就忍不住心中的躁動,不時的低吼,心中暴躁的情緒愈來愈強。
巴巴羅薩只能把她從石林頂端喚下盡力安撫。
此時人形的白正乖巧的躺在巴巴羅薩的腿上,听著他小聲哼著歌︰我的小可愛啊,你要去哪里,穿好公主裙,打起蝴蝶結,拎著小皮箱,腳步清又脆……
半眯著眼,一臉舒服的享受著他在自己耳朵上的按摩和歌聲,她很喜歡巴巴羅薩手法,甚至有時候會假裝情緒激動。
對于狼人來說,他們血液里本身的暴躁不可能得到平息,但奇怪的是,巴巴羅薩總是有辦法將白與生俱來的狂暴因子安撫下去。按到舒服處,她還不時的輕哼兩聲。一旁的拉娜對則不時的對著巴巴羅薩主僕兩天狠狠的瞪一眼,認為他們吵到了正在休息的丹尼爾。
僅僅十分鐘,假寐的丹尼爾就睜開了眼。巴巴羅薩看了他一眼,向米可做了個手勢,隨即一言不發的前方帶路,走向石林深處。
正舒服的享受著按摩的白,突然間發現那又溫柔的手離開了自己的耳朵,馬上從狼變成了貓,抱緊了巴巴羅薩的大腿,一臉的哀求。
拍拍白的頭,巴巴羅薩笑了下,毫不在乎她正抱著自己的大腿,拖著自己的小女僕,繼續前行。看到主人是不可能停下來了,白撅起了眼,呼閃呼閃的紅眼楮委屈發亮,巴巴羅薩強忍住回頭的**,不管不顧。
本來月光黯淡的天氣開始變的陰雲密布,最終遮擋了最後一絲月光,在黑暗中密密石林的遮擋下,幾乎看不到身前的人影。只有丹尼爾,巴巴羅薩和白,或是擁有吸血鬼血統,或是擁有狼人血統,在黑暗中依然如故。而獵人們雖然夜視能力極強,但也需要借助微弱的光芒,在現在如此黑暗的夜晚,根本不可能形成有效的戰力。
剛深入石林,領路的巴巴羅薩听就到獵人魔法師的咒語,僅僅是幾個單字,幾個小小的發光圓球便飄浮在了獵人們的身邊,那是一個魔法技倆照明術。
他心里評價著魔法師格隆加爾斯,暗暗點頭,不是因為他僅僅幾個單字就能施展出照明術,而是因為他的經驗,在黑夜里,施展出既正符合獵人們需要的光線,而又不會太暴露隊伍,並且完美的控制著光球的浮動和行進路線,緊緊的跟隨著其他獵人,在行進中控制魔法。
說明他不僅是個出色的獵人,而且擁有非常著豐富的經驗和清醒的頭腦,作為天生就擁有魔法能力的血族,巴巴羅薩也曾經嘗試過學習魔法,畢竟做為穿越人士,對于未知的強大力量總是有著莫名的好奇心,但他最終放棄了,因為做為血族魔法師,他們所用的媒介幾乎都和血有關系,不過這並不防礙他從中學習到許多關于魔法的知識,所以他看出格隆加爾斯控魔法的技能非常的純熟,幾乎到了不會浪費魔力和媒介的程度。現在他不得不對自己雇佣的獵人隊伍的能力重新做出評價了。
獵人們緊跟著前方的雇主,在石林中穿行。他們知道身為血族的巴巴羅薩的夜視能力,但在如同迷宮的石林中是如何分辨出方位,卻讓他們迷惑不解,在他們眼里,這個迷宮就如自己雇主的後花園一樣熟悉。
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一致,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聲音。拉娜緊緊的跟隨在丹尼爾的身邊,不僅僅是因為愛慕,更是因為在黑暗中她感到害怕,而跟隨著這個男人讓她有一種久違的安全感。巴巴羅薩扯一下嘴角,看著天上的陰雲,想著如果打雷下雨的話,不正合了女獵人的心意,可以一把撲上去。
走了將近三個小時,直到听到緩緩的流水聲,巴巴羅薩才示意停住腳步,跟在他身後的白一路上用手指點著他的後背,好像數什麼東西一樣,生性好動的她可受不了這種壓抑。
眾人停住腳步,黑夜里一條小溪在微弱的魔法光球下泛著青光,一個自然形成的,僅僅三米多高,十幾米寬的小型溶洞如同一只巨獸嘴,張大了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而流過他們向前的身前的小溪,正來自溶洞的地下河,「如果一會兒遇到什麼事,一定要冷靜,不要隨便做出攻擊的姿態。」巴巴羅薩頭也沒回,語氣第一次有了沉重感。獵人們則無言的跟上,神情戒備。
沿著洞口的小溪走向溶洞深處,一排排長長的石鐘乳倒垂向地面,富含礦物的水滴由濕氣凝聚而成,幫助著石鐘乳的生長已經上百年,甚至千年。
而這個溶洞已經存在了上萬年,越往深處濕氣越重,石鐘乳的數量也越來越多,並且越來越大,如同達摩克里斯之劍,懸掛在眾人頭頂。
他們的馬匹留在了洞口,但依然顯得有些狼狽。每個人的衣服、頭發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深秋的季節厚厚的衣物變的沉重而粘著。
最為不適應的是白,雖然僅僅是胸部和有著簡單布料的遮擋,可她卻是最狼狽不堪的一個。做為狼人,由于過重的濕氣,已經影響了她的听覺和嗅覺,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彩,一點也沒有剛才還精神百倍的樣子。
一路行來,只有自己人的呼吸聲,但不管是白,還是獵人,從一進洞開始就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似乎有著無數雙眼楮在黑暗中跟隨著自己,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啊!」
一聲女人的尖叫,緊跟著狹窄的溶洞內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正昏頭昏腦拉著巴巴羅薩的衣角的白,直接被震的坐在地上,隨即一躍而起,紅色的眸子緊盯著肇事者——女獵人拉娜。
「我,那個……」看著眾人的眼楮都盯著自己,拉娜結結巴巴的解釋,「有東西。」
格隆加爾斯一揮手,魔法光球的光芒瞬間增加了十幾倍。順著拉娜的手指,眾人才發現,一條純白色的蛇已經被打成兩截,正在地上扭動著。
「笨女人,」白氣呼呼的罵道,高興的跑過去,一手拎起一段,看著長年在黑暗的溶洞中生長,而通體白色且沒有眼楮的白蛇,一臉的興奮,「一會吃蛇肉怎麼樣?」邊說邊抽著呼吸不順的鼻子,突然間臉色一變,警惕的開始掃視周圍。
看到白由興奮轉到警惕,獵人們也立刻加強了警覺。
這時如鈴聲般清脆的笑聲在眾人的警惕中響起,「不能吃哦,有毒的。」
米可從听到笑聲開始就望向巴巴羅薩,當看到他並沒有顯得如何緊張和意外,就知道這件事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了。隨即做了個手勢,認隊友保持警惕,但不要輕易動手。
一陣陣女人的笑聲從黑暗中、從角落、從石鐘乳上,甚至從水滴中傳來,最終整個溶洞都充斥著她越來越放肆的笑聲,霎那間,似乎同時有著數千數萬個人在同時發笑,而最讓所有人感到驚異的是,那笑聲有一部分是從自己身上發出的。
巴巴羅薩皺了皺眉頭,叫道,「諾基!你就是這麼歡迎客人的?」
「請客人們進來吧,薩麗,你要多學學禮貌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歡迎各位。」聲音落下的同時,光明顯現,在黑暗中指引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請這邊走,我的客人們。」被叫做薩麗的女人停止狂放的大笑,但依然輕哼一聲,而這一聲所有人都听清楚,直接指向丹尼爾。
眾人沿著光警惕的前進,整個溶洞又陷入死寂之中。不停的在曲折的通道中前行,雖然分辨不出方向,但依然能夠感到是在向地下前進。
半小時後,他們終于到達了光的起點,一座巨大的地下角斗場——一棵純白的如同大理石般的高大石筍前,那棵石筍正向自己到來的方向發出光芒。隨著眾人的到來,又將光芒再次收回,靜靜的屹立在那里,如果它最初的模樣。
「歡迎來到馬戲團,我的客人們。」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上,臉上吐沫著小丑的油彩,被一個混身肌肉,半祼上身的男人推出,說完咧嘴一笑,「我是馬戲團團長,諾基。」
當諾基的話說完,喧鬧聲響起,本來安靜的角斗場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眾多的黑暗生物。有蛇身的蛇人,吸血鬼,狼人,樹妖,甚至還有幾乎絕跡的妖術師,廣場周圍幾乎成為了怪物的海洋。他們看著到來「客人」,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獵人們取下手中的武器,準備隨時戰斗,在最前面的巴巴羅薩背後寒意頓生,如果不講清楚直接開戰,恐怕獵人們第一個下的目標就是自己。而幾個小時前剛剛殺掉馬戲團派出的四個刺殺者的丹尼爾,則依然保持著冷靜。
「喲,小巴巴羅薩,你的手下很緊張啊。」團長諾基攤開手,「不過,做為一個高貴的純血血族長,你怎麼會和獵人們混在一起?」臉上的油彩表情如同譏諷,「難道你也想成為我們馬戲團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