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裁,團裁。秘書的聲音很恭敬,但冷卉卻遂而眯起眼,沉吟了片刻,才應道,「讓他進來。」
他對李律師歉意地道,「李律師,初稿就放我這,我今天沒空招待你,下回請你吃飯。」
李律師又怎會听不出他話中的為難,何況听到他跟秘書的對話,自然也是準備告辭的,「總裁客氣了,原本就是我分內之事,那我先告辭。」
李律師前腳走,冷烈後腳跟進。
冷卉右手把玩著手中的金筆,李律師的那番話,對他多少有些啟示,不過此刻不容他多想,面前還站著一個不容小覷、城府極深的人,算起來,夠格當自己的敵人。
「冷先生怎麼有空前來,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冷卉嘲弄地勾勾唇,也沒有讓他坐下。自從調查出來上回害死寧爸寧媽的車禍是冷烈一手策劃的,冷卉就沒對冷烈說過一句好話,暗地里更是小動作不斷,非要攪和得他不和安生。
他不要他死,死並不是解決的王道,他要冷烈生不如死。
一步一步走向精神崩潰,而他冷卉,逐步開始實施,進展的也十分順利,中間棘手的事,都被他一一化解,費的力氣可大可小,但過程不重要,他要的是最後效果。
「冷卉,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麼?好歹我是你父親,你用得著胳膊肘老是往外拐嗎?」
冷烈目光閃爍,一陣陰鷙,渾身散發出一股戾氣。
冷卉不以為然,好整以暇地挑釁,「冷先生,你以為我還當你是我的父親嗎?你太低看我了,也太抬舉你了。我怕我登報提出跟你解除父子關系,讓你顏面大失,這才給你一個面子的,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啊。我冷卉還真不屑冷這個姓氏。不知今日你找上門來,所為何事?若是讓我賣你個面子,不要擋你財路,我做不到。」
冷烈聞言,氣到額頭上青筋爆裂,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就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真將後路給堵死了,冷卉從小到大,就是這個壞脾氣,自己也沒因此少打罵過他。
「冷卉,今天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回話嗎?」
冷烈聲音盡量放柔,不過神色倒是有些不自在,看得出來他一向高高在上慣了,不太適應低聲下氣求人。
「不能。」
冷卉也絕,月兌口便是拒絕,目光果斷。
冷烈差點一口氣梗在喉嚨里,喘不過來,他走到沙發前坐下,站著跟他對峙還真是有些累。
「為什麼?」
冷烈是背對著冷卉的,冷卉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背,似乎這陣子,他還真有些瘦了,估計是為他的冷氏忙得焦頭爛額,那都快成了一個爛攤子。自從一一跟自己提離婚後,自己更是火大,將渾身多余的精力都發泄到對冷氏的鏟除上了。
抽空冷氏中冷家的人,然後將冷氏轉移成自己的子公司,讓冷氏一輩子出不了頭。
這是他的終極目標,若是冷烈知曉的話,八成要氣到吐血,他一直想要將冷氏發卉光大,要是被打壓成這樣,而他自己被迫趕出冷氏,不知道到時他的表情,會多精彩呢?
冷卉隱隱開始期待起來了,期待起那一天的快快到來。
「你還問我為什麼?我以為冷先生你早就心知肚明了,看來你作惡多端慣了,連自己做了多少虧心事,也記不清楚了,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但是有一件,我是一定要跟你計較到底的,那一場車禍,你想害死的人。」
冷卉愈發冷漠起來,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是我害死的?」
冷烈還不忘做垂死掙扎,他心里倒是一驚,怎麼這事都被他調查出來了。
「那要不要我拿出證據?」
冷卉挑了挑眉,冷烈還真是不跳黃河不死心啊。那自己就讓他明白他是怎麼死的。
「左前輪胎的支柱,從里面弄斷的話,支柱不會讓人看出來,而且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在車子加速的時候,容易爆胎。」
冷卉鎮定自若的看著冷烈的臉色變了又變,看著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看著他心虛而閃爍的眼神,听著他聲音忽然激烈起來些,「你這話說的,我不太明白。」
冷卉開始有些佩服起冷烈來了,這都到了這個份上,難道他以為他不承認,自己就不會對付他了嗎?照樣對付,不可能放他成為漏網之魚,冷烈啊冷烈,你自己心腸歹毒,你兒子我好歹多少也得以燻陶過,論心狠,或許不及你,但決斷,肯定不輸于你,既然打定主意,就不可能輕易松手。
這世間唯一一個能夠影響我決策的人,你都想害死她,這時間唯一一個我珍惜的人,你卻讓她痛苦,讓她陷入父母死亡的自責中。明明你就是罪魁禍首,我卻隱忍著沒告訴她,就怕她轉而將恨意挪到我身上來。
我害怕,我害怕的時候,你是否笑得得意呢?我慶幸陰差陽錯卻不敢明里表露的時候,你是否還在策劃下一個動作呢?
你的下一個動作,必定胎死月復中,因為我不會給你機會,永遠都不會。
「冷先生,我有沒說過我佩服你,真的很佩服你啊。」
冷卉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頓了頓,又斷續道,「你搬弄是非的功夫是一流的,你狡辯是非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我今天見識到你死不承認的功夫還是一流的,可惜這三個一流加起來便是三流,你這三流把戲哄哄別人還行,在我這里行不通,如果可以的話,我請求你不要再偽裝下去了,你不嫌累,我還覺得累了。如果你還想要偽裝下去,我們也沒有談的必要了,如有必要,我讓樓下的保安過來起請你出去喝杯茶,潤潤嗓子,頭頂都快氣到冒煙了,這可不行,我記得你有輕微的高血壓,不能太激動,不然要不我一起把120也給叫來,免得把我這總裁辦公室弄的兵荒馬亂,一片狼藉。」
「冷卉,你非要把寧爸、寧媽死之死怪到我頭上來嗎?」
冷烈嘆了一口氣,他也老了,他也是想要為冷氏的將來好,可是為何兩個有能力執掌冷氏的兒子卻都反其道而行,非要氣死他這副老骨頭呢?
莫非上天看他生活的太安逸了,非要出點小動靜讓他受下罪?
「你原本想害的是一一,所以我不該將他們的死歸結到你頭上來嗎?你是不是想說的是這個,若是一一,你根本就不可能站在我面前,我可能沖動到當時就一刀斃了你,而非享受慢慢折磨你這一過程。」
冷卉很老實地吐露心聲。這些話,他無法跟別人說,只能對眼前的人說。
「冷卉,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你跟少華為何偏偏都中意她?若不是你們在公司老是起爭執,而且起因都是那女人,我又怎會想方設法對付她呢?你說你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頭上來,是否是太殘忍?何況我跟冷氏沒有對不起你。我一直為你鋪路,培養你成為冷氏的接班人,何況原本蘭飛將地皮讓出,我就打算放過你們了,我那時是認同你們結婚這一事實了,沒想到少華又摻合了進來,我絕不能讓一個女人毀了我的兒子,毀了我的家業?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嗎?」
冷烈說的是聲情並茂,差點老淚縱橫了,冷卉都覺得他下台了,可以考慮往苦情戲演員這方面進軍,畢竟有些人,天生有這種才能,無需後天培養,是該好好嘗試一番。或許他去當個苦情戲演員,比當冷氏總裁更成功。
冷烈這話,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還會覺得他冷卉是無理取鬧,忘恩負義,還真能賺足觀眾眼淚。
可是,他冷卉要是真被他說動了,就不是冷卉了,冷烈放屁放的還真是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