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在心底問她︰「你一定很恨我吧?」可再見之後,她對他沒有一丁點的恨意。歲月無情地流失了十幾年,唯有她善良如昔。也許是蘇子墨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從來不讓她接觸社會的陰暗一面,所以保留了她的純真與善良。她,就像淤泥里的一支清荷,干淨得讓人無法拒絕。
「含煙,你醒了?」他忍不住開口喊她,否則他不敢保證下一秒她不會真的就那樣隨風慢慢地飛遠,只留給他一個逐漸模糊的身影。
窗前的白衣天使轉過身來,憔悴的臉上帶著虛弱的笑容。看到他臉上的擔憂時,笑容更加地燦爛。「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你不必這麼擔心。」
梅白俗九四梅九。***
「他怎麼會在這里?你告訴他的?」看著與他錯身而過,招搖出門的古越楓,蘇子墨的臉色一下子很難看。
「他是我的朋友,而且他人很好,我喜歡他很正常啊?」古越楓本來就是個很不錯的人,她怎麼可能討厭他?她的朋友本來就不多,古越楓算是比較親近的一個了。本來跟學長的關系也不錯,但那層紙捅破之後,相處就不那麼自在了。而文文,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原諒她。似乎還能稱得上朋友的,除了閻君就是古越楓了。
「你喜歡他?」男人的聲音一下子高了不少,隱忍的怒氣馬上就要爆發了。男人在吃醋的時候,是從來不會區分喜歡有哪幾種,喜歡與愛又有什麼不同的。就連智商,都會下降到一個讓人無法置信的水平。
「你在笑什麼?」聲音不高,但帶著不悅,想必已經猜到了一點牛毛。
「你沒事吧?」蘭紫陌扯了扯男人的衣衫,低聲問道。為什麼他好像氣呼呼的樣子?難道剛剛又跟越楓互相言語攻擊了?想到那場面,蘭紫陌就不由得笑了出來。她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以前他一直都那樣酷酷的,正經八百的樣子。
「哦?你不過是打了我一拳,難道還打出了解來了嗎?」沒有一絲一毫地怨恨,只是單純的談話。
「啊?」蘭紫陌傻眼,這是什麼情況?不過她不是傻子,也察覺到這兩天他跟古越楓好像越來越看不順眼對方了。而且她總有種感覺,越楓好像在故意跟他作對,非要氣到他才肯收場。所以他現在要換醫院?這兩個男人怎麼怎麼讓她覺得有些幼稚啊?
「墨,你這是干嘛?」蘭紫陌奇怪地看著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一聲不吭開始收拾東西的男人。他在干嘛啊?她的傷根本就還沒好,不可能這麼快就出院的啊?早上越楓還說下個星期才能出院的,怎麼他一副現在就走的架勢?
「換醫院。」頭也不回地給了三個字,男人把東西刷刷地扔到袋子里,好像在拿那些東西泄憤。再對著那個蒙古大夫,他一定要瘋掉。他敢保證,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可偏偏他自己不爭氣,總是失控讓人看笑話。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最近好像越活越回去了,真丟人!
「沒什麼。」馬上收起笑容。她才不會笨得承認自己在笑他,又不是嫌活得太久了。
「沒有啊。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你在生氣?越楓又惹你了?」他最近是怎麼了?他不是那麼容易動情緒的人,怎麼老是被越楓弄得很不高興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算不算一見鐘情,但從此記憶里、夢里、心里有了一個女孩子的身影,歷經歲月而更加清晰深刻。
他大步走過去,站到她的身邊,忍不住伸出手撫上她蒼白的嬌顏,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閃開。他有些無奈地笑笑,卻並不氣餒。「你總是這麼堅強,這麼體貼,總是讓我想起認識你的那天。」
他已經問過了,蘭紫陌的傷已經基本穩定了,稍稍移動一下沒關系的。前腳剛確定,後腳馬上執行,這才是明智的選擇。
蘭紫陌靠著他,有點感謝自己看的那些垃圾言情小說。雖然那里面沒多少有用的內容,但讓她明白了很重要的一點︰男人其實跟女人一樣,也希望听到對方說愛他。如果太吝嗇那三個字,誤會就很容易出現。
再看男人陰郁的臉,蘭紫陌忍不住露出笑容,一把拉過他的手,將他扯了過來。繼而跪坐在床上,摟住他的腰。「我說的是朋友的喜歡,你不要亂想。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上別的男人的。我愛的人是你,一直都是!」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里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此刻的幸福,有些不真實,像夢
啊?感受到她的怒氣,蘭紫陌終于開始有點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了。他一直看古越楓不順眼是因為他在吃醋?她以為他這麼理智這麼冷性子的人,不會吃這麼低級的飛醋的呢!
在她錯愕之中,他抱住她。不管用什麼辦法,他一定要把她帶走!
她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就已經有人推了自動床進來,將她搬了過去。一陣吵鬧之後,她就在車子里了。貌似車門關上的時候,還听到了古越楓的聲音耶?
男人深邃的眸子波浪翻滾,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那一天你帶給我人生最大的震撼,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這樣不顧一切地保護另一個人。事實上,我一直以為人都是狠心自私的,不管關系多親近,在危難關頭也只顧著自己。
男人繃緊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來,在床邊坐下,任由她摟住他的脖子,鑽進他的懷里。他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連他那高智商的腦子都想出來,自己到底中了什麼邪。好像變得很沒安全感,有點患得患失的味道,對含兒他從來不曾這樣過。
男人閃亮的鷹眸眯起,不悅更深,特別是听到她用軟軟的聲音念出「越楓」二字。「你很喜歡他?」
男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寵溺地看著她。「我已經遇到了。」只是晚了十幾年,但還來得及,不是嗎?
至今仍然記得十二歲那年,父親為了培養我,就帶我去走私軍火交易現場。不知道為什麼走漏了風聲,警察趕了過來。那些黝黑的槍管對著我們的時候,父親毫不猶豫地抓住我擋在他的面前,以我為人質來跟警察僵持。那一幕經常出現在我的夢里,冰冷了我的心。但你那天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替蘇子墨擋住了我的拳頭,那一刻深深地觸動了我,讓我之前的觀念開始慢慢地動搖。」
雖然相愛,雖然理解,但畢竟不是同一個個體,也不是對方肚子里的蛔蟲,怎麼可能總是知道對方的想法。所以說出來,也許是最明智的選擇。
謝含煙看著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只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等你遇到了,你也一樣會那樣做的。」因為那時候沒有理智,只有感情,是不需要思考的。
高達壯碩的男子傍窗而立,長指之間夾著雪茄,偶爾吐出裊裊煙霧。斜靠的姿勢讓他顯得慵懶無害,但曲折的臂膀暗示著嚇人的力量。寬闊的背和不羈的黑發更是散發出懾人的氣勢,任誰都無法忽視。
「大哥,為什麼不直接讓兄弟把他給做了?」這幫人都知道黑狼對蘇子墨的仇恨,只是奇怪大哥為什麼不直接把他殺了,或者封殺他的一切讓他一無所有。
「呵呵」黑狼低笑兩聲,吐出一口煙霧,回頭斜睨了他一眼,唇邊一抹不羈的弧度。「做了他?那不是太容易了。只是那樣樂樂肯定會知道事情是我做的,只怕會恨死我。況且我喜歡不按理出牌,那樣才更有意思,不是嗎?高興的時候整他一把,不高興的時候放他一馬,這樣玩不是挺好的嗎?」帳是遲早要算的,只是不需要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