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蘭紫陌都沒能等到蘇子墨回來。夜里突然打雷下雨,只有她一個人的大宅空蕩蕩的,有種陰森的感覺。
蘭紫陌窩在床上,躲在被單之下,動也不敢動。耳朵像貓兒一樣靜靜地豎起,捕捉四周的沒一點聲響。但直到東方泛白,外面依然只有雨聲。
蘭紫陌已經預料到「蘇子墨包養情婦」的事情會成為報紙的頭條,也知道從他說出「這是我的情婦,蘭紫陌」這話那一刻開始,她就要接受眾人審視的目光。
「為什麼哭?因為那些閑言碎語嗎?」從她第一次看到紫陌買避孕藥的時候,她就能夠猜到一點了。別人也許沒有發現,但她很早就發現了,紫陌提到她的蘇先生時,那神采飛揚的樣子有多明顯。
「你也許有點脆弱,但絕對不是無恥之人,更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真正了解你的人,都知道紫陌是多好的一個孩子。那些無聊之人的閑言碎語,你根本不必理會。他們那樣的人就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就愛胡亂嚼舌根。我們又不是為了他們而活的,沒必要看他們的臉色做事做人,對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樣的生活好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按照別人認同的方式去過,我們並不能因此而快樂;背著別人的認同去做,我們也並不一定過得不好。所以不管什麼事情,只要自己覺得好,那就去做吧。
「紫陌。」一直手搭上她的肩頭,耳邊響起輕柔的低喚。
蘭紫陌一直沒有停下過抄筆記的手,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抄的是什麼內容,只是照著黑板上的東西寫,連一向娟秀的字都好像是生硬拼湊的筆畫,很是難看。
蘭紫陌有些愕然地回頭,看到閻君熟悉的臉。「小君,你怎麼來了?」意識到自己正在落淚,蘭紫陌飛快地抬起手臂,不著痕跡地用衣袖揩去眼角的淚水。
蘭紫陌輕輕地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我是不是很脆弱?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知羞恥,很忘恩負義?」
幾乎是在她踏入校門口的那一刻,所有的人就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她不是獲了重要獎項或者榮譽,所以那些帶著各種各樣的意思的眼光讓她不由得低下頭去。她成了眾人談論的話題,可是人家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聲音卻不會大到讓她听到。你知道別人在說你的壞話,別人卻神神秘秘地交頭接耳,這種感覺是那麼糟糕。
午休時間,蘭紫陌找了一條少人走的小路,一個人慢慢地踱步,繞著那個小圈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知道只要她出現在寢室,各種各樣的問題就會直接丟過來,而她不想回答。
即使她是從後面走進教室,眾人的目光依然沒有錯過她。鬧哄哄的教室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卻多了讓她更加難過的竊竊私語。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多看她兩眼,那目光,有同情,有鄙視復雜得理不清楚。
在一棵樹下停下來,蘭紫陌靠在樹干上,看著眼前碧草如茵的景色,眼眶酸澀。司轍大哥說她要堅強,她也以為她可以的,可是當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跟她說話,她才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淚水有多困難。
在這樣無助的時候,如果听不到善意的安慰,她很像听到刻薄的責罵,那樣也會讓她心里好過一些。經過報紙那樣宣傳,恐怕她早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吧?就像昨天晚上那些女人說的一樣,夫人在自己的身邊養了一匹虎視眈眈的狼。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跟那種叫人懼怕的動物畫上等號。
大家一向很感興趣,很認真听的課,許多人都開始分神,頻頻地回頭看坐在最後一拍的她,仿佛想知道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她是否還能像往常一樣認真听課學習。
梅白俗九四梅九。她不怕面對這些目光,她也不怕情婦的身份,可前提是那個人在她的身邊。只是此刻,他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她听不到別人怎麼說她,但傻子都知道那會有多難听。她想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可當對人露出笑容時,她覺得眼眶很容易就濕潤起來,幾乎要在人前落淚。
她已經在心里做好準備,迎接別人的閑言閑語,可但自己真的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當所有人都對著自己指手畫腳,當身邊的話題一直圍繞著她打轉時,她才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糟糕。
她知道大家都在看自己,那些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此刻正被人剝光了衣服,不得不站在人前接受大家審視的眼光。
有的人明顯地疏離她,也有人裝得若無其事,但隨時注意著她的目光完全泄露了他們的偽裝。那些被她捕捉到的人,經常會揚起一個笑容,以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在看她,但他們不知道他們的笑容有多僵硬。
愛情本來就是無法控制的心情,所以千萬別因為他人嚼舌根而動搖了自己的心。那些長舌婦長舌公,根本就不需要管。我自由自在了這些年,也沒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這個世界上真能吧自己怎麼樣的,只有自己你是因為愛他才跟他在一起,而不是因為金錢、地位或者其他,所以你不需要介意你的身份是什麼。只是,你選擇了一條艱難的路,所以你要承受別人所不需要承受的壓力。我知道你是個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棄的人,那就咬緊牙關堅持下去吧」
紫陌一直都是快樂寶寶,這幾個月卻總是時不時就變得愁眉苦臉,只有愛情能讓人這樣又喜又憂。而蘇子墨給她套上的竟然是情婦的帽子,這樣死心眼的紫陌怎麼能不傷心?
那是她深愛的人,她卻見不到他,即使見到他,他也好像不認識她一樣。如果她還能很鎮定,還能若無其事
閻君摟住她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我知道你更多是因為他而傷心,你的憂郁都已經告訴我了。」
蘭紫陌的淚落得更加厲害,她一直在撐著不在人前落淚,此刻有個人能讓她這樣靠著,她反而變得脆弱起來。「可是我做錯了事情,他不肯原諒我,怎麼辦?」
閻君撫模著她的發,輕輕地嘆息。「傻孩子!你這麼執著地愛著他,我想他一定是值得你愛的。所以不管你做錯了什麼,他遲早會原諒你的,否則他就不值得你愛,不是嗎?我相信紫陌選的一定是個好男人,我也知道你其實在心底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就繼續這樣相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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