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紫陌知道,自己一走出校門口,肯定又要面對一堆話筒和閃光燈。
記憶又回到上一次的被誣陷,她也是一樣的無助,可那時候有他。而今天,事情的起因恰好是他,而他人不知道在何處。
上一次還有文文替自己出主意,而這一次,她只能一個人去面對了。不知道記者會想出什麼樣的問題來為難她,制造爆炸性的新聞。
「你想過跟蘇先生結婚嗎?他有沒有跟你談過有關結婚的事情?听蘇先生的意思,他不會跟你結婚的。面對這樣的情況,請問你是怎麼想的?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兩個人如果真的相愛,並且想要相守一生,是否結婚並不是那麼重要吧?我愛他,非常非常的愛,所以我只要能夠陪著他就好,其他的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如果說我真的有什麼打算,那就是我會更加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從而讓他快樂起來,越來越快樂。」
一生驚叫之後,蘭紫陌看到記者轉換了方向,向著跟她所站方向相反的地方涌去。因為身高問題,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原因竟然被報復還讓她覺得難受。如果是報復,那就說明他對她是很在乎的。可現在……
但是,她再次變成了剛才听而不聞的樣子,拒絕再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停下腳步,蘭紫陌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盡量讓自己與往常無異。就在這時,肩頭被人輕拍了一下。回頭,還是閻君。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笑著點頭。
蘭紫陌看著幾乎戳到自己臉上的各式各樣的話筒,愣住了。他說過這樣的話嗎?什麼時候?那自己想過跟他結婚的事情嗎?好像沒有吧?她一直都在想怎樣才能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卻從來沒有想過婚姻這個形式。到目前為止,她在乎的只是能否跟他相伴,而不是非要找一紙協議把他們的關系確定下來。
蘭紫陌臉上依然是平靜的,帶著淡淡的笑容,只是有點苦澀。不知道她剛剛說的話是對是錯,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會被加工成另一個樣子。也許她真的是太沖動了,也許一聲不吭才是最好的辦法,也許。但是她想說,連自己都搞不清為什麼。
幾乎是在蘭紫陌踏出校門口的那一刻,她就被人包圍起來,一再閃爍的閃光燈幾乎讓她睜不開眼楮。
只是,這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已經被傷透了心。她終于明白看到她跟學長的照片那一天,他完全不听解釋的憤怒和沖動從何而來。在被夫人「背叛」之後,她又再次讓他傷心絕望,他怎麼可能听她的解釋。況且就像司轍大哥說的那樣,不管她是願意的還是被強迫的,她確實被人親了。她,是真的沒有解釋的理由。
可奇怪的是,她跟學長的照片並沒有上報,不知道是他攔阻了消息,還是對方沒有這樣做。她想不出來誰會特意跟蹤她,捉她的短處。如果是他攔阻了消息,那夫人的那些照片為什麼會曝光?難道真的是夫人故意的……
在人群中,蘭紫陌意外地看到了張文文。文文朝著她看了好幾眼,終于還在隨著人群走了。蘭紫陌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泛起絲絲苦笑。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她還是沒有原諒她。
面尚化和荷面和。她以為他是在報復自己,可是當看到報紙上夫人靠在別人懷里的照片,她才明白︰他其實是讓她來堵住眾人的嘴巴。對于他那樣一個男人來說,被妻子帶綠帽是天大的羞辱,會被多少人看笑話,也許還會影響到他的事業。可她這個情婦出現了,一切就不一樣了。那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對夫妻同時移情別戀,一拍即散罷了。
她沒怎麼去听那些記者提出的問題,不說話,只是笑。透過人群,她看到站在記者身後的樹墩上的閻君,她正一臉關心地看著她。
她的話音剛落,更多的問題再次七嘴八舌地提出來,又是吵鬧一片。閃光光在臉上一再地閃爍,耀眼得弄花了眼楮。
她知道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那不是她能夠替代,也不是任何別的人能夠替代的。她想過要在他心里佔據一個位置,卻從來不敢妄想取代夫人的位置,那無異于以卵擊石,也是卑鄙的。她知道,如果不是夫人的出現,他的人生絕對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文文看了她兩眼,是想跟她說話嗎?也許她也跟別人一樣,也只是想看看她在事後的反應吧?今天她已經接收了太多這樣的目光了,已經不會再覺得奇怪,甚至已經不會再怎麼難受了。也許閻君的那些話解開了她心中的結,讓她不再耿耿于懷他人的看戲。
直到……
雖然照片上的人確實是夫人,夫人的氣質她是不會錯認的,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夫人會背叛他。記得當初,夫人就是為了讓他們在一起,所以獨自黯然離開,這一次,她也很可能是為了讓他死心而故意讓他誤會。
記得上次,她也是這樣一直站著。任記者怎麼提問都不吭聲,直到夜很深了,那些人才放她回去。依然記得那晚,他大發雷霆,為那些記者糾纏她。那天被踩腫踩傷的腳很痛,卻換來了他難得的溫柔。今天,恐怕又要用相同的辦法了,也許還會被踩傷,只是他不會再為她發怒了吧?
記者七嘴八舌的問話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嘈雜之中幾乎听不到他們在問什麼,她也樂得听不到,反正她不想听,更不想回答。
邁開腳步,剛要偷偷地溜走。人群突然讓開了一條通道,他像太陽神一樣閃閃發光,健步走來,就像王子走向他的公主。
還沒到校門口,蘭紫陌就注意到了門口的騷動,她知道,記者在等著她。這個學校的保全工作做得還不錯,記者要進來不是那麼容易,所以他們就在門口守著。
這是一個男記者,聲音很高也很清晰,一下子就蓋過了其他的人。
那一陣的難過之後,是重重的心疼和憐惜。她想起那天他回到家里像瘋了一樣,問她會愛他多久,會不會背叛她,甚至把她放到窗外想要讓一切變成永遠。他一定是那時候就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這麼失控吧?
鬼使神差地,她忍不住想要回答了。那些記者也似乎看出了她有開口的意思,一下子安靜下來,話筒更加湊近她的臉。
腳步一下子就被卡住了,他停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嬌小的她完全在他的陰影之下。長臂動了一下,她的腰已經被圈住。
跟隨著他的腳步,她倚在他身邊,走向人群,走出人群,走向那輛炫目的車子,在眾人的注視之下。
蘭紫陌抬頭看著他出色的臉,她知道︰只這一刻,便足以讓她不悔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