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紫陌紅腫著眼楮,看著腳邊的行李,看著那些或真誠或虛假的眼神,緩緩地低下頭。心里似乎有話要說,可最終還是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腦子依然混亂,實在無法消化這無異于晴天霹靂的事實。對于別人來說,上學不算什麼大事。但對于一個出生在山溝溝里貧困家庭的孩子來說,那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
她至今還記得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候的興奮,記得村里人那稱贊的目光,記得爸爸那欣慰而驕傲的笑容。即使巨額的學費讓貧窮的家無法承擔,心中的那份希望依然旺盛,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地跑到城里去打工。
「不!」蘭紫陌抬起頭,雖然眼中還盈滿了晶瑩的淚珠,唇邊卻綻開了一抹堅強而動人的笑容。「司轍大哥,我不想哭。你說過的,我不應該只是會哭。就算不是為了他,我也不該只是會哭,哭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的。沒關系的,等以後事情解決了,我再去上學就是了。況且不能去學校,我還是可以在家里看書的呀。」
「為什麼?他的公司出事了嗎?」難道事情已經嚴重到那個地步了嗎?難怪他要親自出國去處理,而且那麼倉促。
「他可以,但是他可能沒有這個心力去處理這件事。」
「司轍大哥,我該怎麼辦?你會幫我的對不對?」蘭紫陌抓住他衣服的下擺,濕潤的瞳眸期盼地看著他,讓人不忍拒絕。
「對。墨瀚投資的一個超大項目出了問題,合作公司突然叛變,要是合作破裂,這對墨瀚的影響是很致命的。蘇子墨已經親自飛到國外去處理了,結果還不知道。所以他恐怕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處理你的事情。當然了,他要是知道了,以他對你的感情,他還是不會撒手不管的」
「我知道,我知道。」司轍拍撫著她的後背,低頭看著痛哭的蘭紫陌,眼神有些復雜,看不出在想什麼。任由她哭,不阻止,也不安慰。
「紫陌,如果想哭,那就哭吧。」看著她用力地吸著鼻子,明明快要落淚了,卻硬是裝作很堅強,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她畢竟不是那些經歷過大風大浪,也沒有任何背景給她足夠的自信,要她變成那樣堅強的一個女人,似乎有點強人所難。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進出租車內的,也不知道那些行李是誰放進來的,就連車子啟動了,她動沒有發現。
仿佛連掏出鑰匙的力氣都沒有了,蘭紫陌看著門好久,轉身在石階上坐下。趨于中午的陽光火熱得嚇人,心卻是冷的。
蘭紫陌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出聲安慰,只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個也許能夠處理這事的人,所以放任自己脆弱哭泣。
蘭紫陌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又要濕潤起來,于是低下頭,搖晃著腦袋。「怎麼會?司轍大哥是很厲害的人,怎麼會沒用呢!我想是那個施壓讓我退學的人勢力太大了吧,所以司轍大哥才沒有辦法。」
蘭紫陌猛地抬起頭,听到熟悉的聲音忍不住撲到他身上,隱忍的淚水洶涌而來。「司轍大哥,我我被學校開除了,我再也不能上學了!我不能上學了,怎麼辦?嗚嗚」
蘭紫陌的眼楮黯然了下來,臉色有些蒼白。她慢慢地松開手,兩手交叉握成一個大拳頭,兩只拇指摩擦著。「那他也不可以嗎?」
蘭紫陌看著他,不吭聲。司轍大哥是希望她不要跟蘇子墨說嗎?可是如果不說,她就真的可能再也不能上學了。「司轍大哥,你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還有那個合作的事情,你也幫不上忙嗎?」
司轍在她的心里,雖然不能跟蘇子墨相比,但也是一個有能力有魄力的大哥哥,所以下意識地覺得他是能夠幫她的,下意識地在他面前放棄堅強的偽裝。
司轍在心底嘆息,臉上卻是無力的表情。「紫陌,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了你。學校之所以開除你,是因為背後有人在施壓。而我的勢力還不足以跟他們抗衡,所以我真的幫不了你。」
司轍看著大門的方向,微微眯起眼楮。
司轍看著她,一臉歉意。「紫陌,你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他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對不起,司轍大哥太沒用了,讓你失望了。」
司轍走出車子,輕輕地關上車門,靜靜地看著那個縮成一團的小人兒。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對她的打擊肯定是很可怕的,只希望她真的能夠堅強一些。在蘇子墨的身邊,她要面對的很多事情都遠遠比這個還要可怕得多。
同學說了那麼多的話,永遠也比不上他的一個眼神。只是此刻,他不在。
嘴上說的,腦子里想的都容易,可要做到總是那麼的困難。
埋頭在自己的膝蓋間,似乎听到了什麼聲音,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去理睬。反正不會是他,那是誰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她其實不太想把事情告訴他,因為他工作上遇到的麻煩已經讓他很煩惱了。可是在心理上,她依然跟所有會做夢的女孩子一樣,希望在自己遇到大麻煩的事情,自己心愛的男人能夠突然降臨,宛如天神,就像那天她被記住圍堵時候一樣。
如果不是到家了,司機大聲地叫喊,她也許還在神游太空,回不了魂。如果司機是個壞人,把她賣了她也不會知道。
慢慢地抱住自己的雙膝,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地面。不知道要干什麼,事實上腦子是空白的,什麼都想不出來
面尚化和荷面和。爸爸出事毀了那個家,也毀了上學的夢。但夫人的出現挽救了她的夢,所以她比誰都珍惜這個上學的機會。可從明天開始,她就不能再上學了
紫陌肯定希望他這個像哥哥一樣的人,能夠挺身而出幫助她維護她的吧?只是他注定要讓她失望了。
行李被扔在門口,她根本就不去理,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過那條路,遙遙地看到那扇關上的門。關著的門宣告著一個要命的事實︰屋子里是空的,沒有她想見想依賴的那個人,也就沒有她想得到的安慰。
走到她身邊,在她身邊坐下。「紫陌。」
當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廳,那個需要她一早起來準備早餐的男人不在,學校不用再去了,除了呆在家里沒有任何可去的地方。
過去干活要趕時間,現在卻要把拖地板洗碗這樣的事情用最慢的速度去做,因為做完了就不知道要干什麼了。
以前很想看電視,現在有的是時間看電視,可是再也沒了興趣。想著學校里的那種氣氛,還是會忍不住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