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卉上了飛機,整個人精神有些恍惚,一一那個笨蛋,從來沒離開過家,不知道她離家的時候到底有沒帶足夠的錢?
有沒被人欺負?
有沒吃苦?
BBS上有照片,法院門口,老母哭得柔腸寸斷,眼楮都哭腫了,而老父呆坐著,意識全無,人家跟他講話,都听不見了。
一一依舊不敢置信,她下意識伸出另一只可以自由行動的手,使命揉了好幾下自己的眼楮,眼楮都快被她給揉腫揉紅了。
一一其實是準備回家了,在外開銷太大,就算她再節約,手頭資金也不夠,所剩無幾了,她是真呆不下去了。
一一看到冷卉,這個本該在美國逍遙自在的家伙,怎麼突如其來在自己面前出現了,她嚇了好大一跳,還佯裝鎮定地拍了拍胸口,安慰她自己,嘀咕道,「幻象,這肯定是幻象。」
一個錯誤,輕易導致了三條性命輕易流逝。未出世的小孩、這個男大學生、還有那個倒霉的房東——
上面說,他已經被公安機關逮捕歸案了,一審判了死刑。這個男的女朋友在家人陪伴下,流產了。
兩個人扭打成一團,男生錯手就殺死了房東。而他,只在房東房內搜到了兩百塊錢,他後悔,他恐慌,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兩百塊在網吧熬了好幾天,吃喝拉撒幾乎都在這個網吧中渡過了,一一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幾次都在他隔壁。
為何選擇房東家呢?應該房東是寡婦,當然還有個兒子,兒媳跟婆婆不合,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兒子便跟她分居了,在外頭另外買了套房子。
僅僅一瞥,他就可以確認那個女生的身份,便是離家出走個把月的寧一一,讓他著急從國外趕回來的主要因素。看她走路的步調,優哉游哉的,敢情還忒有閑情逸致,虧自己跟寧爸寧媽擔心她在外頭吃苦受累。
他從來沒想過原來洛城這個他曾以為的小天空範圍是如此的大,大到她融入了這個茫茫人海中,他便難以再找到了。
他唇邊微不可辯的笑意,讓一一想要退避三尺,他的目光幽暗下來,深沉得有些嚇人。
他是去問班主任填志願的時候一一有什麼異常,可惜毫無所獲,他皺著眉頭出來,無意間的抬頭一覷,腳步停滯了下,猛然再次抬頭,發現前方那個人影快要消失在眼前了,正準備過馬路。
他滾燙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甜蜜中帶著粗暴。
他的懲罰,在下一刻就來臨了,帶著折磨的味道。
他進網吧,這里面很嘈雜,他是學法律的,自然明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也想過要逃,可是沒錢,他能逃到哪里去呢。
其實她並不後悔離家,這些日子在外頭,她也經歷了太多,還是以往不曾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很多事情。
其實,更加可憐的是這男大學生的父母,他們是洛城某一農村的農民,辛苦一生,好不容易將自己的兒子拉扯長大,上了大學。
冷卉一把攥住她的手,粗魯地圈住她瑩潤的手腕,聲音冷冰冰的,「真的,比珍珠還真。」目光陰鷙,渾身帶著一股戾氣。
冷卉使出百沖擊的勁道,追了上去,成功將一一攔截了下來。
冷卉深邃的雙眸倏的染上了別樣的色彩,仿若一個黑色的漩渦,誘人、惑心。
冷卉面無表情,手背上青筋隱隱乍現,透露了他壓抑的憤怒。
幾天後,在洛城的一個論壇上,一一看到了更多的信息,也是關于這個男生的。
憑什麼在他為她著急到快要發瘋的時候,她還老神在在在大馬路上瞎晃悠,很欠扁。
憑空消失,用來形容她,再真切不過,刻意的尋找,他甚至去了以往她愛去的地方,兩個人一起去過的地方,都沒有尋到她的蹤跡。
十八歲的一一,憑著一股腦兒的憤懣選擇離家出走,在她打定明天回家的時候,提前被冷卉找著了。
听了警察的那番話,一一徹底暈了,她忽然發現自己認定生活的不公,跟別人一比,是如此的輕微渺茫。殺人——這輩子想也沒想過的——
在那家網吧里,她第一次見識到了便衣警察的厲害,竟然擒住了她身邊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此前一一還跟他說過話來著,兩人商量著一起叫外賣。
她忽然發現,這一次出來,雖然才短短一個來月,但她是真的長大了不少。
她是該受點教訓,可是為何他卻于心不忍,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真是犯賤,這個時候,他應該想如何在找到她之後,狠狠給她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而非……
她躊躇不決的是,如何回家跟媽媽交代。
就那背影瞧去,她似乎比他出國前胖了些,看來,她過得很好麼,一個人生活,日子卻愈發滋潤起來了麼。
懷孕得到了確證,女朋友要墮胎,這需要錢,流產後要坐小月子,這還是需要錢。
恐慌、茫然、害怕,憂慮、種種情緒在他的心**替蔓延……
房東又催著交房租,生活十分窘迫,當房東下達最後的催租款上交時,這男的下了狠心,當晚模進了房東家的房子,想要搜刮些應急的錢來。
房東就靠收取房租度日,當然此前還存了不少私房錢,這寡婦老是喜歡在樓下跟別人閑聊,然後夸大其詞,說自己兒子又給了她多少錢,想要挽回些面子。鄰居左耳進右耳出,了解她的為人,也就知道她愛面子,可是听在無心之人耳中,自然又變成了另外的一套說辭。
聯們保我能聯我。手中攥著她,這些時日得知她離家出走後心中的那一股憂心總算是褪去了,隨之如浪濤拍岸過來的是氣憤。
更可惡的是,明明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還說這都是幻象。她不想要自己回來,打攪她平靜的生活嗎?偏不——
沒想到不到一刻的工夫,這個男生竟然是個殺人犯。他是祁陽大學法律系應屆畢業生,跟女朋友同居不小心讓她懷了小孩,但手頭實在沒資金了。畢業了,雙方又不好伸手向家里要錢,何況是這等說不出口的事。
男生覺得房東很不人道,于是就想要劫富濟貧,這貧自然是自己。沒想到在他翻箱倒櫃的時候,房東醒來,察覺家里進了小偷。
知道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每個人的命運都不盡相同,其實自己跟冷家的少爺小姐,不也是嗎?這或許就是常人所說的天壤之別、雲泥之別類的吧。
要知道,剛回到家後,他單獨找了寧媽,跟寧媽找了很多個地方找了好幾天了,她連個人影也沒瞧見。
越找不到,他越心神不寧,半夜驚醒還會做噩夢——
這個紳士般的男生選擇這一條道路,或許之前,他並沒有想過那麼多,並沒有想過會賠上自己的一生吧。
這其實還是一一離家的一出事,還有別的事,比如公交車上瞧見小偷,沒人吭聲。
這對男女都不想讓這個孩子生下來,畢竟他們如今連自己都養不活,還靠家里救濟,何況多個孩子,這不是舉步維艱嗎?何況他們也沒有照料孩子的經驗。準確的說,他們的人生計劃中,孩子,離他們太遙遠,想也沒想過。
這男大學生四年前還曾是他們縣里的文科狀元,風靡一時,可是一時走了歪路,葬送的是一輩子,還連累老父老母晚年沒人送終,沒人養老。
這男生無意間听了多次,也認定房東很有錢,有錢還死命催,沒錢的人都快囧到生活潦倒、走投無路了。
那一天,她不知為何,在街上晃蕩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學校附近,而冷卉正從學校里面出來。
那個時候,她心虛地發現,自己也保持緘默,不敢出聲指責,害怕遭到報復,那小偷臉上猥瑣的表情,讓她曾有幾個夜晚,
被他柔軟的唇瓣接觸過的地方,瞬間由零星火苗蔓延成熊熊烈火……
她想要月兌逃,想要逃開覆蓋在自己唇上的灼熱,後腦勺卻被他的大手托住,只能被動地承受他的熱情。
胸口被窒息包圍,她呼吸紊亂起來,唇被撬開了,他炙熱的舌頭狡猾地鑽入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