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呠!」,我猛地驚醒,原來是槍倒在地上了,我伸手把它撿起來,槍身冰冷的,零下幾十度的溫度把槍凍的像膠水一樣,用手拿槍管上,一會就黏上了,再拿下來的時候,手上的一層皮就毫不留情的被啃噬了。我把槍抱在懷里,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那個姑娘還躺在大衣堆里,安靜的睡著。我伸手去模模她的手,不是很涼,我把大衣給她裹緊,便到陣地的四周去看看,走走身子會更暖和。
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來打這場戰爭?為了朝鮮人民?還是為了我最愛的祖國?我也說不清楚,我的弟兄都在戰場上拼盡了全力,甚至是生命,每次看到自己的戰士血肉模糊的死在自己的面前,我的靈魂都會被無情的吞噬一次,慢慢的靈魂對于我來說都已經是記憶了。死的人多了,也就習慣了。但是我卻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有時候真的感覺快要崩潰了,指導員在的時候還有個人可以嘮嘮,現在只有壓在心底。
我繞著環形的工事慢慢的走著,美國人的飛機太多了,比天上的麻雀都多,它們就像跟屁蟲一樣的跟在太陽的身後,慢慢的我都有點開始恨太陽了。我們的高地已經被美軍的炸彈翻了好幾十層了,早已經看不到一塊石頭了,一腳下去腳面都看不見了,全是塵土,我想大概這樣的土地在幾年之內是不會長植物。如果有的話,也是戰士們的鮮血澆灌的。
說是環形工事,其實是也沒有什麼,只是我們不到十個人在美軍飛機飛回後,我們乘著土地還有余溫的時候趕工挖的。深還不過腰,我們挖了將近三個小時。
我朝高地下面望去,看到山下美軍的燈火,繞著南面的山腳彎彎曲曲的,部分汽車沒有關閉,大燈依然亮著,燈光下不時有幾個影子晃過。美國人真會享受,打仗還過著地主一般的生活,躲在暖和的汽車里,有吃有喝的。我們的軍隊什麼時候能夠不為溫飽發愁啊!那時候我們的戰斗力將會是多麼的強悍啊!
我走到李拐子的旁邊,他一個勁的在那兒搓手,抖腳,卡賓槍在他胳肢窩下夾著,他看到我來慌忙把槍我在手上,我明顯看到他的手抖了幾下,太冷了。
「沒事,你夾著把,把槍栓凍住了就麻煩了」我幫他把槍夾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連長,我快沒子彈了」邊在懷里模索邊說,一會掏出一把子彈,自己數了數,「只有六發了,還不夠一波使用」說完又把子彈送進了懷里。
我模模自己的兜,還剩三粒了,要是不想辦法搞點來,明天我們就要拼刺刀了。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本來就剩下這麼幾個寶貝疙瘩了,要是都賠上了,以後我還怎麼在營長那兒混。
「想辦法,到下面去弄點」說著我轉身朝連部走去,「盯緊點!」我過頭對李拐子說。
到了連部,叫醒大家。
「今晚給大家改善伙食?」我問道。
大家都用驚異的眼神看著我,「懷疑我?」我見大家不相信,就直接了當的說︰「一會,玉寶、鐵蛋、大胡子和我一起從西面下去,模到敵人的汽車堆里,鼓搗他們一下,攪的他們不得安寧,明天我們也好受些,其他人留守。」
「玉寶,下去後你負責火力支援,先不要暴露,方便接應,你隱蔽在這個地點」我簡單的在地上畫了個地形圖,把手指在地形圖的一點上,「看不到我們出來就不要開火,明白沒有」我看著玉寶,他沖我點點頭。
「鐵蛋,下去後,你盡量模到離接應點遠車輛里,搞掉他幾輛車,馬上返回,我在這個點等你」我把接應他的點只給他看「記住沒有?」
「放心吧,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大胡子,給我弄點子彈來,要是能弄到罐頭、餅干我就多分你點。」
大胡子抹抹自己的嘴說,「好 」。
「現在大家都明白自己的任務了沒?」
「明白了」大家齊聲說。
「那好,準備出發,檢查槍支」
「 」我們都拉了槍栓,確保沒有凍上,然後起身準備離開,這個時候,我的衣角被拉了一下。
「連長,她怎麼辦?」玉寶說道。
我回過頭,看見朝鮮姑娘還在沉睡,「讓她安穩的睡會吧,一會回來再送她下去,小二子!」
「到!連長,安排任務吧」他顯得很高興,剛才安排任務沒有安排他,他顯得很失望,這會以為我會帶上他去,興奮的很。
「好好照顧這位姑娘,別讓她動著」我命令。
「連長——,這-」他顯得很不情願。
「執行命令,等我回來要是發現姑娘凍傷了,看我怎麼干你!」我的語氣很強硬,他只好退了回去,蹲在姑娘身邊,盯著她。
我想笑,讓這個小鬼照顧姑娘真是為難她了,他自己還是個小鬼頭,毛都沒有長齊。
「出發!」
我領頭走在前面,大胡子、鐵蛋、玉寶依次跟在我後面,貓著腰,各自把槍提在手上。我們越過戰壕,開始往下模索。
月亮不是很圓,但是月光卻能把路照亮,一路上坑坑窪窪,樹樁橫七豎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碳焦味,這些樹樁白天成了美國凝固汽油彈最好的犧牲品。
我舉起右手,示意大家停下來,擺擺手,他們三個人靠近了,我們背貼著肩這樣擠在一起。
「到林子了,大家小心,別踩到木頭上了,盡量不要出聲音來,想放屁也得給我憋著。」我輕聲的說,大伙點點頭示意明白了。我擺擺手,大伙又跟在我後面前進了,準確的說是下山。
我們躡手躡腳的往下移動著,踫到有木樁的地方都想辦法繞過去,除此以外,還得偵查附近有沒有美軍的狙擊手,我可不想還沒有成功便成仁了。
不過我們的運氣今晚相當的好,美國人好像沒有在高低的右翼布置暗哨或是狙擊手,雖然行進的速度不快,但是卻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山腳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這里一個鬼影也沒有,好像美國人沒有在這布置兵力,我伸出兩根手指,對著鐵蛋,然後朝著美軍的集結地點了兩下,玉寶點了點頭,抄起家伙就前進了。
對著玉寶,我將兩只手握拳抵在一起,玉寶馬上就消失了。我拍了拍大胡子,兩個手指做了個交替掩護前進的姿勢。我們同時朝著敵營貓去。
我握槍的手有些抖,槍口四處掃視,右手食指進口扳機。一步一步,慢慢前進著。我只能听見自己呼吸的聲音,和遠處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說實話,當時還是比較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不過馬上就在槍托上結冰了,就這樣我和大胡子慢慢模索著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