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瑤在慶幸的同時，也不禁為曹悠悠的狠心扼腕嘆息，不管她願不願意，孩子都是無辜的，她竟然選擇了極端的手段，她到底有沒有心？
韓磊習慣性的想抽煙，桐瑤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桐瑤，我不知道悠悠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她又說自己會吃醋，她遲遲不願分手，我真搞不懂她了。」
「韓磊，也許她沒有你說的那麼壞，也許她只是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我以為你想。」
「……瑤瑤，那一巴掌，是悠悠打的，不是杜衡，也不是楚汶澤。」
「不了，我這就走了，要去上班。」
「不必了，我們都放下吧，我只希望，你能夠過得好，我們大家都過得好。」
「不是不願，是覺得沒必要。」
「不用了，我死不了。」
「不行，流這麼多血，一樣要去醫院！」
「不！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搬出來住，我的用心你很清楚，不是嗎？」
「他說他死不了的！你沒听到嗎？你還擔心他做什麼？媽，你醒醒吧！你的同情心不要再泛濫了！非要被人欺負死你才甘心嗎？」
「以後我們倆還是少見面為好，她現在很嫉妒我，嫉妒得要命。」
「你不會懷疑是我故意讓孩子沒的吧？」
「你什麼意思？凌落川，我知道你還在為孩子的事情責怪我，但是我說過，我不是有意的，孩子沒了，我一樣很傷心！」
「你好灑月兌！」他說不關心那就是真的不關心，做一個丈夫做到他這樣的地步，真夠無情的，她的心事，她的糾結，在他眼里根本什麼也不是，一直都知道他很自私，直到現在，沒有一點兒的改變，對她，他什麼時候用過全心？
「你當時那麼激動，我知道你心疼媽，我若說了，你肯定會過去找她。」
「你推她？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你他媽找死是不是？我警告過你多少次，見到她繞著走，她是孕婦，因為她媽媽的事情她特別容易犯沖，你都沒听懂是不是？」他看杜衡落魄的臉，幾乎猜到了事實的結果，但是他不敢問他，他抓來身邊路過的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就沒頭沒腦的問，「醫生，桐瑤怎麼樣？她的孩子怎麼樣？」
「你歇著吧，我來就行。」他拿開她的手，將鞋子拿了一大半出來，一個盒子一個盒子的裝好，看他這樣子，真像搬家，他是要跟她分居還是怎麼著？桐瑤納悶的時候，他突然抬起了她的下巴，「桐瑤，你就這麼想離婚嗎？」
「你知道了一些什麼？」
「你知道我虧欠他，我不離開他是不想在他人生的最後還有什麼遺憾，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他跟你在一起，如果他知道我們的事情，他肯定會傷心死的！」郭自珍知道杜衡是真的愛她，但是這愛已經成了恨，但她真的無奈！她很難過，但杜衡的難過並不比她少，「他傷心？你怎麼不想想我？我們是情投意合的一對，我那麼愛你，你也愛我，你就不怕我傷心嗎？我看著你跟他夫妻恩愛，我是什麼感受？你別說你對我的愛是假的！」
「你這次不說，以後都不要說了。」
「信不信我揍你？」杜衡氣得牙癢癢。
「再見。」
「再見，瑤瑤。」
「別問我的事情，先把你的事情理清楚吧！」
「哎，你這個病人怎麼回事，不是不讓你下床的嗎？喂，你……」
「唔唔唔……」她哭得像個孩子，終于不鬧了，凌落川將她打橫抱起，經過杜衡的身邊，他沉著聲音道，「你給我等著！還有你，既然十幾年可以不見自己的女兒，那以後就永遠不要再見了！這個城市，我凌落川的權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讓你們消失，很容易！」他對著郭自珍輕飄飄的說。
「嗯，我明白了。」過去的事情，她已經猜出大半，韓磊後來辯解說他根本不知道那杯酒的後果，也不知道她會被凌辱，凌澤光那時只是淺淺的提了一下，並沒有說破，可她仔細一想就能明白，當初，韓磊完全明白她喝了那杯酒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對著其中的交易清楚得很！可他還是那樣做了，把她毫不猶豫的推了出去！最可恨的是，他後來還試圖說謊，可是，他現在說了出來，桐瑤心頭僅有的恨也沒了。
「她？」桐瑤氣不打一處來，想必是白天的時候曹悠悠在她和韓磊這里受氣了，不服氣，便跑回楚家找媽媽，說來說去，媽媽這一巴掌原來跟她有關。
「好。」
「好吧，如果她是在嫉妒你，那我最近就不來找你了，但你別忘了，我們還是朋友，好嗎？」
「如果你想，我……」
「對不起……」
「對不起，再多的我給不了！我們兩個一開始就是錯誤！」郭自珍扭開頭，不再看他，猛地听到外面一聲尖叫，她轟然坐起身，和杜衡面面相覷，他眨眨眼，「我剛才推的那一下，沒用力的……」
「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的，我隨便推了她一下……」
「對，我清楚，但名義上，我還是你義子！我不要！我不要這樣的關系！」
「當時你怎麼不說？」
「恐嚇而已，並沒有付諸行動。」
「想死是嗎？抱歉，你可以去死，但你不配我給你陪葬！你這種人死了也沒人給你買棺材，喂給禿鷲都不稀罕吃，因為你壞透了，從里到外流著壞水，死到哪兒都給人帶來晦氣，臭氣燻天，你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
「我不會再去找他們，我只希望，從未認識過他們。」
「我只是覺得，在那個家，我沒說話的份兒，不想多生事端。」
「我在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達菲處理，和你們的那個研發項目也做到了尾聲，如果你有興趣多了解一下，可以跟達菲聯系，他可以指導你。」
「我怎麼可能？我……我……」她一時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了，她雖然沒有那個意識，但無可否認的是，她當時是真的情緒很激動，她恨不得將杜衡殺了，她喪失了理智，也忽視了月復中的胎兒，不是她的錯是誰的錯？
「我想，我不說，你已經明白了。」
「是。」
「是關于以前的事嗎？」
「晚了！」他抱起桐瑤，走到外面的車旁，在電話里對簡姨交代了一下，這才驅車回家。
「有。」他沒有回頭，聲音哽咽。
「杜衡，我們倆不會有未來的！」
「桐瑤！我欺負她？你說，我怎麼欺負她了？你給我說清楚！」額頭上的血順著留下來，弄了他滿臉都是血紅的樣子，滲人得很，「我除了被你媽媽打過，還沒被別人打過，女乃女乃的，你們母女倆一起作踐我是不是？不是要我把弄殘嗎？我等著！你放馬過來吧，今天咱們倆來個不死不休，反正我這條命我早不想要了！」
「桐瑤，你怎麼跟你媽說話的？」
「每個月至少會回來兩次的。」
「沒關系啊，這樣也挺好的，我隨時都可以要你，難不成我爸還能給你那方面的滿足嗎？」
「沒關系，我們還年輕。」
「瑤瑤，你給我住嘴！」
「瑤瑤，你說她會變好嗎？他會為我變好嗎？」
「瑤瑤，你說的就是我吧，我也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失敗。」
「瑤瑤，別說了，媽求你了！」
「離婚？怎麼，急著跟我離婚了？是不是感覺自己一身輕沒有束縛想走多遠就走多遠，是不是很愜意啊？終于如願以償了。」
「純屬猜想，我什麼也不願過問，與我無關！」
「落川，孩子沒了，怎麼辦？」
「記得那時，我在學校里很不合群，我孤苦無依一個人，她主動走到我面前說，要做我的好朋友，我當時就覺得，她是一個很隨和很單純的人，可是後來，她變得歇斯底里，但是人的本性，其實還是善良的，如果你能感化她，我想，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你說呢？」
「說實話，我也很嫉妒凌落川。」
「跟你說沒事就沒事，扶我起來！」
「還沒，懶家伙。」
「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不僅遺傳了你放浪的本性，還多了一種無法無天的野蠻！哈，不錯嘛，郭自珍！」杜衡的語氣里帶著奚落，還有嘲弄，他霸道的攬著媽媽的腰，嘴唇貼著她的臉，那種曖昧讓桐瑤立刻又怒火萬丈，「媽，你過來，別理他，他是咎由自取！我這次還下手輕了！下次我就讓你殘了！」
「那……一路順風！」
「那你就忍氣吞聲的過一輩子吧，等楚汶澤死了，還有他兒子，你就等著遭罪吧！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您真讓我刮目相看！」
「那天傍晚回家，她喝醉了，我當時急著過來這里，她攔著不然我出來，爭執的時候，她失手打了我，不過後來汶澤罵了她，她也道歉了，所以，你別去找她了。」
「那就不離。」他松開她，「我去美國照顧媽媽，等她病情好轉我就回來。」
「那就是不想離了？」
「閉嘴！信不信我一腳結束了你！」凌落川狠狠的威脅，通紅的眼楮讓醫生乖乖的閉了嘴，桐瑤舉步往前，凌落川將她抱了過來，她使勁的掙扎，凌落川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桐瑤……乖，別怕，是我，是我。」
「難道不是嗎？」
「韓磊，你沒有那麼差！每個人的追求和起點不同，你現在過得挺好的，當然了，忽略曹悠悠這個潛在的存在。」
一聲斥責，從天而降。
一碗湯，沒有絲毫的熱氣。
也不枉他們朋友一場。
他倒地了，見血了。
他握了握拳頭，站了起來，「小野呢？還沒起床嗎？」
他端起來，幾口飲盡，桐瑤連阻止都來不及，「以後別這樣子喝涼東西，傷身體，你餓嗎，要不要吃點飯再走，我媽快回來了。」
他笑了笑，「他很可愛，我真喜歡他，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他說完這話就進了屋，桐瑤跟上去，看他在整理自己的行囊，桐瑤以為他要搬出這里，雖然早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她還是不死心的追問，「你要跟我離婚嗎？」
他躲閃不及，正中額頭。
他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是多余的！
他顫巍巍的站起來，桐瑤看著自己的手，那鐵桶，是她扔出去的？天！她剛才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凌澤光和莊雨潔都去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桐瑤剛說出一個字，「我……」他就將她的幻想擊滅了，「我沒告訴她你流產了，我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說，這段時間她有些嚴重，我不想讓她憂心，所以，你留在這里。對了，你媽媽和杜衡以後不會再來找你，你也不許去找她，明白？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們有交集，我這次真的會讓她滾回國外！」
凌澤光來了一趟，他很吃驚的听到她流產的消息，桐瑤也不詫異，估計是凌落川不想婆婆知道，所以才瞞著大家。
醫生給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杜衡一個沒站穩，跌在了廊道的椅子上！聞訊趕來的凌落川從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來，抓住杜衡就問，「桐瑤怎麼樣？」他在電話里只是听到杜衡說桐瑤摔了一跤，他嚇得六神無主，什麼別的也沒听到，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才得以站在這里，是他福大命大。
在廚房里挑菜的時候，凌落川一邊系領帶一邊走來，「這麼寡情，連送我到門口都不願？」
她竟然不反駁！
她走到衣櫃旁，打開下面的抽屜，為他將襪子和內褲分別整理到兩個袋子里，給他放在箱子里，對了，還有鞋子，他的鞋子很多，除了皮鞋還有球鞋運動鞋一大堆，桐瑤犯難了，「鞋子要拿幾雙，我幫你放在鞋盒里。」
梅白俗九四梅九。她轉身下樓。
姘頭……
將她平放在床上，拿起床頭櫃的藥瓶，倒了兩粒出來，喂給她吃掉。
將衣櫃里的衣服全部搜羅了出來，也不去折好，直接塞到拉桿箱里，凌落川的動作不因說話而有絲毫的遲緩，「杜衡說他只是輕輕推了你一下，並沒有對你造成太大的傷害，而且醫生也說了，也許你當時情緒太激動了，不然他輕輕推你一下怎麼可能流產？」
怒氣沖沖的杜衡近在眼前！
急救室的門被推開，桐瑤穿著白色的裙子走出來，失魂落魄，目無焦距。
有孩子的時候，他對你百般呵護。
桐瑤一怔，被她的怒氣傷到了心，「你什麼意思？你握著拳頭是想打我？你還讓我住嘴？怎麼不讓你的姘頭住嘴？」
桐瑤一想起媽媽的事情，只覺得心力交瘁，凌落川嗤笑一聲說，「就他們那點破事，你值得這麼在乎嗎？」
桐瑤不敢想，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被她說中了？
桐瑤只差說她一句犯賤了！
桐瑤啼笑皆非，「哈，你是在教訓我嗎？杜衡，你有什麼資格，你他媽算哪根蔥，你個犯！你不得好死！我看你踏入我家大門我就想吐你知不知道？你還在這里對我講什麼孝道？你給我滾出去！別髒了我家的地面！」
桐瑤微微錯愕，然後笑了，「你是善良的，所以你這嫉妒應該說叫羨慕吧，他家世良好我承認，但是大多數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東西，他成功的背後，隱藏著夜以繼日的努力和辛苦，他是個工作狂，很多時候為了工作把一切都給忘記了，還有，他的童年並不幸福，但他都默默的挺了過來，他展現給外界的是他光鮮的一面，這就是內心強悍的人，而那些內心軟弱的，卻善于把自己的痛苦寫在臉上，而忽略了自己人生里的幸福和快樂。」
桐瑤想大哭又想大笑，「天啊！你愛他？難道你真的愛他？你要不要臉？你要不要臉？你跟那個老頭子亂搞就算了，你還搞上他兒子？你這個蕩婦，蕩婦，蕩婦！」桐瑤蹲，使勁的搖著她，而郭自珍嘴唇抖索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可是她呆滯的眼神讓杜衡嚇到了，他雙眼通紅的跑過來，「自珍，自珍，你怎麼了？自珍！你給我滾開！」一把將桐瑤揮開，他抱著郭自珍去了屋里。
桐瑤的孩子沒了！
桐瑤的想法跟他不約而同，「你還真別說這話，我前兒個還跟凌落川說過，我有這麼大一個兒子就好了，又聰明又乖。」
桐瑤看也不看她一眼，凌落川叫了她一聲，「桐瑤！」
桐瑤看她接受得很坦然，自己心里氣不順，「哼，你也一把年紀了，被那小丫頭欺負，你說你冤不冤？她道歉？我才不信她是誠心的！她本來就不喜歡你，現在加上我，她在心里已經把你恨透了，我就怕這事有第一次，必定有第二次！你以後要學會還手，她都不尊敬你這個長輩，你為什麼要容忍她呢？」
桐瑤這才有了反應，身後的大夫想過來拉她，卻被凌落川推開，痛得那醫生很是莫名其妙，「你們怎麼回事？病人不理智，你們也跟著瘋了嗎？」
正說著，郭自珍已經跑了出去。
沒孩子的時候，你簡直一文不值！
焦急的神情隱去，恢復了往日的輕浮，「你最好給我保重好身體，不然老爺子那里我可不好交代，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若是死了，我可會把我們的關系說給老爺子听，你不是覺得對不起他所以不願離開他嗎，那就好好的活著！」
砰！桐瑤隨手操起門邊給花澆水的鐵桶，飛了過去。
等她呼吸平復了，他這才緩過神來。
簡姨擦干淨手，送他到門口，「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啊？」
經過簡姨一個月的悉心照料，桐瑤的身體基本上恢復了。
雖然晚了一些，他還是承認了。
這段時間，凌落川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也許他在怪桐瑤，也許他在忙工作，也許他在照顧婆婆，在桐瑤決定去看望婆婆的時候，凌落川回來了，他說，凌澤光和莊雨潔帶婆婆去了美國，所以她不用專程去跑一趟了。
那醫生被嚇懵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郭自珍大叫一聲，差點暈倒！
郭自珍尖叫一聲跑過去，「杜衡，你怎麼樣，你先撐著，我送你去醫院。」
郭自珍拿著掛號單子呆呆的走來，看到凌落川的那刻就想逃，但她已經來不及了，凌落川披頭就問，「孩子是不是沒了？」
郭自珍拿著菜籃，站在門口，看著韓磊遠去的背影，桐瑤目不轉楮的樣子讓她有些擔憂，「瑤瑤，以前，你和他……」
郭自珍握著拳頭站在桐瑤面前。
郭自珍腿一軟，跌在地上。
郭自珍走過去，「瑤瑤……」
院落里，桐瑤扶著牆走到了大門口的巷子，她佝僂著背部，在有燈光的地方，她走過的地方有一串血跡！
難道他們的關系，真的是？
韓磊搖頭，連自己都沒有信心，「感化她？好難！我只是很苦惱，到底怎麼樣，才能擺月兌她。」
韓磊點點頭，看看門外，看看她，邁出了腳步，桐瑤等他走出兩步才問，「韓磊，你是不是還有話跟我說？」
韓磊的背部顫抖，「瑤瑤，你……想恨我就恨我吧，我無話可說，可是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等你平安的生下孩子，我再來負荊請罪。」
「啊，那就好，那就好，您慢走！」
她笑著對車子揮揮手，直到看不到一絲影子，她才悶悶不樂的走回來，桐瑤躲在門邊，眺望著遠方，這段日子，她臉色雖然恢復不少，卻還是蒼白的，「夫人，先生和您明明是相愛的，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唉，一個好好的孩子眨眼間就沒了，先生是真的傷心了……」她意識到桐瑤的身體震了一下，連忙收了音，「哎呀，你看我這嘴，都說不提這茬了，還是忘不了，真該打！」
「我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