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銘撲地後不顧周身疼痛,迅疾起身反轉面對敵人,重新考量戰略戰術。
第一次月復部受擊是因為自己猝不及防,第二次中招是因為自己疏忽大意,第三次呢?是對方動作太快,自己壓根就模不到人家的衣邊兒,對手的打斗能力顯然高出他這菜鳥級別的好幾個檔次。
今天就這樣算了?抱手和對手說幾句閣下功夫高強,小弟敬佩萬分,擇日再來挑戰?這肯定是行不通的,除非自願由他擺布,叫往左就往左、叫向西就向西,否則對方有意挑釁,不達目的怎會罷休!
而且,架可以打輸,氣勢不能輸,自己的臀部兩次受辱,怎也得扳回點顏面。
蠻干是不成的,下兵伐勇,上兵伐謀,既然比快比不過對方,能回敬對方的方法,惟有以慢打慢一途。
這個以慢打慢的戰術,必須不著痕跡的才能收到實效,怎麼做呢?嗯,先沖兩步,快到他面前時再突然慢下來,這叫示敵以弱,然後伺機行動,管它流氓不流氓,能咬一口就一口,管它潑婦不潑婦,能抓一爪就一爪。
謀定而後動,復銘殺死了上百腦細胞的戰術,卻一點功效都沒來得及發揮。
戰術中最為重要的示敵以弱部分還沒完成,青年一個縱步上前,擋腿一絆,他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靠!不按常規出牌。
「別做無謂反抗了,你打不過我的。」青年冷笑著道。
復銘蹣跚爬起,一頓一頓的向對手踱去,三步外就伸出友誼之手,道︰「不打不相識,我服了,跟你走。」
青年再邪異,也沒能想到這會是他的計策,冷冷一笑,伸手上前。
兩個恩怨交加的手,有力的握到了一起。
復銘嘴里道︰「幸會幸會,不知怎麼稱呼?」說著左手也握了上去,仿似非常看重對方,表面上裝足了禮數。
「啊喲!」青年自報家門的言辭尚未出口,慘痛聲先迸口而出。
復銘下嘴決不留情,牢牢咬住對方手背,回想月復部重擊,兩次臀部受辱,一次絆腿倒地,恨意一陣又一陣的襲上利嘴,死死咬住的毒牙愈加的用力,淡淡的血腥味充滿口腔。
自討苦吃?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自量力?靠!哥的力量是遠遜于你,你那敬酒也不愛喝,但要哥吃苦頭,你也別想好過!
復銘的得意沒能持續多長,回過神來的邪異青年靈力灌入傷口,復銘立覺牙齒咬在堅韌的鐵板上,牙根也被震得酸疼異常,下意識的松了口。
青年招式不止,右手使勁一揚,復銘著力旋轉起來。
沒來由的遭受暗算,大意下手背受傷,邪異青年一改嬉戲的方式,出手再不留情,左右手如使太極雲手,帶起陣陣旋風,輕拂著無賴到連亂咬都拿得出手的潑皮。
身處旋流中心的復銘,手舞足蹈,頭暈目眩,幾次掙扎著想突出漩渦,歪歪扭扭邁出一步,總被對手拂動的手卷回,出出進進幾回,心里的窩囊可想而知。
「停!」邪異青年斷喝一聲,左手扯住復銘上衣,用勁一拉,想讓高速旋轉的無賴靜止下來。
慣性作用下的復銘,哪能說停就停,上衣雖被拉住,轉圈的身子卻依舊還在打圈,質量不佳的T恤「嘶」的一聲,在兩個相反力道的作用下,撕裂開來。
復銘暈頭轉向,搖搖欲墜的東傾西斜,兩步後雙腳互絞,失去重心的摔了跟頭。
衣飾一去,他的上半身瘦骨嶙峋、枯瘦如柴,干癟的胸部,不存一點肌肉,唯留排排胸骨。
平躺于地,復銘閉眼半響,待眩暈感不再,睜開充斥悲憤的雙眼,凝望著不公的老天。
我復銘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該遭天譴的罪惡,老天爺你待我何其不仁,紅顏的黯然離世對我打擊還不夠麼?怨靈、惡霸、鬼怪,層出不窮的出現身邊,踐踏的踐踏,蹂躪的蹂躪,我的人格,我的尊嚴,你讓它們何處存活?
邪異青年瞧著復銘的胸口,冷笑漸漸化去,神情徐徐變得凝重。
「淼焱化靈令?」
青年兩步並為一步,彎腰捏住掛在滿臉憤慨的復銘頸部的古幣,手上輕輕用力,穿幣紅線從中斷開,拿著古幣站了起來。
「外表與傳說無異,但好像只有形而沒有神,喂,你從哪里得來的?」
復銘保持著趟地,仰視著陷入沉思的怪人,說道︰「關你屁事,還我。」
「犯賤!」邪異青年踢腿就是一腳,落腳部位還是肉較多的臀部。
「你再踢我臀部,我就跟你拼命。」
「拼命?掂量掂量自己再說話,就憑你三腳貓的水平?還是潑皮流氓般的手段?」頓了頓,續道︰「這個東西我收下了,我呸!浪費我這麼多時間,還以為你死後余生能散發死亡氣息,原來是淼焱化靈令在作怪。」
什麼世道什麼人?蠻橫搶奪還振振有理!
倘是好言相求,听听名字就不吉利的東西,哥大可轉送,上次送給水俞柳的時候就沒皺過眉頭;如此豪求強奪,憑啥給你?哥寧願丟掉,抑或自己拿個釘錘錘個稀爛。
更深層次來說,這枚古幣,記載的是有關紅顏的記憶。
邪異青年也不管躺在地上的人有何反應,收起古幣就走。
復銘翻身起立,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攔路搶劫的怪人,拉住衣尾道︰「還我古幣。」
邪異青年回首一笑,邪惡而得意的臉龐湊近復銘,低聲道︰「再糾纏不休,我會殺了你。」
靠!恐嚇哥?你錯了,哥歷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
復銘不屈不撓的道︰「不還東西你休想月兌身。」
「無理取鬧!」
邪異青年閃電出手,後撤中揪起拉著自己衣尾的綿軟無力之手劃了一個小圈,來到復銘身後趁隙抬腿狠狠一踢。
「我看你怎麼跟我拼命。」
復銘臀部又被狠狠重踢,身體不受控制的前沖,飛沖中不忘要還手,身子在扭動中摔了個四腳朝天。
青年幾次蹬踹對方臀部,意不在侮辱,實因臀部乃人身厚肉部位,擊之不至令他受傷。
復銘摔得眼冒金星、青煙四起,摔得再疼並不要緊,但是,可惡的鬼怪又一次侵犯了自己神聖的尊嚴。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他足足四次踹了自己的臀部,無論如何,這是不可原諒的。
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
激怒中,復銘忽感印堂發熱,一股熱流從上而下,流過臉頰、至頸部、及胸口、到丹田,在丹田流轉幾秒,又擴散到全身,雙手雙腳的熱流越集越多,越集越熱,到了不發不快的地步。
邪異青年眼中的復銘,除了怔怔怒視自己的眼楮,全身不停的痙攣,數秒後掙扎而起,手腳顫抖,眼眸內怒火巨盛,仿似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獸。
此等氣勢,絕不該在世間之上身上出現。
復銘低吼一聲,發熱的四肢齊齊用力,雙手成掌閃雷般擊向三番五次羞辱自己的敵手。
邪異青年歷戰無數,卻從沒見過一個適才還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之人,瞬間可以變得強悍致廝,驚慌失措下靈力提取遲鈍,沒做任何躲閃的受了對方雷霆一擊。
「 !」
難以言狀中,邪異青年月復部受創,口中所噴鮮血在空中劃出一條紅線,朝後飛跌數米,後仰倒下,一時爬不起來。
復銘雙掌擊實,全身的熱流隨之宣泄而出,體內的不適消失,適才被痛擊的部位,亦再無疼痛感覺。
靠!見識到哥的厲害了吧,老虎不發威你當哥是病貓了!不過,自己是怎麼辦到的?竟輕輕松松就把鬼怪轟得吐血。
復銘走步上前,從倒地吐血的怪人衣袖里掏出古幣,吹了吹上面的灰塵。
邪異青年又噴一口鮮血,疑惑的看著撫幣發呆的復銘,問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懂得輪回秘訣?」
輪回秘訣?靠!這是揍鳥秘訣,專揍你這種鳥人!
青年的傷勢並沒看起來那般嚴重,在月復部受創的那秒,他所有的靈力都齊聚到受創部位,絕大多數外力都被抵消了,破體而入的少許靈力,又被他借吐血化去。
他所震驚的,是世上竟有人類練成了冥界的輪回秘訣,這個敵人,暫時不足為患,但假以時日,必會成為顛亂世間平衡的不世強者。
于公于私,他都必須干淨利落的做掉眼前之人,在他尚無能力,在尚未對對自己所處陣營造成不可預估的損失之前。
青年站立而起,拍拍身上的落塵,邪異的臉孔藍光隱現,視線鎖住復銘,邪惡的冷冷一笑,狹長的細眼眯成條線,寬闊的雙唇裂開,露出帶著血絲的牙齒,猩紅的長舌一卷上唇,忽地消失。
復銘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已被腳底狂掀而起的靈力帶到空中,頭上方驀然出現一只急速下墜的拳頭。
拳頭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復銘身在空中,四肢俱軟,全身力量宛似被抽空了,適才涌上全身的熱流也蹤影全無,只能靜待拳頭擊中那刻的到來。
重拳落實,他將是受力後頭部先著地,腦漿迸殼而出的不救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