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四下里看了看。周圍都是人,除了人還是人。瞧一瞧老爹,正和騎在他脖子上的妹妹秦玲逗著樂,老媽正在和大娘、二娘聊著新衣服,還有吳記胭脂鋪推出了什麼新款胭脂。家丁們此時也已經放開了,不再默默地走著,而是互相聊著天,而王當看到了一個也許並不稀奇的冰燈卻興奮地連聲大吼,所有人似乎都在享受這人雖多但卻熱鬧的場面。
秦毅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于是繼續向前走,順便有一句每一句的听著大家談話的內容。「哎,小毅!看那邊,看那邊!」王當突然對秦毅大聲說道。而秦毅正專心致志地數著老爹秦山今天穿著的衣服上的花紋,這一大聲,將秦毅嚇了一跳。「干什麼!嚇我一跳!」秦毅沖著王當喊道,「我正在想事情!」
「事情有什麼好想的!」王當興奮地沖著秦毅說道,並指向前方,「看那兒!新鮮玩意兒啊!竟然還有耍猴的!」秦毅順著方向一看,在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中有著一個人為搭建的高台,上面在鑼鼓喧天地好不熱鬧。上面有幾只猴子穿的花里胡哨的,正在不住的翻跟頭。而旁邊的一個人正牽著一只猴子向群眾要錢。而秦毅在前世看的非常多,所以並不稀奇。而在大順朝,能耍猴的還非常稀少,這種娛樂活動在西戎到是很多。
正當這時秦山也發現了耍猴賣藝的台子,正號召大家向著那里進發。到了人群中,家丁便喊︰「讓開,讓開!我們秦府老爺親自來看耍猴!都躲開!」或是喊著,「躲開!你瞎啊!還是沒長眼楮啊!」于是拼命地往前擠,為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開出一條寬敞的道路。當眾人好不容易即開了一條道路時,鑼鼓已經停止,猴子也不再翻跟頭,只是拿著馴猴人賞給的幾只爛香蕉。
而以為年過六旬的老漢精神健碩的登上了台子,對著下面喊道︰「各位鄉親父老!小老兒來自廣陽郡昌平縣!听說鳳仙的燈會好啊!特地趕到咱們鳳仙鎮來耍些小把戲來為大家伙兒賣賣力氣!我知道!咱們中原人啊不擅長這個!這是小老兒祖上從西戎學下來的手藝!本來祖上是為了咱們大順皇宮里面表演的!如今大伙兒有福了!小老兒」
台上的老頭在喋喋不休的時候,王當向著秦毅說︰「小毅!這玩意好啊!等過兩天咱們也買兩只尋來玩玩,訓練它們打架!一只叫做秦毅猴,另一只就叫做王當猴!」「得得,這事兒你別叫我,取名也別取我的名字,一個叫做王當猴,一個叫做」「秦山猴!」王當笑嘻嘻地答道。「滾,叫王卿猴!」秦毅沒好氣地回答道。
「廢話不多說!听聞鳳仙鎮的鄉親們個個都是有錢人!個個都大方!就希望各位有錢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那位老漢笑眯眯地退下了舞台,于是台上一時間又是鑼鼓喧天,引得群眾們一陣陣連連的叫好。
秦毅對于粗糙的耍猴技術十分不感冒。感覺還不如前世普通馬戲團馴獸水平的三分之一。看著旁邊人興奮的大叫著,秦毅倍感無趣。再看看王當和秦玲,原來眼楮里真的可能冒出星星!原來像綠豆那麼大點的小眼楮,睜大了以後原來能和牛眼楮一般大,長見識了。而秦山似乎最高興,直接對著台上喊,「耍的好!賞了,一百兩!不,五百兩!」
突然秦毅感覺到月復中饑餓,心想先買張肉餡燒餅充充饑,便沒告訴秦山,自己偷偷地溜出來,沖向附近的燒餅攤。一頓風卷殘雲過後,掏出銀子會過了鈔,便又準備溜回去。
「這位小公子!」旁邊突然過來一個個子很矮的猥瑣男子,對秦毅說道。「啊?啥事?」秦毅正忙著回去,看見一個猥瑣男子叫住他,心下不喜的道。「我是從昌平縣來的,就是台上的那伙兒」指了指台上,又繼續道,「我在這里不熟,想找個人問問這地方最大的錢莊在哪里看到小公子生的面善,便先找你問一問。」「簡單,從這里擠出去往北七八丈,看見了嗎?秦氏錢莊!」
「這個」那名猥瑣男子尷尬的道,「公子別取笑了,我身高還沒有公子高!我這麼矮怎麼可能看得到?要不麻煩你走個三兩丈,給我指指路。」秦毅自然沒想到那麼多的事,「好吧!你跟我來。」
于是兩人擠出了人群又走出了三丈左右。這里是鎮中心路的一個岔口,此時人不是很多。而在這里的行人也都是匆匆忙忙的就跑向了有冰燈的地方。「看見了嗎?那就是!」秦毅手指著北面秦氏錢莊的大門對那名猥瑣男子說道。「哦哦!多謝公子!」這名猥瑣的男子連聲謝道。說完,從懷里拿出一包嗆人的大蒜。「阿嚏!阿嚏!」秦毅頓時打了兩個噴嚏,嗆得眼淚直流。「快收回去!」秦毅對著這名男子怒道。「好的好的!」這名男子連忙收回了大蒜。秦毅開始不住的淌鼻涕,但無奈的往回返。
突然對面沖過來一名中年婦女,對著秦毅喊,「兒子!你怎麼在這?不知道自己走多危險吶?都流鼻涕了!」還沒等秦毅緩過神,一張手絹便按在了他的嘴巴和鼻孔上。頓時,秦毅覺得天昏地轉,眼冒金星,一聲不吭的暈了過去。當他正要倒地的時候,那個中年婦女一把就扶住了他,並對已經昏迷的秦毅得意的說,「‘兒子’,你困啦?那就好好的在為娘的身上睡一小會吧!」于是便扶著秦毅到了某個地方。
當耍猴已經沒有那麼激烈的時候,秦山笑呵呵的回頭道,「兒子,爹把猴子買回來好不好?呃?人呢?」而在此時,大家才發現秦毅不見了。「小毅!小毅!哪去了?」三夫人急道。「快找啊!」秦山也慌了,「先別看了!找少爺!」
秦毅很郁悶。當自己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十分寒冷的小黑屋里。秦毅試著四周敲了敲,喊了喊,也沒有人答話。門可能是圍有鐵柵欄,根本打不開。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綁票了。而地上只有一盤子凍得梆梆硬的饅頭和一碟咸菜。因為不知道距離元宵燈會過了多久,肚子確實餓的受不了,秦毅也顧不得許多,只能吃這些東西。況且吃飽了,才有力氣沖出去。
「少吃點,還有我的那份。」一個少年的聲音出現在腦後,將本以為屋子里面沒有人的秦毅著實嚇得不輕,手里的饅頭「 」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憑借著微弱的光回頭看,原來是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有一點點胖,渾身卻髒兮兮但仍然可以看出衣物的華貴的孩子。他從頭到腳都裹在一個黑色發亮的被褥里面,不知道被褥本來就這個顏色還是太久沒洗了。「你不用努力逃掉,你準備試的方法我都試過了。」那個孩子懶懶的道。秦毅听著這番自負的話感到好笑,「你怎麼知道我會怎麼試?」
「撬開鐵柵欄你的力氣不夠,甚至連門都打不開,還沒工具。從房頂走你爬不上去,爬上去也不能把棚鑽個眼,我試過,不好使。挖地道,你認為用雙手就能解決?窗戶的話,目前我還沒發現有這種東西。」秦毅愣了愣,一想這個孩子說話還真對,確實沒有逃離的方法。
秦毅丟過去一個饅頭,對這個孩子說道︰「果然,佩服。我叫秦毅,八歲,鳳仙秦府的。」「劉禹,同歲,鳳仙我沒听過。」劉禹眼皮向上一翻,不再理會秦毅。「劉禹兄,到如今你到是有什麼好方法離開?」「怎麼可能,否則我也不會在這里遭罪了。」劉禹答道。
「那你可知道我們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劫掠我們的人到底是什麼目的?」「當然是綁票!為了錢!看看,你是不是少了什麼東西?」劉禹打量了一下秦毅,而秦毅正在檢查丟失的東西。「我丟了玉佩!玉佩啊!我從小帶到大的東西啊!」「那就對了!綁匪拿著你的玉佩找你家里了。等到他們來贖你吧。」
秦毅于是突然感覺到不妙,對著劉禹說︰「劉禹兄!他是否會害我們?」「怎麼可能!你就安心吧。劫匪要的是財,不是要命!」劉禹像看白痴一樣看著秦毅。「那你待了多久了?」秦毅好奇的問道,「你家人就沒人贖你?」「這不用你管。」劉禹把被一蒙,將自己全身都藏在了被子里。
對于這個患難的姑且能勉強稱之朋友的劉禹,秦毅沒有任何辦法能好好的和他說上幾句話,平常的時間就是在寂寞的感覺中度過的。
又不知過了多久,當門再次打開,從鐵柵欄外面縫隙中塞進來幾個饅頭,兩碟咸菜。秦毅高聲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們出去!」門外的人依舊是那麼沉默,就好像完全沒有听到似得。
「垃圾。要是他們能放了我們我早就走了。你這麼喊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招人煩。」劉禹冷冷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