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為玄 第四章︰抽絲剝繭

作者 ︰ 以Z的開始

第一節︰

壁虎爬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留下一段掙扎得厲害的尾巴。散落一地的灰塵是它唯一的墳土。

斷龍飛瞅著四下無人,咳嗽了一聲走進屋內,轉身關上門,走到書桌旁點上燈。燈火黯淡。

坐到書桌旁,硯墨提筆,鋪開一張宣紙寫到︰

十二日夜,城中無故大霧,久久不散,其狀甚怪,似有靈氣。吾思之,竊以為,玄書一事會否與之相關?莫笑在下指鹿為馬。望不吝賜教。

寫完落筆,斷龍飛將紙放到燈上點燃。口中默念,右手伸出食指中指並成一列,小拇指和無名指彎在一起,左右上下對燃燒的紙比劃著。

「顯!」斷龍飛輕喝一句。幾乎快燒成灰燼的宣紙登時變為一團綠火,立即又化為烏有,幾滴墨汁從綠火中滴下,斷龍飛把早就準備好的硯台伸出來接住。

「嘿,倒是有人回來了。小虎,小虎,是誰回來了?」窗外喧嘩一片,一個稚氣的聲音艱難的在其中回響︰「回明川大人的話,是斷大人回來了。」

「正好,正好。」大家異口同聲的推開門,走進屋內。看見斷龍飛坐在書桌旁,正捧著一本古籍細細品著。眼見眾人進屋,便緩緩放下書,起身行禮︰「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龍飛,正要找你和慕堯說個事兒。」

「慕堯?他不是和你們在一起麼?」斷龍飛笑笑。

「哪里話?他不是和你在一起麼?」李嗣常瞪大了眼楮。

「沒有,我後來有事一個人走了。」披著黑色長袍的年輕人在房間的一角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一邊將長劍擺放在床頭的牆架上,轉過頭來,疲憊地對驚愕的大家點點頭。

「有事說吧,這下我和斷兄都在了。」

第二節︰

「我大概走到易門渡前面幾里地的時候察覺到了有人跟蹤,原因是黑劫門的哨卡僅僅只出現在了水路大道上,沒了飛魚船(注4)和吃蟲客錢(注5)的兵。我猜是因為讓我快點到易門渡,快點下手,趕在洛老爺子之前。我在下船前將信偷偷藏在了一個富貴少年衣服里,自己則把他腰間的玉佩偷了過來。果然到了易門渡,黑劫門的人呼啦一下蜂擁一般包圍了船,挨個的搜。當然那少年身上的信給搜了出來,我的玉佩也給搜了出來。我料定這少年反應必會十分激烈,也果然如此。拽著我又吼又叫,跺腳罵娘,還來搶玉佩,我則裝傻不知情況。黑劫門每次出動有些重要的任務,指揮的肯定是血骨將軍暮徨。此人心機極重,疑心很大,但是腦子不太會好使。他倒也的確負責這次斬殺我的任務,就在船頭看著。本來我在他們情報中便是個無知少年,愛耍小聰明,這少年的一舉一動完全替我自投羅網。暮徨二話不說就上前砍掉了那少年的腦袋,倒也符合他的性格,不管三七二十一。

但是黑劫門的麻煩也大了。我從那玉佩得知這少年是下江域軍火商樊化的獨苗,從船上一路打听,知道了這少年是去易門渡轉陸路到他父親那兒去。他父親親自來接。

可惜沒等他父親向黑劫門的人解釋,他兒子的腦袋就落了地。當時樊化氣得紅了眼,直接拔了刀子去捅暮徨。樊化把他兒子當成掌中寶,帶了100來號人來接,生怕出點岔子,這下好,被黑劫門的人接到了地獄。黑劫門哪里會想到這一出,暮徨手下也就200多人,一時間竟然也招架不住。雙方火並的厲害,其他人一溜煙全跑干淨了,我這才有機會把信拿了回來。」

「可為什麼信不在你身上,而是一個威武堂騎兵衛身上?」

「哦,那個騎兵衛是一年前我在沙府游歷時認識的,很仗義,守信用,也很愛財。我在出發前就告訴他在易門渡來等我,替我送一份禮到藍城,我因為應酬要從百戰峽谷繞道去梵天廟。送到之後有重賞,所以不妨多帶幾個弟兄。他答應了。我拿著信在易門渡客棧里找到了他,他很驚訝我竟然乘坐一艘客船來易門渡,而且沒有護衛,他目睹了剛才的月兌殼計,但想不到是我設計的。我只好再編了個理由,讓他趕緊送信去藍城,晚了賞錢就少了。他也確實夠仗義,帶了20來個騎兵。倒是足夠應付追兵。」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最後只剩那個騎兵衛差點沒命的回來了?」

「顯然黑劫門的反應高出了我的預想,暮徨雖然腦子不太靈,但是絕對不笨。他估計只用不到半個時辰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而且也絕對知道有一隊騎兵在他們廝殺的時候悄悄溜了。以最後的結果來看,不下200的黑劫門門徒參與了追捕。所以,至少信還在,也勉強算是老天助我。」

麒誡端起茶杯,掀開茶蓋,吹散了茶的熱氣,一股淡淡的茶香四溢開來。

身旁側臉看著麒誡的女子舒了口氣,伸出手拉住麒誡端茶的手臂。

「我還以為你真的出事,我們還沒拜堂我就變成寡婦了。」

「我來藍城也就是為了看你嘛,人多嘴雜,要是帶一堆梵天廟的護衛,見了我繞道走藍城就是為了和你說幾句話,我還沒上任就得背上一個玩忽職守的黑鍋。所以這才一個人來,沒想到黑劫門的消息實在靈通。害你擔心了。」麒誡探出頭去,低聲對那女子耳語道。

「本來以為你去任廟主,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一些,我父親也會更了解你,我哪里想過這麼多凶險會從一開始就接踵而至到你頭上,哎。」那女子轉身用綢羅擦了擦眼。

「別提啦,人嘛,總得歷練歷練,要是不顯山不露水,枯坐山中,也沒什麼意思。現在世道是很亂,多加小心就行了。再說你一直陪著我,夫復何求。」麒誡雙手捧過女子的臉對著自己,很認真的說著,說完用額頭抵著女子的額頭。

「嗯哼。」門外一聲不合時宜且高調的咳嗽,麒誡和女子會心一笑,便分開站起來,走到門前,猛的拉開門。

「額……哦……」這下倒是門口那背著七把長劍的束發男子尷尬地愣在原地。

第三節︰

「那是你命好啊。」慕堯點點頭,看看斷龍飛,斷龍飛也點點頭,說︰「從傷口上看,並非一般的皮肉之傷,而是某種力量吸收了你身體的精魄,就像流沙坑一樣,一點點的侵蝕。這更像是一種古老的封印,古人把身體分為10等份,每一份都是由精魄組成的,古人相信封印了你身體的精魄可以使你變得虛弱和不堪一擊,形同走肉。當然將身體的10份精魄全部封印難度很大,基本上沒人能辦到,神話時代的神仙大概可以做到。可是這是一個很古老很稀罕的封印術,應該是失傳了的。」

「那是否有性命之虞?」嵇明川急切的問,李嗣常也湊過來。

「嗣常剛剛給我看的傷口基本上是呈現愈合的趨勢,沒有擴散,也就是說這個封印並沒有達到很強的威力。我想大概這個封印的效力是有限的,過了幾個月將自動消退。」斷龍飛笑著拍拍李嗣常的肩膀。

「依你之見,這封印封了我幾層功力?」李嗣常運氣吐納,不覺有礙。

「一成到兩成吧。」斷龍飛仔細想了想。

「殉雨府我交手不少,大部分都是出手極快,一招便足以致命的殺手,使用的大部分是短劍短刀,或者弓弩。你說的一把長柄鐮刀狀的武器,我還是第一次耳聞。」一個魁梧的年輕人(憶迦邯)張開雙手直直拉長,比劃出一把長柄武器。

「先就不去討論武器長短的問題,單單憑那人手持帶有殉雨府標記的武器,就足以判斷那人必是殉雨府的。殉雨府的武器都是特制,上面涂有毒藥,只有使用者方可手握武器戰斗,其他人一踫就中毒身亡,這樣的教訓前些年都被閣主說爛了。」另一個矮個子年輕人拄著一把匕首,在一旁說道。

「說得對,最大疑惑就是那個怪物為什麼不帶面具,而且,手下留了情。讓你見過他的面容並且幾乎毫發無損(說道此時李嗣常彎了彎眉毛)的回來。」

「陰謀?詭計?造化弄人?」慕堯深褐色的頭發下隱藏的雙眸似乎在咄咄*人的審問那個怪物。

「我倒是听說過一個關于殉雨府的傳說。」一大口酒下去,咕噥咕噥在喉嚨里打轉,「啊……好酒。」一個白衣男子喳喳地抹著嘴,把酒壺放到桌上。

「說說看?」李嗣常說。眾人也轉過身看著坐在後面書桌上的白衣男子。

「殉雨府老祖一刀仙當年殺人成性,墮落為鬼獄王,人仙魔三方合力圍剿,最後在殉雨府長嗜殿奈何道長擺出九命奇陣,費了八命才算是滅了鬼獄王。但是鬼獄王所控制的各種鬼怪妖獸一旦失去控制,將會從鬼獄王的絕象頭盔里封印的三界無量門中全部跑出來。為了鎮住封印,已經被鬼獄王腐化成僵尸的大將軍枯骨毅然戴上頭盔,成為新一個鬼獄王,然後奈何道長將他的靈魂和**永久封印在長嗜殿的廢墟下面。為了紀念奈何道長的功績,也為了紀念大將軍枯骨,後來殉雨府有了這麼兩個傳統,第一,每個殺手都必須戴上面具。第二,如果誰能夠將大將軍枯骨的靈魂解放出來,可以不帶面具。」

「哈哈,怪我孤陋寡聞,神話時代的事情知之甚少。」李嗣常又模了模胸口上的傷,仿佛那是神仙給他做的記號。

「如果我沒記錯,剛才龍飛說的那個封印術叫做化骨療傷*。那是鬼獄王的拿手好戲,以一到兩成精魄為代價,迅速恢復體能,內力。那個殉雨府的是在救你的命,不是什麼壞人。」一屋子的眉毛上翹也擋不住白衣男子的閑庭信步般喝著酒說著話。

「亂七八糟的,我都糊涂了。」嵇明川撓撓腦袋,試圖再去檢查一下李嗣常身上的傷口,被李嗣常的怒目給瞪了回來。

「這件事看來只能先保守秘密了。師父們還是不要知曉這件事為妙。」慕堯不顧斷龍飛睜大了眼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掃視著大家。「沒意見吧?」

嵇明川,李嗣常不置可否,矮個子玩弄匕首的家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听你的吧。」

「你呢?酒仙?」慕堯盯著喝酒的白衣男子。

「你們看著辦。我對摻和這件事沒什麼興趣。」

說完又是一通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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