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為玄 第十章︰夜放千花

作者 ︰ 以Z的開始

第一節︰孫老頭拿起木劍緩緩向樓梯口走去,樓上的聲響消停了下來,馮護衛抖著手躲在女子的身後,抓著女子的袖口,像個孩子一樣大氣也不敢出。

女子取下頭上一根造型古怪的銀簪,上面纏繞著好幾圈紅線,簪身上刻著生僻的文字,簪頭是一個獅子腦袋,張開血盆大口。呼,女子輕輕往簪子吹了口氣,簪子上的紅線落成一條線垂在空中,簪身上的文字月兌落下來,變成實體,排成有序的兩列飛向孫老頭的木劍,一個一個的印在上面,閃過幾道紫色的光,木劍上多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女子指了指樓上,孫老頭點點頭。

「降!」孫老頭左手並攏食指和無名指,在空中劃了一個「玄」字,然後高舉木劍,往下一劈。

一個東西「咚」地從天花板上現形出輪廓,被某種力量狠狠一拽,摔落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慘叫。

「退後!」孫老頭駝著背跑了上去,對著那個東西刺了一劍,嘴里大喊到︰「玄法,困。」木劍上的霧氣突然再次變成了文字排成兩列,貼在了那個東西上面,迅速擴散開去,幻化成一張白色的網,牢牢的罩住那個東西。

「我的天吶,我的個娘親!」馮護衛探出腦袋往前面看了一眼,立即跌倒在地上,合不攏嘴地指著前方,臉色翻白。

在網下面,那個東西的樣子徹底暴露出來︰灰色的皮膚,人的模樣,沒有衣服,身材矮小。額頭上有一只紅色的大眼楮滴溜溜的轉,三張布滿獠牙的嘴分別在中間,左臉和右臉,中間那張嘴里面有一條長得駭人的肉舌,不停的拍打著白網,舌頭上分泌著極其粘稠的粘液。脊梁高高凸起,和孫老頭差不多的駝背,手和腳上都是尖細的長爪,上面還有血肉的渣滓。

「這……我孫為本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了師傅所說的玄尸,小時候還以為師傅是騙我玩的!」孫為本低頭前後來回看那個玄尸,嘖嘖的感嘆著,一點也不在意馮護衛的褲子都已經打濕了。

「孫為本……老人家,從你的修行和道法來看,應該是當年神機子座下的徒弟吧,為何會隱遁在這晚赦鎮里?神話時代終結之後,天下難道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了麼?」女子也沒有理會馮護衛,惋惜的看著孫為本滿臉風霜和刀刻般的皺紋。

「咳咳,看來盧家大小姐博古通今,奇門遁甲天文地理無所不曉的傳聞果然是真的,僅憑老夫一招一式便看穿身份。說來好笑,若不是小姐你說出「玄尸」二字,老夫也斷然不會使出師傅傳授的法術。以前是以前了,世道變了,我這種人也就沒用了。出師的弟子現在也沒剩幾個,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音信全無得連個影子也找不到,老夫能活到現在混口趕尸的吃,也不容易啊。」孫為本擺出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收起木劍。

「盧御蟬能得到玄道中人的夸獎,真是榮幸得很,不過現在情況緊急,我們要想辦法處理掉這個玄尸。」孫為本搖搖頭︰「哎,你畢竟還是小女圭女圭,你可知道玄尸的出現意味著什麼?」說完孫為本張開右手五指,貼在那玄尸的眼楮上,玄尸頓時猛烈的抽搐,但是沒辦法擺月兌白網的束縛。不一會兒,玄尸停止了掙扎,紋絲不動了。孫為本打了個響指,方才被震在地上的葫蘆一下子飛到了手中。「玄法,解。」孫為本將葫蘆口對準玄尸的眼楮,松開了按在眼楮上的手。玄尸頓時化成一團凝聚在一起的紅色液體,被葫蘆全部吸了進去,馮護衛這是才注意到褲子濕得不成樣子了。

「滴溜」一顆圓形的小丸從葫蘆口里掉了出來。孫為本揉了揉眼楮,費勁的把那個小丸拾起來。「這是……」盧御蟬也好奇的望著那顆小丸。「盧小姐肯定有所不知,玄尸乃是「玄」的力量中最低級的具象物,也是最基本的構成體,當然,我手里拿的這個是沾了邪氣的。「玄」的本源,也就是這顆小丸了,玄丹。玄丹好比萬物中的氣,有了氣人才能呼吸自如,對于所有和玄有關的東西亦是如此。玄本就是包羅萬象,奧妙不可言的力量,雖然被封禁了這麼多年,可是我依然清楚的記得神機子師傅曾經說過的「天道為玄」,那可是足以逆轉乾坤,改變世界的神功,創造「玄」的神仙御銘煙自己也僅僅使用過一次。」

馮護衛猛然發現一個趕尸的糟老頭搖身一變成為身懷奇技的一代宗師級人物,腦袋一時間沒轉過來,倒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尿濕褲子,臉刷地紅了個透,捂著褲子背過身跑到角落里,手足無措。「好你個孫老頭啊,我說昨天怎麼莫名其妙給我講什麼「月照溝渠」來嚇唬我,原來還是有案底的跑到晚赦鎮來月兌骨了,這十幾年我藏得夠深啊!」

孫老頭看盧御蟬莞爾一笑,自己也捋了捋胡子,故意咳嗽一聲︰「都是陳年舊事啦,我半截入土的人還有什麼奢求呢?趕尸用的也只是些奇門遁甲的小竅門,嗨,人活一輩子,最怕時代變啊,變了時代,再多的繁華,再美的雕梁畫柱,也都只是像夜放千花一樣,一瞬間的煙火燦爛。」

盧御蟬指了指孫為本手里捏著的玄丹︰「「玄」被封禁這麼久,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呢?還請老先生賜教,你也看到,剛才的玄尸是要害人的。」

孫為本看了看玄丹,把它揣進懷中。「不錯,「玄」確實是神話時代的東西,離現在也一百多年了,按理說所有的神話時代的產物都應該消亡殆盡,但是為何會在這里出現,讓老夫也很費解。我只知道,當年幾乎所有的神力,神兵,神仙被封印在了萬古雪嶺中,但是唯獨「玄」雖然也被封印,但是下落不明,很多人當時揣測玄書作為「玄」的載體被神仙藏在了世界中某一個地方,會隨著封印威力的減弱而重新出現。」

這是馮護衛冷不丁打了個噴嚏,試探性的插了一句︰「這麼說,傳言是真的?」

第二節︰風浩靈遠遠的看著披麻戴孝的麒誡在靈堂中間端起一碗酒,對著下面的人大聲說著什麼,布滿靈堂的白色帷幔被風吹得左右搖晃,風浩靈很懷疑帷幔下面的長明燈會點著這些帷幔來一場大火,再給里面的活人來個現場葬禮。這時後面的衛兵走上來低身說道︰「風幫主,根據您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抓到了人。」風浩靈听到此言,望了一眼慷慨陳詞的麒誡,笑了笑,指著遠處的空地,「到那邊說話。把人帶上來,我看看。」

「是。」衛兵抱拳行了一禮,對後面幾個衛兵打了個手勢。

一個身著綠色絲綢衣裳,十五六歲的少女被兩個彪形大漢叉著拉到了遠處的空地。風浩靈眼前一亮,走上前去仔細打量,精致的五官,曼妙的身材,好一個美人胚子!他揮手示意大漢松開少女,上前問道︰「你剛才可是呆在塔樓頂端?」「啊……什麼……什麼剛才……」少女明顯受了驚嚇,頭發被弄得一團糟,眼神很慌亂。

「別怕,我說的是剛才麒誡廟主進城那會兒,你是不是在城門口的塔樓上?」風浩靈把聲音盡量降低。

「哦……是,哦,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哦,不對不對……」少女一會拼命搖頭,一會兒又拼命點頭。

風浩靈松了口氣,「沒事了沒事了,不是刺客。」但衛兵听了風浩靈的話無動于衷,帶頭的走上來說︰「對不住,風幫主,這件事必須交給刑典司處理,我們無權擅自放人。」風浩靈挑了挑眉毛,欲言又止。他接著問少女︰「你給我說,你家在哪里,父母是誰,這樣你就可以回去了。」少女無助的神情猶如雨後桃花,惹人心疼,看得風浩靈不忍離開半步。

「我……我是歌舞團的,跟著姐姐們來到這里演出,都說有熱鬧可以看,我才……」

「歌舞團的?」風浩靈點點頭,正想再給衛兵解釋些什麼,麒誡風塵僕僕的已經趕到了風浩靈的面前。

「我錯過了什麼好戲嗎?」麒誡湊上前來,看到少女的模樣,也豁然開朗一般。

「你這就忙完了?」風浩靈連忙推開麒誡,看到他身後成群的官員有秩序的從靈堂中摩肩接踵的離開,目瞪口呆。

「行了行了,就是幾句話的事兒。」麒誡此時完全沒有了剛才在靈堂上舉杯的壯懷激烈和雄姿英發,還原成一個弱冠之年的翩翩公子。

「我在剛才你進城門口那會兒注意到有人躲在城門塔樓上,于是吩咐衛兵去查看一下,然後就抓到了她。我盤問了幾句,只是個好奇的歌姬而已,沒什麼危險。」風浩靈只得解釋道。

衛兵這是上前對著麒誡鞠了一躬︰「啟稟廟主,此人行蹤十分可疑,應當交由刑典司處理。」「哦。」

「姑娘,請問芳名?」麒誡禮貌的對那個少女行了一禮。

「我叫雪茹婉。」少女戰戰兢兢的說,抬頭瞄了麒誡一眼。

「雪茹婉,是個好名字。風浩靈兄,你已經調查清楚了嗎,她不是刺客?」說著對風浩靈使勁眨了眨眼。

風浩靈恍然大悟,心領神會,立即說︰「她是歌舞團的歌姬,按理說只是一場虛驚罷了,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麒誡故意埋頭苦思片刻,「嗯,現在我剛剛登位,大小事務太多需要處理,月兌不開身,風幫主是老江湖,這件事我就交由風幫主全權處理吧。如果一旦查出可疑之處,勞煩風幫主務必交給刑典司。」

風浩靈恨不得馬上拉著少女就走,但是礙于人多,只能憋著氣鄭重的對麒誡說︰「是啊,此事關系重大,也不能太馬虎了,我一定查得水落石出。」說完對少女說︰「雪茹婉,帶我去找你們的歌舞團,若是有半點……快走。」

「啊……哦。」雪茹婉雲里霧里,听到「快走」兩個字,才反應過來,跟著風浩靈走了幾步,回頭看身後的彪形大漢沒有攔著自己,又加緊步伐追上風浩靈。

「今天晚上正好是紅城一年一度的彩夢節,在城中放煙火,那可是紅城夜放千花的盛況,風幫主到時候一定要來賞光啊!」

麒誡背後的高山流水之間,一輪紅日孤單的懸在空中。雲鶴飛過,格外空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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