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儂在下課鈴響起時,快速的收拾書包。
「以儂,你現在就回家啊,天還早著呢。」
何以儂點點頭。
「今天阿姨和叔叔要來,我想早點回去。」
何以儂抱歉的向她笑笑。
「文娜,今天不能陪你了,你也早點回去,別太晚回去了,省得家里擔心。我先走了,拜
拜。」
何以儂背起書包,就快步往家里走。
誰知剛走幾步,就被一個男生攔住,手里拿著一個粉紅色的信封,臉色呈現和信封一樣的色
澤,此刻正怯怯的交到她的手里。
「何,何同學,我,我喜歡你,請請你收下。」
何以儂愣住了,通常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文娜幫她擋的,她只需要躲在文娜身後就好了,可是
此刻……
她要怎麼做,接受嗎?不行,她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連他是誰就不知道。不接受,可
是看著眼前的男生似乎比他還緊張,如果她就此拒絕他,會不會傷了他?
兩人一個緊張,一個為難,就那麼僵持著。
葉文娜呼的突出一口氣,走過去,伸手奪走那封信,挑眉看了看。
男生見信被別人搶走了,剛要反駁,見識葉文娜,嘴里悶悶的嘟囔兩句,挫敗的離開了。
葉文娜把信遞給何以儂,「你確定不打開來看一看嗎?那小子可真是愈挫愈勇啊!」
何以儂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可是心里又著急回家,想也不想的奪回信塞進書包里,說聲謝謝就飛跑著走了。
坐了近一個小時的公車,何以儂氣喘吁吁的跑到家時,家門口听著一輛加長林肯房車,那時韓叔叔的車。
何以儂推開大門,走進去。看到雪姨和韓叔叔正在客廳里喝茶,李嫂在一旁高興的說著什麼。
「雪姨,韓叔叔。」
「小儂回來了。來,快來坐到我身邊。」
紀雪柔笑盈盈的招呼著何以儂,何以儂把書包交給李嫂,走到雪姨身旁坐下。
紀雪柔拉著何以儂開始噓寒問暖,問東問西,何以儂微笑著一一作答。
一聲急促的剎車聲,不一會兒,韓霽風走來進來,雙眼冷冷的從三人身上飄過,接過李嫂遞來的茶杯,大刺刺的坐到單人沙發上,雙腳疊放在桌上,悠哉的喝起來。
紀雪柔原本帶笑的臉,突然沉了下去。
「風兒,這就是你對待父母的態度嗎?」
韓霽風挑眉的看了母親一眼,開口道︰「有什麼不對嗎?難道還要我說,啊,你們來了,這
種白痴的話嗎?」
紀雪柔氣得臉色發白,不停的大口喘氣。
天啊,她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兒子啊!
「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你母親?」
一向沉穩的韓子群也被兒子的態度激怒了,厲聲叱喝道。
韓霽風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斜眼看向韓子群。
「我當然知道她是我母親,只是,我們母子間的事,管你什麼事?」
何以儂倒抽一口氣,偷偷望向韓子群,只見他陰沉的臉上隱含著憤怒,最後也只能長嘆一
聲。
「韓霽風,你……」
紀雪柔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指著韓霽風的手不停的顫抖。何以儂嚇壞了,趕緊輕撫她幫她順氣。
「雪姨,雪姨,你要不要緊,不要急,慢慢吸氣。
紀雪柔慢慢緩了過來,卻怎麼也不願意睜開眼。
「小儂,你扶雪姨上樓休息。」
偌大的大廳里只剩下韓子群和韓霽風兩父子。
韓子群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風兒,我們談一談。」
「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可談的。」
韓霽風冷哼一聲,悠哉的起身,向二樓走去。
「站住!」
韓子群厲喝一聲,韓霽風停下腳步,扭頭挑釁的看著他。
韓子群長嘆一聲,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韓霽風這次乖乖的坐下去,他倒是想听听這個他所謂的父親要和他談些什麼。
「我和你爺爺決定,從明年開始,你可以邊上大學邊進公司實習。」
韓霽風看玩笑的臉立刻沉了下去,眼楮恢復一貫的冷漠嘲諷。
「你們想掌控我?」
韓子群沒想到兒子會這麼說,錯愕的看向兒子。
「你在說些什麼?」
韓霽風起身,走到酒櫃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喝下。
「大學期間進公司實習,是熟悉業務,了解公司運作情形,畢業後,正式接管韓氏企業,等
到結婚的年齡,再進行一場商業聯姻,擴大韓氏規模,繼而掌控稱霸商場。」
韓霽風說完,冰冷的眸子掃向韓子群,
「這不就是你們給我設定的人生嘛!」
韓子群有一瞬間的愣怔,長嘆一聲。
「身為韓家的子孫,有很多不是你能選擇的。」
「所以,你選擇逃走?」
韓子群的身子明顯一顫,挺直的背也慢慢的彎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蒼老的許多,沉靜的眼里充滿了哀傷。
「你說的對,可是你和我不同,你有著絕世的經商的才華,韓氏在你手上一定會更強大,而我沒有經商的才能,在公司里呆了兩年,卻什麼成就也沒有,我是韓式企業的接班人,可是我平庸的才能也注定了我不是韓式企業的接班人。所以……」
「所以,你就拋棄妻兒,去遠方流浪,只為你那驕傲的自尊?呵呵呵,我該相信你,還是該同情你。」
韓子群是第一次想別人吐露自己當年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心里在有了一絲輕松的同時,也感到慚愧,更何況是對他一直心存內疚的兒子。
「對不起,我知道,我的任性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我……」
「那那個女人算什麼?」
韓霽風不理會他的懺悔,再三追問他,勢必逼出他的真心。
「難道你敢說你的離家出走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韓子群知道他在逼他,可是他還是如實回答,他們難得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如果自己還在對他有所保留,那他絕對可以相信,他們父子之間就真的沒有以後了。
「我承認,當年我離開家的時候,對你母親確實心存怨恨,也幻想著有一天可以找到雅琴,我甚至決定,如果我真的找到雅琴的話,我就算是被你爺爺從韓家逐出去,也要和雅琴在一起。」
韓霽風緊緊的握著酒杯,渾身硬冷得猶如一尊雕像,只有劉海下遮掩的雙眼深藏著仇恨的火焰。
「真是深情的一對啊!」
韓子群長長吐出一口氣,轉身走到韓霽風面前,直直盯著兒子的眼楮。
「我雖然後悔當初的選擇,但是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你不是我,
你不知道那時的我,所以不要用你的標準和眼光來評判我,那樣你只會失望。」
韓霽風也回望著,靜靜的,這是他自出生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清父親的臉,雖然年華不再,依然溫和儒雅。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因為那個女人死了,你的幻想破滅了,無依無靠了,所以想起了家。」
「不管你相不相信,就算是雅琴還活著,我還是會回來的。」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的家,我的妻子,兒子都在這里。」
韓霽風看著他,他的眼里溫和而沉靜,卻蘊含著堅定,他從那雙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韓霽風心里一動,驀然轉過身去,又拿起一個酒杯。
「喝一杯?」
韓子群嘴角浮現欣慰的笑意,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了很多。
他為兒子感到自豪,為他的冷靜,為他的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