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霽風把油門加到最大,白色的跑車猶如深海里疾速游走的海豚,凜冽的寒風如一把鋒利的冰刃切割著他的臉頰,即使是這樣,也不足以減弱他心里哪怕絲毫的疼痛。
何以儂被車撞飛的那一刻,就像是被定格在他腦袋里一樣,無論他怎樣的想要抹掉,卻總是會在他閉眼的瞬間轟然閃現,即使是醉得不省人事,破碎的畫面里只有那一幅是完整的,猩紅的血猶如盛開在雪地里的紅蓮,染痛的豈止是他的眼楮。
以為在屢次經歷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後,他的心會慢慢冷硬下去,至少不會在一提到她的名字時,冰涼的心就如被緊攥在手心里般的開始抽痛。
他們都道他是冷酷的,無情的,所以是不值得同情的。可是,他也是人,即使是冰冷的,也還是會呼吸的,尤其是在這風雪肆卷的夜晚里,他的呼進去的每一口氣,都似一條帶冰刺的鞭子,從喉嚨一直拖曳至胸腔,血肉模糊,痛到麻痹。
他想她,想看她是不是在偷偷的哭,想輕輕的吻干她的眼淚,對她說對不起,想問她是不是很痛,想問她是不是恨他,可是,任憑那思念一點點潰爛在骨子里,蠶食他所有的感覺,他始終沒有勇氣往前踏一步。
因為他,他差點失去她,卻永遠的失去了孩子,那種痛,那種悔,沒有經歷的人是不會體會的,就像是一把鈍厚的刀片一點點的刮著骨頭,每一刀下去,痛便襲擊所有的感覺,當他以為終于痛到麻痹時,尖銳的骨屑刺進肉里,新一輪的疼痛在一陣刺痛中輪回開始。
但是,他不會告訴她孩子的事情,那痛太痛,他一個人承擔就好!
跑車在海邊停下,韓霽風下車,跑在柔軟沁涼的沙灘上,海風獵獵,卷起沙粒吹亂他的發絲,疾速的奔跑,讓他嘗到海風灌進口腔里的疼痛,直到再也不能呼吸,任憑身子向後倒了下去。
羅俊見那狠命狂奔的男人,太遠的距離,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可以想像得到,那鐫刻般冷硬的臉上一定是沉痛而悲傷的,那麼個堅強冷硬的男人一定是痛到了極致,才會這樣的悲切沉重。
羅俊慢慢的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望著煙霧茫茫的海面長嘆一聲,半晌,掏出一支煙遞給韓霽風,自己也點燃一支,海風很大,吐出的眼圈還沒來及成型就消散無影蹤。
「你也是替他們來當說客的吧?」
韓霽風掐滅未盡的煙頭,站起身離開。
「如果我說是呢?」
羅俊沒有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問道。
「那只能讓你失望了!」
韓霽風冷冷的說著,頎長挺拔的身影在茫茫沙灘上顯得蕭索挺拔。
「小儂對你來說,算什麼?」
羅俊也站起身,一臉正色的問道,眼里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芒。
韓霽風停住腳步,慢慢轉過身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扯了扯嘴角。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韓霽風舉步朝他走去,在他面前立住,眼楮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道︰「不錯,何以儂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羅俊右手一揮,強硬的拳頭正正的打在他的臉上。
「混蛋家伙,小儂她才十六歲!」
韓霽風不穩的後退兩步,堪堪穩住身子,舌頭舌忝了舌忝嘴角沁出的血絲,冷笑一聲。
「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沒上過十六歲的女人!」
話剛說完,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下一瞬,被狠狠的拎著領口。
「韓霽風,你就是一孬種!」
韓霽風呵呵笑了兩聲,笑意卻遠遠沒有到達眼底,幽黑的眼眸深處流轉著不解的情緒。
羅俊放開他,深吸一口氣,平了平心情。
「霽風,小儂不是可以玩弄的女人,她比你想象的要脆弱得多,如果不能給她愛,就請放了她!」
是為她,也是為你!
羅俊在心里加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如果不能給她愛,就請放了她!
韓霽風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苦澀自嘲的笑,深幽的眼楮慢慢灰暗下去,最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虛無。
如果他能放開手的話,那一切就不會開始。
何以儂睡得極不安穩,蒼白的小臉沾染異樣的紅暈,細致的眉頭緊鎖著,額上,鼻尖上伸出晶瑩的汗珠,挺翹的睫毛如風中亂顫的羽毛,蒼白干裂的嘴唇微張,無意識的囈語著。
兀自陷入沉思的顧墨城隱約听到聲音,轉眼看到她正喃喃自語著,忙俯身湊過去。
「水……水……」
顧墨城倒一杯水過來,扶著她喂下去,手下的肌膚異常的熱,滾燙得厲害。
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找到了源泉,何以儂喝得很急,清涼溫潤的水咽下喉,緩解了喉嚨火辣的疼痛感。
「還要喝?」
何以儂點點頭,費力的睜開眼楮,只一會兒,又疲憊的垂了下去。
「小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顧墨城見她一副虛弱的樣子,擔心的問道。
何以儂搖搖頭,笑笑。
「沒有,只是有些累。顧大哥,對不起,連累了你!」
顧墨城知道她指的什麼,大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除了對不起,你就不會說些別的嗎?」
「謝謝!」
顧墨城無奈的笑出聲,扶她躺下。
「哎,真是那你沒辦法,不讓人心疼都難!」
何以儂虛弱的笑笑,蒼白憔悴的臉在黑發的掩映下近似透明,虛幻得不似真的。
「顧大哥,你回去吧,小娜現在一定很傷心,你應該陪在她身邊的。」
「沒什麼,我已經見過小娜了,小矛盾而已,很快就沒事了,你就安心的養病吧,別再操東操西的了,小心長白頭發哦!」
何以儂失笑,片刻後,眉頭又緊縮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和顧大哥還有什麼客氣的!」
「顧大哥,哥哥,哥哥他是不是生氣了?」
在被車撞後,昏迷中,她覺得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托住,渙散的意識里她看不清他的臉,可是那清冽氣息的煙草味在縈繞她鼻端時有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弧度,絲絲縷縷由鼻腔蜿蜒著游走進肺里,那種強烈的刺激感曾經讓她窒息到死亡的邊緣,那煙霧繚繞中一張冷酷的俊容曾經讓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在那一刻,她很想睜開眼楮,她想看看,在一切都結束之後,那張冷峻的臉是不是一如既往的清寒淡漠,那寒潭般深沉的眼眸里是否依然深不見底,寒氣逼人!
可是,直到現在,她始終沒有看到!
何以儂小心翼翼的問著,心里卻突突的跳著,屏息的凝望著他。
「你很在意?」
何以儂臉微微一熱,不自在的別開眼。
「我只是不想惹他生氣。」
顧墨城削隻果的動作頓住,臉色沉重,微慍道︰「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了,想到的還是別人?」
何以儂愣住,不明所以的望著他,她說錯什麼嗎?他怎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顧大哥。」
顧墨城煩躁的扒扒頭發,站起身。
「我出去抽根煙。」——
親們看到這個公眾章節,可能會疑問不是入v了,怎麼還是公眾章節?藍也是欲哭無淚了!進入後台傳文時,發現沒有v章節發布,小心翼翼的問了下編輯,編輯告訴偶,入v時間搞錯了,不是23號,是24號,也就是明天下午的兩點左右。
藍在親們面前實在沒臉了,再次鄭重道歉,希望親們原諒!
悲催的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