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把整個木屋震得微微顫抖,獵槍散彈踫到牆壁上迅速反彈,發出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張智廣在槍響的同時,用槍托用力向後猛搗,然後身體跳轉,槍筒由上往下劈砸,雙腿微蹲擺出刺殺姿勢,大喊一聲︰「殺!」。
一只碩大的公狼「嗷」的一聲慘叫,被槍托砸的向後飛出兩三米,重重地撞在牆上。槍聲和吶喊的氣勢把鑽進木屋的兩條狼嚇蒙了,夾著尾巴在屋里亂竄,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出屋的土洞。張智廣看著兩匹狼凝神不動,緊張的場面慢慢冷靜下來,兩條狼驚恐地縮小了身軀緊緊挨在一起,放光的眼楮直直地看著他。這兩條狼正是白天他們遇到的那對公狼和母狼。
張智廣觀察了一下劉靜雅,見她正躺在臥鋪上雙手抱著頭瑟瑟發抖,身上沒有被撕咬的痕跡,才稍稍放心,沖著狼說道︰「還認識嗎?咱們見過面了!是不是來找你們的孩子?等一下,我把孩子還給你們!」溫柔的語氣帶著一種慈祥的能量,兩匹狼像是听懂了他的話,乖乖地坐了下來。張智廣慢步走到北牆根,從木橛上摘下那只黃色挎包,蹲,從挎包里小心地提出四只小狼崽,然後後退兩步道︰「你們的孩子全在這兒了,如不是我及時制服那三個壞蛋,這時候可就成了他們的晚餐了。好了,你們帶著孩子走吧!」母狼站起身,一面用眼瞅著張智廣,一面小心翼翼地走到狼崽近前,用嘴叼住一只狼崽的後頸,快速回到洞口處,猶豫了一下,回頭又看了看其他狼崽,才從土洞鑽了出去。公狼明白了張智廣的用意,毫不猶豫地把其他三只狼崽一個個叼到洞口,等母狼把它們全都叼出洞後,才又最後回望了一眼,從土洞里鑽了出去。不一會,木屋的四周靜悄悄的,再也听不到了狼群的聲息。
劉靜雅一頭扎到張智廣的懷里帶著哭腔說道︰「嚇死我了!沒留神突然從地下鑽出兩只狼來,站起身就趴在了你的背上,我以為以為它把你把你」張智廣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別怕,別怕,沒事了!我不是早就說過嗎?一生做好事的人頭上都有光環,虎狼見了也會退避三舍的。這不沒事了嗎?它們就是來找孩子的,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傷人。好了,好了,好好睡一覺,天一亮咱們就要出發了!」。
天終于亮了,張智廣收拾好東西,把收繳來的應用物品重新打了個包,統統捆在手推車上,然後對三個偷獵者講了一番懸崖勒馬、及早回頭的話,解開土狗子的繩索,用杠子在屋外頂上門,使三人一時難以出屋,推著劉靜雅繼續他們的旅行。
按照土狗子指的方向,還要翻過幾座山峰,才能看到一條河流,順著河流逆行,就能進入黑瞎子谷。山林中完全沒有道路,只能在密林中穿插而行,若不是山勢起伏指示著大體方向,連東西南北都無法分辨。
上坡時,劉靜雅從手推車上下來,艱難地跟在張智廣身後說道︰「這也沒有道路啊?咱們在這大山里亂轉,會不會迷路啊?」。
張智廣輕松笑了笑道︰「四周都是樹木難辨方向,只要咱們向高處走,爬上山頂就能看到四下的情況了。放心吧,不會迷路的!」。
「我可听老人們說過,很多人走進大山後迷失方向,只在原地轉圈,就是走不出來,最後不是餓死,就是被野獸吃掉。」。
「呵呵呵,別胡思亂想了!跟著我走,第一不會迷失方向;第二不會餓死;第三也不會被野獸吃掉。」。
劉靜雅稍稍安心,忍不住問道︰「隨心所欲,三十年前我就想問你個問題,能給我說說嗎?」。
「什麼事?」。
「你為什麼叫隨心所欲?讓人的第一印象,好像你不是好人似的!」。
「呵呵呵,你這可就曲解隨心所欲的含義了。這麼給你說吧!我最喜歡的一副對聯是這樣寫的︰‘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我喜歡這幅對聯的意境,給它配了一個橫幅︰隨心所欲。這就是我取網名叫隨心所欲的原因。你知道這個詞的典故嗎?如果知道了,也就不會認為它含有貶義了!」。
「你講講隨心所欲這個詞的來歷?」。
「這個詞最早是孔丘孔聖人說的,他說︰‘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意思是說,我十五歲立志學習,三十歲學成自立,四十歲能不再迷惑,五十歲能領悟天命,六十歲能听到忠言逆言都不覺得不順,七十歲能隨心所欲卻都不會越出規矩。在這里,隨心所欲的本意,是把任何事情都處理的得心應手、隨性而之。後人把它進行了延伸,人們反而認為是隨著自己的意思,想要干什麼就干什麼了。沒有了規矩的限制,隨心所欲自然就會逾越道德規範的雷池。」。
「呵呵呵,你這人懂得真多,說什麼都一套一套的。哎,我問你,你還有不懂的事情嗎?」。
張智廣一副認真的樣子道︰「說實話,這世上我不知道的事情還真的很少!頭上雖然沒有長出角(家)來,卻也拱出了許多疙瘩。這麼說吧,我應該是一個雜家!天文地理,五行八卦,佔星問卜,文治武功,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這些我都略知零點一二!哈哈哈」。
劉靜雅笑的身姿亂顫,用手指刮著臉蛋說道︰「我見過能吹的,可還沒見過這麼能吹的!天下有能為的本事都讓你佔全了,咋還是個孤老頭啊?也沒听說你做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啊?」。
「你不相信?」。
「不信!」。
「呵呵呵,不信算啦,我再去忽悠別人!」。
「我只是不全信!要說文治武功,我還相信那麼一點點;要說吹拉彈唱嘛,——哼哼,憑你那敲破鑼的嗓門,打死我也不信!知道嗎?在這一方面,我年輕的那會兒才真是名望的很哩!」。
張智廣停住腳步,轉身像看陌生人那樣上下端詳著她。劉靜雅則故意挺胸昂頭,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問︰「怎麼,不相信?」。
張智廣抱拳說道︰「幸會,幸會!想不到我張智廣走遍長江南北,大河上下、長城內外、環宇之中,歷時幾十年,行程幾萬里,剛要宣布孤獨求敗的名號,竟然在此處遇到了一位早年貌美如花,曾經才藝雙全的世外高人。罷了,罷了!為了這天下第一的名號,咱們只有手底下見真章,比拼一番了!請問,你吹的是什麼?拉的是什麼?彈的又是什麼?唱的是什麼聲?歌是什麼名?」。
劉靜雅抿著嘴,學著他的樣子抱拳說道︰「好說,好說!既然你一意相*,小女子也只好放手一搏、當仁不讓了。我吹的是口琴,拉的是小提琴,彈的是鋼琴,唱的是女高,一曲《辣妹子》名震天下!」。
「 ,失敬,失敬!原來是宋老師啊!俺甘拜下風!」。
「廢話少說,把你的家底亮出來吧!」。
「是,是,是,俺吹的是牛,拉的是呱,彈的是一指禪,唱的是瞎胡亂。」。
「哈哈哈彈的是一指禪?一指禪是彈的嗎?」。
張智廣笑吟吟地把右手中指捏起,放在嘴唇上哈了口氣,照著劉靜雅的眉頭輕輕彈了一下說道︰「這不,一指禪就是這樣彈!哈哈哈」。
劉靜雅一副嬌嗔的樣子,挽袖捋臂,中指彎曲,在嘴上吹了口氣,就要去彈張智廣的眉心。
突然,張智廣神情一肅,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身子隨之蹲了下去。劉靜雅嚇了一跳,立即停止一切動作,跟著蹲小聲問道︰「怎麼啦?」。
張智廣指了指山坡下面悄聲道︰「有人跟來了!」。
劉靜雅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微微起身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身影,又蹲說︰「什麼也看不到!是不是你听錯了?」。
張智廣搖搖頭道︰「不會錯的!我听到的是樹枝相撞的聲音。一定有人在悄悄地跟著咱們!」。
「會不會是那三個偷獵賊?」。
「說不準!不用怕,咱們有槍,吃不了虧!只要爬上這座山頭,上面樹少,跟著咱們的人就藏不住啦!」。
劉靜雅仰頭看了看陡峭的山壁道︰「這麼陡的山坡,又帶了這麼多東西,咱們怎麼上的去?」。
「沒事,這個陡坡也就是有二三十米!我先上去,垂下繩子來,把東西拉上去,然後再拉你上去。只是這手推車不能再要了,就把它丟在這兒吧!」。
張智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劉靜雅和攜帶的所有物品拉上了山坡。露面的藍天白日告訴他們,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他在山頭各處巡視一遍,指著一處山崖邊上的平地說道︰「咱們就在這兒扎營吧!今天不走了,明天再翻過這個山谷。」。
劉靜雅走到近前,看了看被灌木和高草遮掩的比較隱秘的山崖不解的問︰「咱們怎麼能在這兒宿營?萬一翻個身掉進山崖,可就沒命了!」。
張智廣神秘地一笑,也不答話,從背包里拿出一塊帆布,利用四周的小樹和木棍,撐成一個三角圍牆,只能擋風,卻不能遮天。在圍牆里點起酒精爐做起飯來。
張智廣拿著槍在草叢中趴到天黑,跟蹤而來的人始終沒有出現。他悄悄牽著劉靜雅走出三角圍牆,貓著腰來到了一處山石縫里,里面早就鋪好了干草和布片,剛好容下二人趴伏。山頭和山坡的情況一覽無余,外面的人卻很難發現他們。二人趴在那兒不言不動,靜靜地等待跟蹤人的出現。
月亮像被狗兒啃掉一口的面餅,悄悄地升上了中空。已經神疲入睡的劉靜雅被張智廣輕輕捅了幾下,繃緊的神經立即趕跑了睡意。就听山坡下發出陣陣樹枝搖動的聲音,有三叢草木時走時停地爬上了山坡,慢慢向山角布幔圍牆靠攏。劉靜雅這才明白,原來是三個人渾身插滿了樹枝,化裝成草叢,一路跟隨他們到了這兒,不用問,肯定是那三個偷獵賊前來偷襲。
三人小心翼翼地來到三角圍牆近旁,兩個身材高大的人同時舉起了手中的砍刀,正要沖入圍牆將張智廣和劉靜雅砍成肉醬,就听山坡下「嗖、嗖、嗖」幾聲亂響,七八匹巨狼竄上山崗,月光照射下眼光如燈,發出低沉的吼聲直沖三人撲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