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宮的大門大開,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就是沒見著蘭萱的身影,當我一踏進立刻感覺到無數道凜冽寒意迎面撲來。
夜離歌斜靠在軟塌上,慵懶而悠閑的品茶,漆黑的長發如瀉傾下,氣宇邪魅卻不擋眉目如畫。那姿勢怎麼看怎麼風華絕代,但我卻生生打了個冷顫,生怕被他抓到小辨子。
不會吧?我是被綁走的,不關我的事。
嗯!就這麼說,打定主意,我屁顛屁顛蹦上去攀住他脖子高呼︰「慎之~」
「嗯?舍得回來了?」連眉毛都沒挑一下,隨手將玉茶遞給了隨伺的宮女︰「朕還以為你會趁機跑到天崖海角,連朕是誰忘到下輩子去了。」
你老母的,猜得夠準。
嘴角抽搐幾下,我呵呵賊笑︰「我一輩子生生世世都忘不了你。」
「朕該不該信呢。」他冷酷牽唇,泯出的笑意說不出的春風蕩漾,卻又壓抑著無法渲泄的苦澀︰「憑那幾個沒腦子的刺客竟然輕車熟路找到乾清宮,朕覺得宮中一定有內應。」
「你……」我哽辭,面目怔滯,連虛偽的假笑都消失在臉上。怔了片刻,扯扯嘴︰「也許他們有地圖吧。我被撞見的時候他們手里都拿著很大的紙,應該就是,嗯?對!」
廢話,那是老娘的畫,不過借鑒一下也沒什麼關系,反正黑禍你們都背了,再背一次怎麼了?
腰際一緊,夜離歌橫過手臂把我撈上塌來。他寬闊的身體翻了個身把我壓在身下︰「遂君,你說謊的時候眼楮總是轉來轉去,是不是朕逼得太緊了,讓你千萬百計總想逃離?」
陰邃而深沉的眼楮光芒直逼下來,幾乎能扎進我骨子里去,把我的心思攤開在陽光下。
不行,不能承認。我剛要張嘴。
上頭落下似有若無的低嘆︰「罷了。」
還沒來得及咀嚼這兩個字的意思,夜離歌就執起我的右手,‘當’一個冰涼的東西套在了上面,我定楮一看,竟是個奢華無比的手鐲,它由八根雕龍金線糾纏扭結而成,上面瓖嵌著十多顆寶石,手背正中配以鴿蛋大的夜明珠,光華璀燦,流光溢彩,這玩意兒我小時候偷進‘珍寶閣’見到過,好像是叫什麼…不記得了。
「給我這干什麼?」抬手晃了兩下,怎麼覺得很重呢?還拖著什麼似的,感覺怪怪的。
他已經直起身子坐好,大手拍拍我的腦袋︰「把你牢牢的‘鎖’住,直到你的心不再想逃為止。」
他老母的,不管我怎麼解釋就是無法打消他心底的疑惑。哼,算了,看在這個價錢貨的份上,暫時不跟你計較。
打了個哈欠,負氣的翻過身背對她,我揚揚手︰「算了算了,怎麼說你都不信。我要睡覺了。」
我看不見他眼底涓涓流溢的深情與矛盾,唯知道一只寬厚的大手撫模過我臉頰,耳際,捻齊碎發,而後,拉好被子,方才輕聲離去。
直到確定他真的走了之後,我才跳下床來,剛走幾步,就被同時傳來的奇怪的聲音頓住了。就好像當日在地牢里,鎖住姬聘如的鐵鏈子被拖動時發出的聲音。
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宮殿中?難道說是姬聘如的鬼魂回來了找我索命?不要哇,頭皮一陣陣的發麻,渾身骨架子虛軟。
但是很快又想到,白天的時候阿賤才說姬聘如沒死,那我不是自已嚇自已嗎?
哼,晃晃腦袋,我朝後看去,發現地上竟拖著一條長長的鏈子,不是鐵質,也不是別的金屬,銀晃晃的,大約有手腕粗,拈著不重然而質地卻異常結實。
我模著鏈子來回看,當場心涼了半截。居然是栓在我的手鐲上的?另一頭卻是綁緊在柱子上。夜離歌,竟然用它鎖住我?他把我當成什麼了?
莫名的羞辱與寒意肆卷身體,我想起來了,這個鏈子名叫‘囚鳳索’,曾經父皇強行將一名民間女子招入宮中,為防她逃跑,連夜命宮匠趕制出‘囚鳳索’將此女綁得牢牢的。
夜離歌?如今他竟然將這個東西用在我身上?
「夜離歌,你給我回來。給我回來。你都殺了我全家還不肯放過我,我討厭你,早就不再愛你了。」雙手死死攥著鏈子,多日來的不甘與委屈合並屈辱統統暴發出來。
鏈子被我用力扯得‘嘩嘩’做響,可惜卻沒有人肯理我,確切的說是得了夜離歌的旨意。
整個棲鳳宮唯有我一個人聲撕力竭的叫嚷,更他老母的要命的是,老娘喊得口干舌燥時,蘭萱哆哆嗦嗦端著只盤子挨進來了,卻不敢靠近,而是將盤子里的東西迅速放好,掩面稟報︰「皇上命奴婢送來桂花露,碧羅春,茶點,以及參湯給公主潤潤喉。如果公主覺得不夠,盡管告訴奴婢,奴婢立刻送來。」
話剛說完就腳底抹油跑了。
「蘭萱——蘭萱——蘭——」這吃里爬外的,比我還怕死?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她吃的是夜離歌的,要是專心替我辦事,才是真正的‘吃里爬外’吧。
不過氣歸氣,我絕不會跟自已的身體過不去。囚鳳索雖然限制了我的自由,但限制不了我在棲鳳宮內走動。
晚上太監送來的飯菜我連一滴油腥子都沒剩下,當他們把空盤子空碗端出去時,那個一直站在外頭默默不言的高大身影沉吟了片刻,遂將他們揮退了。
因為心里有氣,我‘嘩啦嘩啦’拖著鏈子來到門口。‘咚’關緊大門,然後跑回床上睡覺。
哼,我知道夜離歌一直在外頭,晚上風大,他愛吹風就去吹。
直到那縷孤寂的身影絕望的離開後,我才從床上坐起來,翻開首飾盒找出根細長的銀針,嘿嘿奸笑。
撬鎖而以,我會。
就在我專心致致搗鼓搗鼓的時候,似乎門又門輕輕推開了。
剛把我嚇了一跳,就听見外頭的人說︰「公主,奴才送夜宵來了。」
「放那兒吧,你可以滾了。」沒好氣喝過去,我做事的時候不喜歡人打擾,不過我不用擔心一個太監有膽子進到內室來。于是手上的動作繼續,這玩意怎麼做的?七找八找竟然有好幾個鎖孔,究竟哪個是真的?
誰知那個聲音突然響在耳畔︰「公主,還是先用宵夜吧。」
嚇老娘一跳,差點蹦了起來,慌不擇路的藏起銀針,連聲音也結結巴巴︰「放那兒不就行了,你快出去,呃?誰叫你進來的?」
那小太監站在我床邊低眉順眼,拘謹的縮緊手腳,可是身影卻紋絲不動。
你老母的,給老娘眼色看是吧?!
我‘嗖’蹦下床,撩起袖子要動手,哪知他突然一下抬起頭來咧嘴笑。那張熟悉的臉嚇得我當即魂飛魄散,腿一軟,往下zai去,不過所幸雙手及時抓緊了床緣,也沒摔個狗啃泥。
「你?你?來人——唔……」剛一驚呼就被一張大手捂緊了嘴,只能發出低低的唔咽。
「呵呵,公主,宮女,阿君。我該叫你哪個好呢?嗯?不想被扭斷脖子就盡管喊吧。哼哼,現在大爺不怕你。」他緩緩松開手,雙拳合十,十根關節一下接一下的‘啪啪’響,那張堆滿盈盈笑意的俊臉怎麼看怎麼咬牙切齒,連銀牙都寒光閃閃。
洛朝陽?他不是在妓院嗎?按理說今晚該被灌下合歡散接客了嗎。矮油?花媽媽,您老沒本事就別拍胸脯保證嘛,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我憋屈,委屈,害怕的咬緊粉唇,大泡大泡眼楮憋在眼眶內將流未流,臉上寫滿恐懼。
「洛…好漢,別來無恙。」
「沒‘別’多久。」他喉間擠出‘嘿嘿’的聲音,伸手掏出張紙遞到我眼前不過寸把距離︰「這是、什麼意思?」
擱太近了看不清楚,我于是悄悄向後挪了點距離,不看還好,一看本就只殘剩下的一分魂一分魄這下子全飛得精光,這不正是我親手按了大印的賣身契嗎?而被賣的就是洛朝陽?!
面前的臉越來越近,他好看的唇形高高揚起,雖笑憂怒,越來越凜冽,殺機四起,寒意森森。
宮女太監們都守在外頭,夜離歌也回乾清宮了,更或許是找女人滾被窩了。我絕對相信憑洛朝陽的功夫肯定能在我亮嗓子之前就把我宰了,眼下誰還能救我?
我再也忍不住死亡前的害怕,可憐兮兮逸出絲鬼嚎強硬不了多少的聲音︰「~我~可~以~解~釋~」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解釋’到妓院去。賣了多少銀子?」
原來是要錢?我迅速從懷里掏出銀票︰「一萬兩本金,一萬兩利息。都給你,其實,本來就是你的。」不經意想到一個問題︰「那個,你可還是…處子?」
他剛一接過銀票的手劇烈一顫,隨即臉色做孽似的直抽,轉向我時,陰森森的眯起眼︰「你-有-種。」
話說‘有種’一般形容的是男人。
不過洛朝陽那神情說多恨有多恨,一如清白女子被沾污過後羞憤自殺的痛苦般。
據我猜測,若非這里不是皇宮,如今我已被他直接取了小命以報失貞之仇。
生怕再激怒他我馬上閉緊嘴巴不敢說話。亦不禁同情的打量著洛朝陽憤怒的神色與薄弱的身體。雖然對他心懷愧疚,但畢竟是他欲對我下殺手在先。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失了貞操,我保住小命,所以,扯平了。
當然,男人對發生在自已身上的這種事都是避諱再三,而我也絕不會沒道德的到處宣揚。
彼時洛朝陽收好銀票,隨意打量我一番,最後目光落在囚鳳索上,嗤笑︰「都說縴雲公主狐狸精轉世,迷惑皇上。現在那些人可以自打嘴巴了。我怎麼覺得是皇上緊緊抓住你不肯放手呢。」
見我不搭理他,又說︰「想離開嗎?」
「不想。」鬼知道他安什麼心,說不定一走就把我剁了。我才不會冒這個險呢。至少現在棲鳳宮是安全的。
「當真?」刻意拉長的聲音明顯不信︰「剛才就看你鬼鬼祟崇在弄著什麼?是不是撬鎖?拿來,我會弄。」
「你看錯了,我什麼都沒干。」縱然心被他嚇得拍拍跳可嘴里依然強硬。不過這廝怕是吃一虧長一智,手臂飛快伸到我背後,眨間之間就把我的銀針奪了過去,還晃了晃︰「這是什麼?別說不是你的。公主的首飾都有記錄在案,隨便核對一下就知道了。」
危脅,赤果果的危脅。
「管你什麼事。」沒好氣別開眼,我奪過銀針繼續搗鼓。也許他不會嚷嚷,否則的話早就喊開了,還用等到現在?更何況此人是假太監,他就不怕我反咬一口,然後被夜離歌賞一剪刀?
于是對他說︰「你快走吧。不然過一會兒想走都走不了了。」
「哦?你關心我?」誰料他反而湊近過來,溫熱的口氣就吐在耳畔︰「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我想也沒想一針扎過去,沒听到嚎叫,他迅速躲開了。
「你想得美。我是覺得對不起你,才叫你快走。現在守在外頭的是錦衣衛,一會兒御林軍換崗,他們都看我不順眼恨不得挑盡刺兒整死我。別說你穿著太監的衣服,就算是個真太監也要被盤問個把時辰。」
想到他本是個前景光明的大好青年,就是因為一念之差不幸惹到我才會落得清白不保,不過好在我沒事,所以也不要計較太多。
身旁死寂了很長時間,久到我都認為他已經離開了。可是回頭一看,對方連都沒挪一下。黑亮黑亮的眼楮炯炯有神盯住我,那尖尖的目光扎得我毛骨悚然。
「你想離開?」他定定的問,口氣十分篤定。
我不說話,不過撬鎖的手開始心浮氣燥。
「囚鳳索不是這樣撬的。笨蛋。」他一把奪過去,自已搗弄起來。
「喂,你……」看了一會兒,他已經打開了其中一個暗鎖,確實有兩下子,我不禁好奇︰「你會撬這個?這可是第一宮匠打造的。」
他咧嘴一笑︰「沒人告訴過你第一宮匠入宮前收過一個徒弟嗎?」
切,那種事我哪里會知道?
第二個暗鎖也被打開了,他抬起頭來沖我笑︰「怎麼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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