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葉 二百八十五、三頭對案

作者 ︰ 寶瓶齋

涪陵聞言手一緊,臉上不知是欣喜還是惆悵。清瑜卻有些進退兩難,這邊廂剛剛安撫好涪陵不胡思亂想,吳迢遠你這時候跑來,真是會湊巧!

吳迢遠溫文爾雅的聲音傳來道︰「你家小姐在嗎?」

簾紅笑道︰「在呢,恰好涪陵郡主也在!」

門外一時沒了聲音。涪陵臉色便有些掛不住。清瑜只得硬著頭皮開門,與吳迢遠打招呼道︰「吳大哥好!許久不見!」

吳迢遠站在院中也一眼瞥見了清瑜身後的涪陵,臉上有些尷尬,他略略點頭道︰「真是幾年沒見了,玄應兄總是念叨著清瑜小姐,還有我妹子,也常在我面前提起。這次知道我會來延州皇陵駐軍,都托我帶了東西過來給你。」

說罷吳迢遠將手中大小三個盒子遞給了簾紅,清瑜知道這里頭也有吳迢遠一份,點頭道謝道︰「辛苦吳大哥了。多謝你們記掛著。只可惜我多有不便,之前一直沒與表哥、欣元他們聯系,短了禮數。心下愧疚得緊。」

吳迢遠搖頭微笑道︰「你還說這個做什麼?他們都知道你的苦處,只盼著你早日平平安安回到京城,別無所求。」

清瑜知道就這般在院中說話沒個禮數,她也想多問問司徒玄應與吳欣元的近況,只是顧忌屋里的涪陵,不便請吳迢遠進去。只盼著吳迢遠懂眼色,自行請辭。

吳迢遠卻有些為難,他上次被無相阻擋,這次提了別人轉托的禮物上門,總算有個借口。無相倒也沒有將他拒之門外。只是下次還想再來,就不大方便了。

兩人都不說話,場面頓時有些尷尬。屋里的涪陵卻起身道︰「瑜兒妹妹讓世子在院中說話,是什麼禮數?若是因我在有所不便,那麼我先告辭去尋父王,你們屋里說話!」

清瑜生怕涪陵誤會,忙道︰「姐姐說笑,有什麼不便的?我還有許多話跟姐姐說,姐姐別走。」轉而又對吳迢遠做了個請的手勢,微笑道︰「吳大哥屋里喝杯茶。」

吳迢遠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跟著清瑜進了屋子。

簾紅上了茶,便掩門離開了。屋里三人氣氛尷尬,誰都不知怎麼開口。

涪陵看著朝思慕想的男子就這麼近在咫尺,心中悲喜交加。清瑜這個做主人的實在難過,只得開口扯出話題道︰「吳大哥,欣元妹妹最近可好?」

吳迢遠點頭道︰「妹妹挺好的。只是思念父親得很。如今她也大了,幫著母親照顧府里上下,比起從前更穩重了些。」

涪陵插口道︰「听說不少人家上門向欣元妹子提親,不知定下了沒?」

吳迢遠一愣,微微搖頭道︰「還不曾。母親的意思,還是等父親做主。妹妹年紀不大,母親也想留在身邊多疼幾年。」

涪陵點頭道︰「欣元妹子是個有福氣的,令堂疼愛有加,將來必定會為她好好打算。」想到自己的心思,涪陵微微嘆了一口氣,這樣好的人家,可惜自己沒有緣分變成一家人。

清瑜覺得說起婚姻上的事,到底有些不自在。忙又問道︰「不知表哥現在如何,可願意讀書了嗎?」

吳迢遠笑道︰「清瑜小姐當年一番敲打,還是起了作用。玄應兄這幾年倒是刻苦了不少,司徒老大人老懷安慰,每次我去他們府上,都來謝我,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當都是我的功勞。倒讓我汗顏。」

清瑜笑道︰「我不過是說了幾句重話,外祖父說得有道理,還是吳大哥影響了表哥,自然當得住這一聲謝。」

吳迢遠微微嘆息道︰「雖則如此,只是我看玄應兄心中仍有些郁郁,他天性灑月兌,如今日夕苦讀四書五經,確實有些為難他了。」

清瑜也跟著嘆了一口氣,人生在世,若是能活得自我,當然是最好。只可惜人人都有不得已,如今司徒玄應雖然辛苦些,未來自處卻有了近身之階,總好過荒廢了少年時。

說完了別人,清瑜一時之間也不知找什麼話題,還是涪陵開口問︰「那麼世子自己呢?已經決定跟從保靖侯爺,入了行伍嗎?」

吳迢遠面對涪陵還是有些不自在,只是看見清瑜也是一臉關心的樣子,這才避開涪陵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這是自然。父親只我這一個嫡子,我們祖上歷代都是帶兵之將,迢遠自當秉承先人遺志,為國效力!」

涪陵卻道︰「話是不錯,只是吳世子雖文武兼備,到底戰場上刀劍無眼,過于凶險。況且如今朝中老臣相繼故去,正缺了新血。依我看,入朝為文臣倒是更適合世子呢。」涪陵言下之意,還是顧忌吳迢遠的身體。雖然沒有明說,淡淡關切還是讓人體會得出來。

吳迢遠灑月兌一笑道︰「此話也不盡然。以我的資歷,若是蒙蔭入朝,只不過跟在大人們身後唯唯諾諾罷了。倒不如投身戰場,一刀一槍拼個出身出來。大丈夫存于世,豈可只圖安逸,畏懼危險?當次局勢凶危的現世,還是行伍生涯更適合我些。」

清瑜見兩人有些針鋒相對,忙打圓場道︰「都有道理。只看吳大哥自己的選擇罷了。涪陵姐姐也是一片好意。」

吳迢遠聞言笑笑,也不搭話。只是他看向清瑜欲言又止,顯然有些話顧忌涪陵在場,不便開口。

涪陵也是機敏的女子,哪里看不出來。她定神看了看二人,似乎也察覺出吳迢遠對于清瑜非同一般。心中有些嫉妒,卻也無奈化作一聲嘆息。涪陵跟吳迢遠說了幾句話,見對方始終對自己不假辭色,心也冷了。便起身道︰「你們二位稍坐,我還沒有去殿上祭拜先祖,不便久留。瑜兒妹妹有空,便來祖師殿尋我吧。」

清瑜跟著起身,想要挽留,又自躊躇。涪陵叫了秀眉,便往外走。

吳迢遠見到涪陵識趣離開,這才松了口氣。

清瑜送了涪陵回來,不好與吳迢遠單獨相處,便叫了紗碧進來伺候。吳迢遠到底大了幾歲,對于自己心中所想,已經有了感知。他倒是沒想過要跟清瑜說些什麼出格的話,只是覺得這麼坐著說說話,便已經很好。

清瑜見吳迢遠貌似還有些不自在,以為他還在為涪陵的出現懊惱,忙道︰「我不知吳大哥今日造訪,倒不巧與涪陵姐姐撞個正著。有些事我也知曉,不過我勸了涪陵姐姐,她也明白事理,不會再糾纏吳大哥了。」

吳迢遠聞言臉色一紅,忙分辨道︰「清瑜小姐有所不知,此事全因涪陵郡主一方而起,我……」

清瑜笑著搖頭道︰「吳大哥無須解釋。我都知道。兩年前涪陵姐姐來給寶陵姐姐送靈的時候,便向我吐露了心事。不瞞吳大哥說,我當時是鼓勵涪陵姐姐去努力爭取的。只是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本就是你情我願的,吳大哥無意于此,也是沒有緣分了。」

吳迢遠听說還有這麼一遭,臉色是關公變曹操,紅了又白,一時不知怎麼應對。

清瑜當吳迢遠面女敕,正欲轉過話題。吳迢遠卻突然道︰「清瑜小姐為何鼓動涪陵郡主如此行事?」

清瑜微微一愣,笑道︰「吳大哥莫怪,我只覺得你與涪陵姐姐倒也般配,只是沒有問過你心意,是我僭越了。」

吳迢遠低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那你可知我心意?」

清瑜一震,這……她回頭一看,紗碧這丫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偷偷溜出去了。屋里只有她與吳迢遠兩個。清瑜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吳迢遠此話已經算是表明心跡。可是……怎麼面對表白,清瑜還真沒有一點經驗!

兩人就大眼瞪小眼這麼僵著。

過了好一會,清瑜才笑著打破尷尬道︰「吳大哥的心意我卻不知,莫非吳大哥想要我幫你去跟人家模個底?這事恐怕不行,一來,我在這感應寺中,見到的除了和尚就是和尚,哪里見得到吳大哥的心上人?二來,吳大哥真要找人幫忙,欣元姐姐不是更合適嗎?莫非吳大哥對著親妹子還不好開口?」

吳迢遠見清瑜打哈哈避過這個話題,心中不知是輕松還是失望。他傻笑了笑,想到清瑜還有三四年方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便也住口不說下去。倒是清瑜這玩笑話提醒了吳迢遠,自己的妹妹吳欣元恰好與清瑜交好,將來倒是可以讓妹妹替自己出面探探口風,總比現在這般孟浪來得穩妥。

吳迢遠也是有感而發,若不是听說清瑜想撮合自己與涪陵,太過擔心,方才月兌口而出。如今二人化解了尷尬,都刻意避開這種話題,只說些京城人事。陳國朝堂如今暗流洶涌,明眼人都看出來會有一場大變。吳迢遠這次跟隨佟將軍來延州,也是保靖侯授意,想要兒子暫時離開京城這復雜的情勢,求個清靜。

清瑜想知道父王在隴南的情況,她曉得保靖侯常有家書送回京城,便又追著吳迢遠多問了幾句。吳迢遠自然對清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清瑜從他口里方才知道,隴南情勢也是不容樂觀。父王隔幾個月給自己送封信,多是報喜不報憂。一想到陳國如今內憂外患,清瑜倒真是擔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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