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葉 二百九十一、奮力一搏

作者 ︰ 寶瓶齋

悟空神色鄭重的道︰「就是這里。你們躲在師祖關室後面。」

簾紅聞言有些惶急,低聲道︰「這怎麼行?我听無相住持說過,那壞人就是沖著了空方丈來的啊」

悟能也有些猶豫,勸說道︰「師兄,要不我帶護法去後面荒廢的禪院里躲一躲?」

悟空搖頭道︰「就是這里。你們有所不知,無相住持在師祖關室外布置了五行迷蹤陣,若說穩妥,感應寺中再無一個地方勝過此地。況且……」悟空神色有些慘然,鼓起勇氣道︰「若是撒難來到這里,那我們的抵抗便說明已遭瓦解。這感應寺里外只能任由他們魚肉,你們躲在哪里都逃不掉的。」

清瑜知道悟空說得有理,她不想再拖累悟空,便點頭道︰「我知道了,悟空師兄快去前頭幫無相師叔吧。我們這就過去。」

悟空指點了悟能進出陣中的步法,再不遲疑,對著清瑜略一拱手,便飛身激射朝著山門而去。

悟能小心翼翼的帶著清瑜主僕三人繞到了了空閉關的門戶後面,這里不過幾個散亂的石墩,芳草淒淒,透著一絲衰敗。紗碧取了自己的手帕撲在一個完整的石墩上,扶著清瑜坐下。清瑜也無心怪她們窮講究,低頭沉思起來。

悟能心切外頭師兄弟的生死,忍不住偷偷探頭去看。簾紅臉色蒼白,蹲在清瑜身側,害怕得微微有些發抖。紗碧到底是跟著清瑜練過一陣功夫,膽氣倒是壯些,她環繞四周看了看地勢,將幾個殘破石墩推到兩側,雖然也起不到什麼阻擋作用,也算聊勝于無。

山門外的無相與撒難已經動起手來。撒難不愧是二十年前便已成名的人物,雖然略遜了空一籌,卻高過無相不少。無相早知如此,一上來便舍棄了穩扎穩打的戰法,動手便是與敵皆亡的不要命打法。菩提禪杖又是材質不凡的佛門兵器,舞動起來也是虎虎生威。一時間無相倒是與撒難打成了個旗鼓相當。

撒難卻是不急不躁,如今感應寺的情況他也模了底,像無相這種級數的最多不會超過三個。別看無相現在能與撒難平分秋色。但是時間一長,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便接不下去,不僅耗費心力難以持久,而且會越打越容易出錯。撒難有的是耐心,只要斃了這個住持,感應寺更加群龍無首,自己也就更容易不費吹灰之力達到目的。

這樣的情況撒難看得出來,無相身後那般功行較深的師兄弟又如何看不出來?他們自然不能跟撒難講究什麼江湖規矩。只听兩聲暴喝,又有兩個高大和尚跳入了佔據,與無相一齊合斗撒難。

兀赤兒冷哼一聲,舉起彎刀也加入其中,他這一動,對面的感應寺和尚也紛紛下場。獵鷹團的蒙古戰士再不遲疑,一窩蜂的沖入了場中。這直接引發了所有聚齊在山門的感應寺武僧一擁而上。本來的單打獨斗瞬間便成了一場群斗。

蒙古人好勇斗狠,偏向于單打獨斗。而感應寺的和尚卻是日夕修煉在一塊,合力技擊心有靈犀。場中人影翻飛,人數多過蒙古人一倍有余的感應寺眾僧便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圍著蒙古人廝殺起來。

只是蒙古人這支代號獵鷹的小隊能夠隨國師撒難千里迢迢南來,自然都非等閑之輩。而感應寺武僧中功力卻有高有低,雖然佔了人數上的優勢,雙方卻是勢均力敵。

無相看到場中情勢如此,心中也暗自著急。蒙古人都是戰場上拼殺出來的,一身血腥,刀刀都是殺招。而感應寺眾僧雖然武藝不凡,平素卻只是自行切磋,點到即止。況且眾僧練功時心中秉承佛門戒律,練的也是慈悲武術,沒有太多殺招。眼下雖然情勢危急,奈何平素養成的出手習慣,非到萬不得已,不願殺戮。結果只會越打越束手。況且蒙古人還有毒物暗器沒有施展,當年師傅了空就是不慎著了撒難的道兒,才落得重傷不治的下場,無相又怎敢掉以輕心?

僵持下去,感應寺必落下風

就在此時,寺中飛也似的沖出一個黃色人影。此人一落地,便加入了戰局,只見他左沖右突,勢如瘋虎。雙手寒光凌烈,用的不是武僧們慣用的棍棒樸刀,而是一長一短兩柄利劍。每一出招,必定會讓陷入包圍的蒙古人手忙腳亂,渾然不似感應寺其他僧人。

「是悟空」無相耳畔听到有人欣喜的喊道。

無相掛念清瑜,忙凝神往寺里看,卻不見清瑜的蹤影。想到悟空辦事最為牢靠,不知怎的這次竟然沒有依照自己的吩咐將清瑜帶出來逃走。無相頓時有些慌神。

悟空且戰且走,連救了幾位師兄弟的性命,這才慢慢轉到了無相三人對陣撒難的這一面。此時撒難在三個無字輩僧人聯手攻擊下,依然十分輕松,不時偷襲一下,已經將幫助無相的兩位師弟略略打傷。無相生怕悟空不知天高地厚去惹撒難,忙奮力舞動菩提禪杖做風火輪狀,將撒難逼開少許。扭頭對悟空喝道︰「趕緊退開,去做你做的事」

悟空知道無相所指,只得邊退邊道︰「師叔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無相雖然很想問個明白,無奈撒難招招狠辣,他全副心神都得放在應付撒難身上,既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問問悟空清瑜的去向。

悟空滿場游走,倒是讓許多武僧化險為夷。並且被悟空狠厲的招數提醒,眾武僧也發了怒氣,紛紛撇開從前那一套溫吞的打法,臉色凶狠的開始反撲。蒙古人本就人少,又不如感應寺和尚熟悉這里地形,倒是一時間被和尚們逼得險象環生,有的還受了傷。

兀赤兒自然也發現了情況變化,他臉色猙獰,暴喝一聲,彎刀綻如滿月,呼嘯著將兩個圍攻他的二代弟子逼開,雙腳一錯,便如狼似豹一般的朝著悟空沖了過去。悟空也是遇強則強的主兒,見到兀赤兒來勢洶洶,不退反進,左手長劍一,就將兀赤兒凌厲絕殺的彎刀架住,右手一柄短劍,如同毒蛇一般自兀赤兒下月復方向刺上,可謂極其狠辣。

兀赤兒也不是易與之輩,刀鞘一沉,便將那短劍套住,右手又加了三分氣力,將悟空的長劍壓得成了弧形。悟空甫一接觸,便知這蒙古人力大非常,他也不與這蒙古人硬拼,短劍回撤,點在彎刀刀背七分處,反將兀赤兒震得虎口發麻,真氣一滯。兀赤兒此時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這年輕和尚,此人只怕功力比那些二代弟子還高。尤其是下手穩準狠,渾然沒有出家人的樣子,倒是跟自己武功路數有幾分相近。

悟空雖然震開了兀赤兒勢大力沉的一刀,卻也沒有真力追擊。那口長劍雖然本質不凡,卻不如對方的寶刀渾厚,悟空左手已經被那一刀壓迫得有些月兌力。全靠靈巧的短劍四兩撥千斤才逃過一劫。

兀赤兒與悟空二人目光交擊,都格外重視起對方來。兀赤兒犯了凶性,也不多想,掄起彎刀又是一招當頭劈來,悟空上個回合吃了小虧,曉得跟這大個子不能硬拼,便展動身法,以巧斗力,圍繞著兀赤兒四周游擊,不給對方正面比拼的機會。

悟空纏住了兀赤兒,多出的兩個二代弟子便幫著其他人圍斗起獵鷹團成員來。到底是功行深厚些,不一時便將那些蒙古人傷了三個。兀赤兒也不是傻蛋,知道這麼下去,自己帶的兒郎會給這群臭和尚拖死,他心中埋怨撒難拖拖拉拉,對付幾個晚輩還半天不能得手,嘴中卻一聲呼哨,發出了暗號。

無相听到這尖利的暗號,便心叫不好。他顧不得撒難毒掌就在自己面前七寸,仍然大喊道︰「小心敵人使毒」

這邊無相話音剛落,果然那些被圍困的蒙古人便紛紛一手掩口,一手撒起漫天的白灰。有那些離得稍遠的和尚,或者听到無相警告的武僧,便紛紛退後避開。但也有十數人來不及躲開,當即萎頓在地。

那些蒙古人一招反制,也不用兀赤兒再嗦,立即沖上前故技重施。只是感應寺也是醫道流傳的佛寺,那些毒粉也不是極樂香那般珍貴的,便被反應過來的武僧立時含了百草丹屏住呼吸。三三兩兩撤退在一起,與這些蒙人繼續對抗。雙方又呈膠著之勢。

撒難本想留幾分氣力預防了空絕地反擊。但是他見打了這麼久,也不見了空的影子,心里便有些盤算。了空此人極其護短,性子高傲,若是還有余力的話,必定不會躲在一旁看戲,任由自己荼毒他的徒子徒孫。這麼說來,今日也無須留手,只將這班和尚都解決了,直入中庭,搶了牟尼珠便是。

想到這里,撒難再不留手,全身真力催動到了頂峰。一時間,之間撒難渾身勁風鼓動,狀若天神。一招一式間,再也不似剛才那般模樣,只幾下,便將圍攻他的兩個二代弟子打得吐血倒飛。

無相見到撒難真正實力,心頭也自震駭。他知道自己也不是撒難對手,但是眼下沒有退路,只能奮力一搏。

正當無相準備舍身忘死向前沖的時候,忽听悟空大叫道︰「都退入寺里,鐵牛,銅羅漢,木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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