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015 貿易與海戰(三)

作者 ︰ 土土的包子

()在夕陽沉入印度洋之前,海戰結束了,海權號取得了必然的勝利。隨著蓋倫船升起白旗,另外兩艘福船很明智地跟著降帆升起白旗。然而海戰的勝利僅僅是開始,重要的是怎麼消化勝利果實。

現在問題出來了。海權號算上四十名大鼻子以及二十名陸戰隊員,總共才九十五人。而對面的那艘船,光是甲板上的人就有近百號。貿然靠過去,引發跳幫戰,海權號一點優勢也沒有。

「這是個難題,我們該怎麼辦?」通過對講機,陸戰隊臨時指揮官杰瑞請示著船長。

「滋滋……很簡單。」對講機里傳來了王鐵錘的指示。「我們是勝利者,只需要派遣一名志願者去告訴那些家伙︰‘可以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但必須立即交出一切武器,是一切!’。否則就等著喂鯊魚。」

「滋滋……明白了,我只希望對方能听懂英語。」毫無疑問,杰瑞打算親自過去當這個志願者。而且,唯一的男性法語翻譯邵北不在船上,穿越眾當中也沒有葡萄牙語、西班牙語乃至于荷蘭語翻譯。

片刻之後,杰瑞乘坐著小艇,登上了蓋倫船的甲板。然後他用英語說︰「先生們,很明顯你們戰敗了。這並不可恥,要知道能戰勝海權號的大炮還沒有造出來。好,長話短說,我們來談談協議。作為勝利者,這艘船的一切都會成為我們的戰利品,而我們將承諾保全所有人的性命,有異議麼?」

幸運的說,對方的船長明顯听懂了他的話。

獨眼龍船長很顯然早就接受這個結果了。不接受?那就只能被對方擊沉,或者一直飄在海上,一直到死。「這完全沒問題。但是我要警告你,你們的所作所為,必將受到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戰爭報復!」

杰瑞吹了聲口哨,正了正鼻梁上的蛤蟆鏡,笑著說︰「管他呢?反正你們也不可能擊沉海權號。」

獨眼龍船長無力地攤了攤手︰「東印度公司的強大不是你們可以招惹的,對付海權號,我們總會有辦法的……好,雖然暫時沒辦法。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們?戰俘?」

游南哲想了想,拿起對講機詢問了一番,而後說︰「一切按照國際慣例,我們會把你們放到某座適合人類生存的島嶼上,然後,你們就可以祈禱有船經過那里了。」

「非常……公平!希望你們信守承諾。」

「我保證!」

談妥了蓋倫船,其余兩艘福船自然不在話下。王鐵錘猜對了,這個小小的海船編隊,就是從台島開過來,運送搜捕到的明朝人的船只。除了蓋倫船里面堆積著茶葉與瓷器,另外兩艘船里足足擠下了五百多號明朝人。而這其中,少男少女佔據了絕大多數。有個別的,明顯是剛剛斷女乃的孩子。

「該死的人販子,我真想把他們轟成渣滓!」大副陳瀟憤怒地說。

王鐵錘沉吟了一下,說︰「那些明朝海盜,可以帶過去當苦力。至于荷蘭人,我會讓他們後悔的。」

「我們缺乏人力,這一百多荷蘭人是不錯的補充。」二副建議道。

「不行!這會增加洋鬼子的人口基數,而且這些荷蘭人可是跟我們有仇!」大副陳瀟立刻反駁。

「你打算要毀約?」杰瑞問向王鐵錘。

「不!我會遵守約定,我打算把他們扔在這兒。」說著,王鐵錘手指點了點某座島嶼,臉上逐漸浮起有些陰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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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達維亞。

酒足飯飽的三人組,在街上游蕩了半天,才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今兒晚上住哪兒?」

這絕對是個難題。本打算用來當住宿費的那小塊金子,已經落入了荷蘭稅務官的手里。他們現在身無分文,並且不可能死皮賴臉再回去叨擾蘇鳴禮。

三個家伙彼此埋怨了半天,只好怏怏地返回了拉齊維爾號。大鼻子水手們在高薪以及陸戰隊員的威脅下,顯得很本分,全都老老實實地待在船上。而安德魯那家伙似乎今晚會留在總督府。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便有陸戰隊員送過來一張帖子。蘇鳴禮派人送來的,大意是說,今天中午將在他兄長家,召開一個貿易洽談會。邀請了幾位富商,同時也請他們三個過去,全程跟蹤鏡子拍賣事宜雲雲。

「蘇鳴禮怎麼知道我們在拉齊維爾號上?」張力平的職業敏感性立刻發作,馬上問了出來。

「所以我說,鏡子放在蘇鳴禮那兒可以放心……他兄長在巴達維亞很有勢力。」肖白圖苦笑著說。

邵北想了想,說︰「我覺著這次你們兩個去就可以了,有蘇鳴禮在,完全不需要我這個翻譯。而且……我不習慣這種應酬。」

「別想逃避,上面寫著你姓名呢!總之,我們收拾收拾,再把其他幾塊鏡子帶上。第一桶金就全靠這次了!」肖白圖信心滿滿,結束語不但語氣加強,還有力地揮舞了一下手臂。頗有些當初毅然辭職決定創業的神采飛揚。

時間飛逝,轉眼間午時迫近。

三人提著一捆麻布包裹的鏡子,剛下了拉齊維爾號,便瞧見碼頭前方停著一輛馬車。昨天見過的那個伙計,已經三兩步竄了過來,說了一通,然後指了指馬車。

三人不禁感嘆,蘇鳴禮這家伙真會做人啊。弟弟都如此善于為人處世,想必兄長恐怕更加了不起了。而這樣的人才,居然在歷史上只是個落第秀才,僅僅有個童生的名分。人才流落海外,朝堂上滿是蛀蟲,大明朝亡的不怨!

馬車飛馳,七扭八轉進了郊外一間宅院。下了馬車,便瞧見蘇鳴禮已經拱手走了過來︰「貴客迎門,在下未施遠迎,罪過罪過!」

「蘇掌櫃客氣了。」

三人邊說邊走,邵北四下瞧著這滿是民族風情的宅子。大院落套著小院落,小院落仿佛四合院,南北三間東西兩間,鏤空的房檐,四下可見蝙蝠與壽字組成的圖案;大花瓶里頭栽著月季花;嵌于門管、門頭上的吉辭祥語,附在檐柱上的抱柱楹聯等等不一而足。若非明知置身南洋,恐怕會認為自己便處在一處福建老宅。

不知不覺間已經進了大堂。堂內早已賓朋滿座,蘇鳴禮一一拱手打過招呼,又為三位一一引見。什麼李家、王家、胡家,略一聯想,便想到了後世的南洋幾大家族。肖白圖熟門熟路地作揖打著招呼,這才分賓主落座。

不用吩咐,待人全了,僕役丫鬟便將流水的菜肴一一擺上。國人辦事便是如此,先吃飯,一切等吃完了再說。哪怕是三個現代國人與一群明代國人聚在一起談生意,也是如此。

酒足飯飽,撤了宴席擺上香茗。蘇鳴禮這才說︰「今日請諸位前來,一為敘舊。家兄染病多日,承諸位照顧,里外幫襯,鳴禮這才勉力維持;這二來嘛,昨日巧遇三位前宋遺民,托鳴禮兜售一寶物,用以解困。來人,把寶物呈上來!」

話音剛落,兩個小廝托著一件披著紅綢子的物件,已經定在了場中。蘇鳴禮幾步過去,「諸位請開眼!」一把扯下綢子,緊跟著堂內便響起了一片吸氣聲。

那位胡姓富商,手一哆嗦愣是把茶杯給摔了。幾個老成的,只是滿眼精光地打量著;倆年輕人性子急,這會兒已經躥過來圍著鏡子轉圈了。

「孫某曾記得,崇禎十年弗朗機人于廣州府售此鏡,得銀三萬兩!價值連城啊!」

「誒?孫世兄此言差矣,弗朗機人之鏡不過此鏡一半大小,得銀三萬已是不錯。而此鏡才是價值連城!」

「不錯!只可惜此鏡只是毛坯,半點裝裱……」

「豈不是正好?得此物後,自行修飾一番,免了樣式之憂!」

一眾人等圍著鏡子品頭論足,有性子急的已經認定這鏡子跟他姓了。幾個小丫鬟偷偷翹著腳,對偶爾露出人逢的鏡子擠眉弄眼。

見場面如此熱鬧,巨額利潤眼看著就要到手,肖白圖已經笑得眯縫了眼楮。激動之下,肖白圖急吼吼地跳上了前台︰「諸位!听我一言!鏡子為我等前宋遺民所制,並非僅是眼前一塊。我等不要銀錢,願意與諸位以物易物,糧食、種子、牛馬羊、棉花……蓖麻,總之什麼都要!」

說著,打開麻布包裹,露出五面大小相同的鏡子。肖白圖這突如其來的一手,立刻震住了在場眾人。蘇鳴禮已經目瞪口呆,幾位富商先是錯愕而後變成了驚喜。

張力平一副活見了鬼表情看著亢奮的肖白圖,嘴唇嚅動,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邵北更是痛苦地捂住了額頭,暗自月復誹著︰「三百萬的生意做成三十萬,肖白圖你真的是貿易公司的老總麼?」

(君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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