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226 還有岸防炮?

作者 ︰ 土土的包子

幕府將軍府。

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一如往常一樣,天色微明之際便早早地起身,洗漱過後用了早點。而後一邊用著上好的烏龍茶,一邊听著侍從的回報。

這時候,一身華服的永光院走了進來,臉上還掛著一如當初的羞澀。

「啊,是阿萬啊,用過早點了麼?」德川家光愛憐地看著自己最為寵愛的側室。

「已經用過了呢。」永光院阿萬笑著回答。她是德川家光最為寵愛的側室,據說在此之前,德川家光對于女人的興趣寥寥。永光院是她的封號,她的本名是六條阿萬。她成為永光院很有些傳奇色彩,因為她曾經是一家寺院的主持,前往江戶的將軍府拜見德川家光的時候,一眼被德川家光看中,並且強迫其還了俗。而後她的命運就此改變,成了德川家光最為寵愛的側室,現在更是成了真正的大奧。

阿萬跪坐下來,緩緩移動到德川家光身旁,而後嫻熟地演繹著茶道,伺候著自己的丈夫用茶。房間里一時間充滿了夫妻間的甜蜜。良久,德川家光放下了茶杯,活動了一下有些酸澀的胳膊,抱怨著說︰「真快啊……已經四十歲了呢。現在回想起來,二十歲好像就是昨天一樣。歲月不饒人啊。」

阿萬掩口輕笑起來︰「將軍大人又在胡說了。」

「什麼?」

「天氣涼了,將軍大人又喜歡蹬被子,早晨起來身體不舒服也是在情理之中呢。」

阿萬的解釋,讓德川家光既尷尬又有些小高興。他是高高在上的將軍,不論是兄弟姐妹,還是眾多的妻妾以及那些武士,對他只有敬畏與服從。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阿萬的出現,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平常百姓夫妻之間的其樂融融。

「誒?胡說八道」德川家光故作慍怒起來,瞟了兩步開外努力板著臉不笑的侍從說︰「剛剛是早晨,阿萬就要表演狂言了麼?」

剛剛二十歲的阿萬一听,立刻神采奕奕起來︰「啊,說到這個,我听說和泉流的幾位大師到了江戶呢,不如我們一會兒請他們來表演狂言?」

「可是我還要工作的……要不你自己看,或者改天?」德川家光為難起來,瞧著阿萬癟起了小嘴,他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好吧,那就破例一次,改在下午辦公好了。」

聞言,阿萬立刻高興起來,絲毫沒有規矩地當眾抱起了德川家光的胳膊,嘰嘰喳喳地說起上一次看和泉流狂言的快樂記憶。

這時候,和式的門輕輕敲擊了兩下,緩緩拉開,露出了一名跪伏在地的武士。侍從立刻上前,慌張的武士附耳語速極快地說了一些什麼。侍從先是愕然,繼而詢問了一些什麼,好半天才點頭表示明白了。而後邁著小碎步,快步走到德川家光身前,同樣附耳低聲轉述了武士的話。

听著侍從的話德川家光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臉色愈發嚴肅,听到最後,他終于開口︰「真的?」

「嗨已經確認了,而且……」侍從猶豫起來。

「吞吞吐吐的,你究竟想說什麼?」

「而且現在已經波及到了全城,將軍大人甚至只要打開窗子就能看到。」

德川家光冷哼一聲,猛地起身,快步走向窗口,猛地推開窗子。伴隨著九月末清晨涼爽的風而來的,是響徹全城的呼喊聲。

放眼望去,整個江戶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民眾爭先恐後地從城外跑向城內,城內的那些攤販,焦急地拾掇著貨物,有些甚至丟棄了沉重的擔子,慌里慌張地朝自己家里跑著。一隊隊的足輕,在武士的帶領下,紛紛躍上城頭。

更遠的地方,港口與海面清晰可見。遙遙地看過去,兩支艦隊正在交戰著。領頭的那艘龐大的鋼鐵船,隔上幾十息便暴起一團閃光與白煙,而後在己方艦隊四周激起幾朵浪花與……火花。

侍從貼心地送上了單筒望遠鏡,德川家光端起來調整好看過去,然後他親眼見證了他最為驕傲的杰作——安宅丸的隕落猛烈的爆炸,將安宅丸從中折斷,然後在幾分鐘之內徹底沉入了海底。

德川家光憤怒地將望遠鏡摔在地上,一聲脆響之後,鏡片四分五裂。

「加藤那個傻蛋難道不知道配合岸上的火炮麼?」他惱怒地大叫著。

這時候,閣門再次拉開,一名武士報告道︰「將軍大人,崛田大人、松平大人請見」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只會請見麼?」德川家光騰騰幾步走到壁掛上的武器架旁,一把抄起兩把日本刀,而後大聲命令著︰「敲鐘,全城戒備拿我的盔甲來」

「哈」武士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侍從同樣以最快的速度將盔甲捧上來。

「我來吧」阿萬接過盔甲,而後親手伺候著,將盔甲穿在德川家光身上。她最後將頭盔戴在德川家光頭上,而後突然停了下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德川家光犀利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輕輕拍了拍阿萬白女敕的小手︰「不會有事的。現在的情況,不會比幾年前更危險。」勉強笑了一下,德川家光憤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海權號上,王鐵錘他們又遇到了新的問題。

「好吧,日本艦隊全成了木屑碎片……問題是我們怎麼傳達我們的要求?總不能派人上岸吧?」大副董建恆將目光投向了邵北。

所有人都認為,日本是一個奇怪的民族,哪怕放在十七世紀也是如此。所以對方會在旗艦沉沒之際,繼續發起幾乎就是送死的沖鋒。然後穿越眾滿足了對方這種奇怪的需求,海權號、比目魚、金槍魚三艘船上的速射炮,對那些更像是小漁船的關船一一點名,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將五艘船全部還原成了木片。

現在,包括王鐵錘將軍,都有些後悔于方才為了心中某些不愉快記憶而產生的一時沖動。最直接的後果就是,現在如何傳話給日本人?

邵北堅定地搖了搖頭︰「別想讓我去送死,在沒有溝通之前,天知道偏激並且憤怒的日本人會做出什麼舉動。要知道我們剛剛殲滅了日本艦隊。」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指著船沉之後,在水面上奮力游著的日本人說︰「或許我們該抓個倒霉蛋,讓他傳話。」

「那還等什麼?」王鐵錘揮揮手,將任務迅速布置下去。幾分鐘之後,一輛轟鳴著馬達的摩托艇從尾門開出,片刻之後便到了預定海域。開摩托艇的小伙子選了半天,最終選了一個渾身盔甲,僥幸躺在一塊碎木板上沒有沉入海底的家伙。

雖然這家伙渾身是血,但目測了一下,實際上也就是腦袋破了皮,沒多大問題。七手八腳將這家伙弄上摩托艇,而後弄回了海權號。

沒錯,這個家伙就是加藤左介。

一桶冷水先是潑在其臉上,在其慢慢轉醒的時候,邵北舉起右手的食指在其面前輕輕地晃動著,並且用日語說著︰「你能看到麼?如果能看到,目光隨著我的手指移動。」

暈乎乎尚且沒搞清狀況的加藤左介隨著邵北的手指,轉動眼球。船醫胡靜水上前翻了翻其眼皮,然後沖著邵北點點頭︰「沒問題,他應該很清醒。」

邵北長出一口氣,而後裝作很憤怒地說︰「回去告訴德川幕府,澳洲人來了,如果不想發生戰爭的話,你們必須就此事進行賠償」

刺耳的話,讓加藤左介完全清醒了過來。他顧不得打量四周,陡然跳起來,並且模向腰間的佩刀。但很顯然,他模了個空。那兩把危險品已經被某個穿越眾小伙子當成戰利品掛在了房間里。

然後在其想要揮舞拳頭之前,兩個強壯的大鼻子水兵一左一右將其夾了中間。但這家伙並不老實,用最惡毒地字眼叫嚷著什麼︰「……」

「他說什麼?」王鐵錘將軍問。

「沒什麼。」邵北不屑地撇嘴笑著說︰「他反復地強調我們是傻蛋、白痴與蠢貨,不得不說,跟三百年後一樣,日語罵人的詞匯真是匱乏。」

「……」

在又一串意味難明的話語之後,邵北皺了皺眉頭,說︰「他強調,強大的德川幕府是絕不會妥協的。並且,我們只是贏了海戰,陸戰的話,絕對不是德川幕府的對手。並且他不認為我們能登陸,因為江戶有很多的岸防炮。」

「岸防炮?」王鐵錘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看來這是一個問題。」方才的海戰,為了精準,海權號選在兩千米左右的距離開火。而這個距離,並不比岸防炮的射程遠多少。此刻日本人肯定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岸防炮上,要逼迫日本人妥協,那就必須打掉岸防炮。「讓比目魚、金槍魚留在這兒,我們去江戶灣兜一圈,順便讓日本人感受一下阿姆斯特朗大炮的射程與威力。」

注一︰封號。作為德川家光的第三側室,六條阿萬封號永光院。

注二︰可以理解為皇後。幕府的女主人。

注三︰一種戴著面具的相聲。

注四︰日語的‘你’,夫妻之間可以理解為‘親愛的’。這是一種愛稱,但絕不會出現在將軍夫人稱呼將軍上,這是一種不敬。阿萬稱呼德川家光為你,主要體現其驚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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